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雪然。凛冬将至夤夜前夕,有所托付——再造之恩,不可妄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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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陵————————
时间:嘉平二十年 一月
地点:春秋十二楼-仲君楼
人物:昭月司命。陶然 朝后。姬回雪
剧情:陶然刷的跪了下去,焦急的声音响彻开来,短短十个时辰,能查到的线索太少,可陶然也知道,她拦不住回雪。东华是回雪的情之所钟,也是回雪的心魔,没有人能拦的住,可回雪将圣火令取出,就代表她已抱着必死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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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月司命。陶然
新春刚过不久,太湖便迎来了一场雪,纷纷扬扬下了满地,阳春白雪,素裹银装,一眼望去有种万象更新之意,直将去年对圣门一系列的打击掩盖了起来。陶然的靴子踩在雪地上,踏雪声音清爽,留下一行清晰明了的脚印。她是答应了姬策和姬天明,今日没事便去找这两位公子,可惜,又被耽误了。
陶然步伐较快的踏入仲君楼,随手脱下披风交给侍女,抖落了满身雪,一路不停的奔朝后殿内而去。
说来也怪,今日陶然手下送来了一封信,信的来处,送信人是谁都不知晓,只伴着信来的还有一句话,言之此信关乎明教教主,请朝后务必一看。
明教教主,这四字说的其实并不明显,让陶然不知这明教教主是指刚刚过世的老教主墨启,还是新登大位的新教主姬回雪,不过无论是谁,总是不能怠慢,因而,她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属下参见朝后。”
见到回雪后,陶然行了礼,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清楚,且将信封拿出来交给了回雪,陶然并没打开看,这是给朝后的信,她无权打开,可拿信之时陶然能感觉到,信封内除了一张信还有别的东西。
“我已命人去查信的来处和送信人了,相信不久就会有答复。”
朝后。姬回雪
元春发岁,年关已过,雕楹画窗上仍还挂着洒金红笺的窗花,回雪抱着长琴,也难得闲暇如此地陪着她,正带着她立在屋外门下,听她念着门旁两侧高挂的春联。许是因为姬策忽然回来,回雪这几日脸上的笑容也多见,此刻也无平日的严肃,更像是个亲和的慈母。她替长琴将身上新衣服的领子理了理,将她整个人又稳稳地托起来些,屈指刮了她小巧高挺的鼻梁,道:“你又重了。”
玩笑间,回雪看见陶然远远地走了过来,手上拿了封信件,应是有事。回雪面上的笑容稍稍收了收,把长琴放到了地上,抚了抚她的发顶,免了陶然的礼,拿过了陶然交来的信。原本只以为是谁的书信,可陶然的话,却让回雪眉心微动,不知从何处来的信,又安能是什么平常事,总不能是新春贺岁的匿名信吧。
回雪与陶然交换了个眼神,却也不甚以为然,也不顾信上的蜡封,径自地就沿着边利落地撕了开。回雪两指拈着信拿出,信取到一半,却蓦然掉回了信封之中。回雪的眸子怔了一怔,望着信封中所夹杂着的一缕白发,心口一紧,连神情都猛然一变。
“长琴,出去玩。”回雪声音冷了下来,未等长琴说什么,就直截了当地将她往外面推,命令道,“现在就去。”
她大步往屋里走去,吩咐了陶然将门关上,待走到里屋后,回雪从封中取出了那缕白发,拿在手中细看。
“这信,谁拿来的,从哪里拿来的!”回雪看向陶然,急急问道。
昭月司命。陶然
