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
我是谁?
我到底是谁?
……
我的母亲从来都不会回答我,我的父亲是谁,他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再回来……哪怕是我哭闹一整夜,也不会有答案。
妈妈仍然如同往常一样,独自一人去上班,独自一人去买菜,独自一人接我放学回家。
但是不同的是,和妈妈搭讪的人没过多久就会被妈妈带回家里,然后当天晚上我就会被送去别的地方。
有的时候是外婆家,外婆去世之后就是和妈妈一起打工的店员家,再然后就是一些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的朋友家。
而且原本温柔体贴的妈妈也开始抽烟,也开始浓妆艳抹,甚至对我也不再温柔。
我试图去问她,为什么她会变成这个样子。
妈妈在点烟的时候只留给了我一句话。
“要恨就去恨你的爸爸好了,他是个不负责任的家伙。”
我并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乖乖听从妈妈的安排出去过夜。
在外婆家的时候还好,年迈的外婆对我非常好,虽然老房子住着不是很舒服,但是在我看来,这里比起和妈妈一起住的那个地方,更像是一个家。
只可惜外婆没过几年就去世了,那个老房子也被妈妈转手变卖。
在这之后我便会时不时被送去妈妈的同事家里,期初那个阿姨对我还算好,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她对我的态度也出现了变化。
我也偶尔能够听到那个阿姨和妈妈争吵的声音,而且她们两个甚至会越骂越难听,最后我不得不捂着耳朵试图拒绝那些声音。
在那之后,妈妈便会在有叔叔做客的时候把我送去各种奇怪的地方过夜。
酒吧,歌厅,台球室,夜店,网吧,小旅店……总之是各种老师口中“坏人”聚集的地方。
在这里,我早早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人情世故。
我曾见过因为拿不出一晚三十块钱的住宿费而要了两张报纸去睡大街的中年人;见过因为打球犯规而相互大打出手的社会青年;见过给年轻女孩灌酒最后把对方扛走不知去向的社会精英;我还曾见过更多的东西……
有的人披着人类的外衣却形同野兽,有的人形同野兽却有着人类的内核。
我知道我年纪尚小不应该知道这些事情,但是这不是我能够做主的。
妈妈再三把我送到这种地方,我也逐渐清楚了她到底在做什么,我不想去说破。
因为妈妈说她是无辜的,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的,如果不是因为被爸爸抛弃,她绝对不会变成这样。
她恨那个抛弃了我们的爸爸,她恨他。
妈妈让我也去恨爸爸,因为爸爸去给别人当爸爸却不回来给我当爸爸。
哪怕是他在阳春三月中曾经带着我去追逐阳光,哪怕是他在大雪纷飞中曾经给我戴上手套,哪怕是他在狂风骤雨中曾经接我回家……
是他害得妈妈变成了这样,是他毁了我的童年。
我现在知道了妈妈当时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我确实应该去恨他。
哪怕是我并不知道恨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到有一天,我知道了这个字代表着什么,因为那一天妈妈病倒了。
她倒在了去打工的路上,包里还放着一张餐馆的邀请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