【1】
在门口将眼镜提前摘下来真是个错误的决定,她心想。尴尬的沉默弥漫在她和对面的陌生人之间,那人的脚动了动,将门口的雪往下压了几分,也许还连带着她的眼镜碎片。
时间是一九七九年十二月,多卡斯刚刚结束了对一位老夫人的采访,打算去临近的猪头酒吧买点喝的暖暖身子。她出门时急匆匆的,忘了带围巾,抓起背包就出门了。包里装着一大摞羊皮纸和一支杀伤力抵得上十支魔杖的速记羽毛笔,现在,经过一个下午的努力,那一大摞羊皮纸已经有一多半都变成了采访稿。
还有什么比在寒冷的冬日喝一杯冒着热气的热红酒更舒服呢?多卡斯与老夫人道了别,将光秃秃的脖子缩进衣领里,急匆匆地一路小跑到猪头酒吧。酒吧那怎么擦也擦不干净的小窗如今透着温暖的橙黄色灯光,变得可爱了几分。多卡斯几乎都能借此想象出室内的喧嚣、扑面而来的食物香气与热红酒顺着食道流进瑟缩的胃的感觉。
不用看她也知道,她暴露在外的耳朵已经冻得快和格兰芬多的旗帜一个颜色了。
梅林最锋利的羽毛笔啊,真是该死的诱人,她的耳朵、舌头和胃已经迫不及待了。多卡斯咽了咽口水,在门口摘下冻得和冰一样冷的眼镜,就在这时——
门被从里面大力推开,恰好撞飞了多卡斯手里的眼镜。站在门口的人逆着光,似乎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像是在等着她先开口。他可能没有戴眼镜的经历,多卡斯心想。
在这样的光线下,失去眼镜的多卡斯就是个睁眼瞎。
“我的眼镜……”她低下头搜索着眼镜残肢,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对面的人总算反应过来了。
“真是抱歉,我来吧。”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只是——怎么听上去有点耳熟?他蹲下去,捡起了躺在他脚边的可怜巴巴的镜架。
一秒钟后,对方收起魔杖,一个完好无损的眼镜被递还给多卡斯。多卡斯在门口戴上眼镜。她倒要看看这个撞掉她眼镜的冒失鬼是谁。
围着斯莱特林银绿相间围巾的男孩看着她,唇角微微勾起。
“我请你喝一杯吧,作为赔偿。”他说。
——雷古勒斯·布莱克
都快被冻成冰块的多卡斯觉得自己无法拒绝这个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