这封信来的蹊跷,定然是来者不善,可陶然没想到回雪连信看都没看一眼便变了脸色,果然信封内另有别的东西。陶然听着回雪对长琴的命令,当下便反应过来事情严峻,故即刻将屋内外一干侍女守卫皆打发了去,只言让她们去看着长琴,继而关上了屋门。
未待陶然有所发问,回雪已急迫的向她问着信的来处,陶然眼尖,余光瞥见了回雪手中的白发,而当看到那缕白发时,一切也就明了了。
明教教主,不是指姬回雪,也不是指墨启,而是东华,教主东华。
“这信是我手下弟子交给我的,具体从哪来我已吩咐他们去查,目前还没有结果。”
东华之事,非同小可,莫说回雪着急,连陶然也是有些慌了,好在多年的磨砺让陶然在短暂的慌乱后便稳下心神,急忙安慰道
“朝后您别急,先看看信的内容写了什么吧。”
也许,这是夜帝的亲笔信也说不定呢。
朝后。姬回雪
那缕白发被回雪拿在手中细看,脑海中,便想起了那个暌违太久的身影,她想起东华一夜白头的那日,在光明顶下横尸遍野的村镇中。她的呼吸亦颤了一颤,东华的眉目忽而清晰无比地映到她眼前,只是一缕白发,回雪便已湿了眼眶。可她自看到这缕发起,整个人便像被浇下了冷水,从天灵盖,凉到了后脚跟。迟迟地不敢将信拿出来。陶然的话,忽地是点醒了回雪,她连连点头,“对,你说得对。”
她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手上错乱的将信拿了出来,展开了信笺,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这封信。信上说,这人擒住了东华,要她明日便独自一人去见,否则便要将东华的人头送到明教。回雪看完了信,目眦欲裂,双手因愤怒而猛烈地颤抖起来。
“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他……他好大的胆子!”回雪的声音都有点发颤,最后她将信纸重重地拍在桌案上,忿然骂道。回雪忽地紧紧阖上双眼,双手撑在茶几上,调息着自己因雷霆盛怒而紊乱的至数。她双手握住茶几的边沿,指甲都几乎要硌到木头里去。
“他回来了……他可算是回来了……他回来了……”姬回雪再度睁开眼时,眸中已是水雾氤氲,泪光涟漪。她曾做过那样一个梦,梦见她为救东华孤身而去,最后丧在炸药的轰烈里,与墨逍一道葬身大海里。可回雪未想过,梦里的事,竟也会发生。
她回身扶住陶然的臂膀,不可置信地向她求证:“他回来了?真的?”
昭月司命。陶然
当回雪看信的那一刻,陶然是期待着的,她期待信中有夜帝的消息,期待夜帝不日便要回到明教,继续带领明教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可当回雪的眉头慢慢皱起来,手因愤怒而颤抖时,陶然的希望也一点一点变的渺小。
最终是重重拍击桌案的声响和回雪的骂声交织一处,陶然近前,简单快速的浏览了信上内容,虽有一部分被回雪的手挡住,但大致也是清楚了。
有诈!这是陶然的第一反应,谁都知道,夜帝东华因少使之死一夜白头,可这世间白头之人何其多,难道随便拿了一缕白发来就能说是东华的吗。
“朝后这信是真是假还未可知啊!”
陶然担忧的看向回雪,若说此时她于回雪的优势,就是没有那份关心则乱,她跟在朝后身边那么久,自然知道,这世上若还有一人能乱了朝后心神的,必定是夜帝。
陶然反手扶上回雪扶住她肩膀的双臂,神情急迫,迅速将此间疑点说出。
“这信来路不明,光凭他一面之词和一缕白发不足为信,再者夜帝武功高强,怎会轻易被人擒获,朝后您等属下查明信的来路,那时我们再行定夺也不迟。”
朝后。姬回雪
东华,这个名讳,白纸黑字地写在纸上,看到回雪的眼睛里,便足以掀起千层浪。回雪泪目望着陶然,万分期待地等着一个比她清醒的人来告诉她,是的,东华回来了。可陶然的目光之中,满是忧色,说来的是一句,真假未知。回雪在这明枪暗箭的江湖中闯了也有二十多年,她又怎能不知其中或许有诈,或者说,摆明了是有诈。
而她撤开了扶着陶然臂膀的手,宽袖往下一摆,压着声音道:“我赌得起这是真是假吗?万一是真的呢?”
