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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镇户部，更知民生不易。虽国库多充盈，只也该多位来日打算。任督宪时再西北数年，早年赤地千里荒地，历历在目，自古以来便是关隘之地，可西北的民生，何其差也？既上奏圣人，西北这份功业，自是要挣，怎会轻易让给旁人？】
【早唤奴仆去乌苏府一趟，小子同陆吾同岁，或私心使然，对这徒弟自多看重，他在户部当值，业是一手提炼他，好教他来日可堪大任。人过府时，正於芥子园操弄茶道，一招手】
蓟县稼穑，你也随驾同往，可有收获？

【今日正逢休沐，本就打算去看望已有几月不曾好好叙话的恩师，不想嘉瞻府的帖子竟先一步而来，用过早膳后便一刻也不耽搁，匆匆乘车而来。由小厮带路，往芥子园而去，见到恩师时，其人正悠哉弄茶，便一笑而礼道】师傅近来可好？
【而后听其发问，便一点首，再缓而答话】徒儿有幸跟随圣驾往蓟县稼穑，光是燕山农耕便已受益匪浅，而农乐轩变废为宝，更是让人感慨良多。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而西北，自古以来便是关隘，倘使西北民生不稳，天下又谈何当真安宁？农桑一事，非一朝一夕，自早年在西北做太守、督宪时，便业起过心思，只彼时忙于教化回民，未曾能腾出手办这桩差事，现下坐镇户部，此事便是板上钉钉】
【待他入园，将手中的茶递予他】农桑乃是国之大事，你虽资历尚且，可既入廊庙，断不能忘了此。
【天下晏然，民务稼穑，朝野安宁的根基，不在廊庙，不在于京师，而在于千千万万的生民】云南送来的勐海茶，尝尝看。
【提及此，话匣子打开，叹道】早几年我在云南时，头一遭祸事便是罂粟之乱，历经几载，现下重归安宁，也算不易。

【恩师为官数十载，能有今日这般功德业绩实为我等望尘莫及，而此时其人业已双字加身，荣宠无量，却仍心系农桑，也实在是心怀家国，令我不得不钦佩。信手接过递来的茶，入口微苦，却有回甘，便点首道】师傅任云贵总督时，平罂粟之乱，又领农桑，如今云贵之地富饶自然离不开您，送来的茶果然也当是极品。
【前日朝中之事有所耳闻，又听其人劝诲，便又道】徒儿省得，自当为农桑一事尽心尽力。听闻师傅得了万岁爷应允，要着手西北农耕之事了？

【年少时，何曾生出此等心思？图的是千秋万世之功，可许是早年在江西，见过鄱阳湖的水岸线，因旱情下降十几厘，而国库粮仓，空空如也。所谓的施恩粥，不过是一碗汤水。是自那时起，才知这九州四海的天下，并非我早年在广州时，那等繁茂。在数之不去的地界，有太多的人，活得犹如蚍蜉】
农桑是衣食之本。
【业算瞧着他长大，他奉我为师，又在户部办差，自业愿替他博份功业。廊庙之上，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提及此，道】
西北贫乏地，往昔劝课农桑，奖励垦荒，可其中成效并不卓著。要知道，西北倘使不稳，朝廷这摊子便不会真的安宁。

【心中自然明了师傅所言西北之重，西北本就远君子，又地势颇高，农耕之事成了旧疾也不是一日两日，如今其人本可功成身退，颐养天年，却主动请缨接管此事，实在令我喟叹这份胸怀天下的悯仁之心。听罢所言，点首道】
师傅所言极是，只是西北土壤贫瘠，又地势高峻，农桑本就成了一件难事，如今这块骨头，便更加难啃了呀。
【一顿，又道】还是师傅心中早有盘算？

【倘使心中宏图当真于西北实现，于黎明将何其有益？此番持着泰半私心，人臣廊庙下，谁人不想功彪千秋？并非圣人，终不可免俗，而剩余心思，便是人生执着的“一二桩得意事”，总念着来年六道里轮回，见了旧人，仍可说句，这几十载不亏心，我当年所为，未曾有错】
【指骨敲着案几，何尝不知西北的根源，只道】
难啃也需得啃下，倘使无人去主政此事，那西北便永远是荒寂之地。
【长于京师的小子，入仕不过几载，何曾知悉这京师之外的天地光景？既然为他师，可这些仍需他一一亲历，才可明白，会有体悟，只道】
大抵有一些，只此事我想多交托你去办，你年岁虽轻，可也非京中浑噩不堪的子弟，既入廊庙，便该担起责任。

【纵使心中清楚西北是块难啃的骨头，但也愿意相信师傅既然主动请缨，必是胸有成竹。而此行唤我来的原因也不言而明，我自蓟县归来本就算对农桑有所了解，身在户部，亦更需要历练。故而对师傅的话心中并无什么波澜，而是一笑点首】
师傅不说，徒儿也会主动领命。身在户部这本就是分内事，能帮师傅分担一些，自然是义不容辞。
【一顿，又道】只是徒儿资历尚浅，除却多读农书之外，经验也只有蓟县稼穑，恐怕还需师傅多提点。

【少年人总是有上青天揽月的底气。西北干旱少雨， 广袤辽阔荒野，这皆是正观元年调任西北，映入眼中的。数载已过，西北的情况，自户部的账本上，业有得悉一二，既生此心，既像圣主请缨，势必要一动西北】
你且放心，此事牵系甚广，非你一人可成其事，我既是户部尚书，业是你师父，自会多提点你。
【京师之外的天下，他未曾见过。而天下究竟是何样子，他业只在青史笔法里见过，我大清的山河，既是要交托给少年人的，便业要少年人去亲历山河】
【说话间，拄拐往他跟前去，又道】行了，不同你絮叨这些正事了，留下来一道用膳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