此时此刻,回雪已方寸大乱,满屋才贺过新春的灯笼窗花,那刺目的大红色,撩拨着回雪正冲了天的怒火。回雪的心,像是被抛进了滚油之中,慢煎慢熬。她几乎连一刻都等不了,恨不能现在就冲到那人面前去,把东华抢出来。她只要想到,有那样万分之一的可能,东华落在了仇家的手里,囚禁羞辱,她就再也无法冷冷静静地去思索了。
陶然该明白的,她也曾为了杨疏,连命也不顾地去劫狱。她是个顶顶聪明的人,尚有奋不顾身之时。
回雪听不太进此时此刻陶然的劝说,她艰难地平复下自己因愤怒而始终颤抖着的身躯,恨得额上青筋暴起,但离信上所说的时间,却还有整整十个时辰,她不能现在就崩溃发疯。无论是真是假,她都必须撑住,因为明日,必有一场恶战。
“陶然。”回雪徐徐地靠着榻几坐下,扶住了茶几,“你去查,立刻去查。若明日之前毫无线索,我便只身去了。是福是祸,你都替我先在明教里撑着。”
“我命令你,绝不许透露给靖君半个字。若我回不来了,就把这交给他。”回雪郑重其事地,将明教教主的圣火令取出,搁在了茶几上。
昭月司命。陶然
这世上之事,最怕的就是一个万一,这封信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在这么一个平静的时候激起千层浪,陶然也是怕的,万一,他们真抓到东华了呢。夜帝离开那么多年,不知所踪,也许有诈是真的,但抓到东华也未必是假,如今无论怎样推测,都是一半的可能,可若回雪真单枪匹马去了,就绝对会有危险。
对方若非布置妥当,怎敢设计抓天榜高手。
“朝后!”
陶然刷的跪了下去,焦急的声音响彻开来,短短十个时辰,能查到的线索太少,可陶然也知道,她拦不住回雪。东华是回雪的情之所钟,也是回雪的心魔,没有人能拦的住,可回雪将圣火令取出,就代表她已抱着必死的决心。
“属下即刻就去查,可朝后……”
“若您真要去,让我陪您一起去吧。”
“明教不能没有您啊朝后!”
陶然跪着往前挪了几步,伸手握住了回雪的裙摆,几句话说的至真至诚,自然,陶然当然不会轻易的将此事告诉靖君,可明教已经失去了少使,失去了夜帝,若朝后再有何闪失,她又能怎么办呢。
朝后。姬回雪
圣火令搁在案上,令牌上的章纹是明教之徽,回雪看着圣火令,那火焰像是燃烧着,生生不息。陶然倏地跪下,双膝抢地有声。她和陶然都明白,若非是置之死地的周全大局,谁敢拿东华的性命来招惹她。敌暗我明,他们已然失了先机。姬回雪想,若是把墨逍找来,或许他能在一日之内查到什么,又或许能扳回这一局,逆转局势。但回雪知道,当真要将墨逍牵扯进来,他必要千番万般地阻在她面前,不让她去。以东华的性命的注,回雪一点都不敢赌。
她看向陶然,伸手在她肩头抚了抚。她二人并非是出生入死的断颈之交,可数年相伴,虽是上下有别,却也有和旁人不同情分在。这偌大的明教,仿佛回雪能以性命交付信任的,除却墨逍,便只是她,连齐光也不能。
“东方,东华,我,无论今日谁的性命交托在封信里,我们都会义无反顾的。”
回雪握住了陶然握住自己裙摆的手,牢牢地,郑重其事地握在手中,顺而又将朝后令塞到了她手里,继而攥着她的五指,紧紧地掌握了这枚应是重如千钧的朝后令。日妃空悬,月妃星妃无大局,辰妃重伤在榻,生死未卜,能替她暂且撑住这个位子,只有陶然。
回雪明白,自己已然义无反顾了。为了东华,她本来就是可以舍去性命的。可她望着陶然那诚恳迫切紧张的神情,忽而叹了口气。
“我行过江湖这么多年,见过那么多诡计,要我的性命,没有那么容易。”
回雪的手,轻轻按上陶然握着朝后令的手背,语重心长。
“丫头,我对你,有所托付。”
结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