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改成准备陪闺女去坐月子好了！

（转眼文儿的产期也近了，府中来信邀我去陪她小住几日，正和了我意。稳婆和奶妈府中俱已备好，请的也都是惯用的老嬷嬷，可这颗心却仍是悬着。瞧着旁人生产时，总是有万般话来劝解人宽心，可是真到了自个儿闺女头上才方知，这再多的千言万语也开解不了半分。）
（早备下的旧布头和些布老虎布娃娃摆了一床，又亲自去小厨房做了两道文儿惯爱吃的点心。使唤着人打着包裹，却怎么瞧都还是不放心，生怕落下了什么要紧的。再在房中转了三圈，却也无所获。终是被保晖劝着坐定，摆了摆手再叹口气，也安慰自己道：）
算了，反正也都在这四九城里，短什么再从家里送，倒也无妨。

（一场皑皑大雪在半夜里不声不响的化成了水，却又临在拂晓冻做满地冰溜子，险些着了它的道跌上一跤。月头里自大营初归，得了一日赋闲，便趁着天蒙蒙亮便出了府，待回时，拎了糖油饼和炒肝包子撩帘进门。）
要不是你说想吃这一口，阿玛断断不会出门的，乖，去叫你额涅和哥哥出来。
（带着一身风雪和晨间炊味，将市井之中的黎庶小食摆上了桌，刚拍着施盈的肩唤着保晖之时，却见赫舍里已是穿戴妥当，一副登临出门的相，不免诧道）
怎么？这么早就要去推牌九？
（顺手将带回的早点拢在桌上，欲夹一包子予到保晖碗中，顿了顿便又对福晋道）
将你那些姊妹叫来府上便好，今日外面极冷，又兼路滑，我不放心。

（还未及多言，受了我使唤，在外间替我瞧着索伦图的小女儿长长一声“阿玛”，便阻了保晖的答话。打了帘子出来，正瞧见早上施盈吵着要的点心上了桌。冬日雪后，房中子女承欢，正是佳节景致，一时又怕自己开口提起这茬来，坏了他的心情。）
（要说文儿这门亲事，一来也是闺女自己乐意，二来，亲上加亲，有哥哥嫂嫂照应，横竖不用我再担心。只是索伦图确是说什么也不乐意。我原是以为他头一回嫁闺女，心里有些难受也是应当。只是却不成想，他一别扭就这些年。眼瞅着就要当郭罗玛法的人，实在是不忍心瞧着他再这样怄着，思索一番，还是和盘托出，想着也替闺女再多说几句好话。）
方才文儿差人送了口信来，想叫我去陪陪她。正好也你进来替我瞧瞧备下的家伙够不够，总怕落下些什么似的。

（夹着的包子似是听了文儿二字便掉进了醋碟里，冷眼瞧过，看着浸的不重便捞出搁进了保晖的碗里。不声不语的吸溜了炒肝的碗沿，只见小闺女儿滴溜溜的一双眼像葡萄珠似的瞧向自己，只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瓜）
婆家你找的，夫婿是她自己上赶着选的，撇了爱新觉罗四个字，无非就是你们赫舍里的自家事，我哪有资格插嘴？
（心平气和的边吃着包子边道，顺带不忘冲着儿子扬了扬下颏）
况且，我说的话有人听么？是不是？保晖？
（显然，这时候将儿子拢在了自己一边，二人撇着嘴，如出一辙的相。闲着的那只手，轻轻帮施盈规制了下耳边绒发，不可闻的叹了声气，又道）
施盈听话，肯定应阿玛的话。

记挂？不敢当，作父母的就是养她们小，长大以后如何就看自己造化——保晖，施盈，你们也一样，待到成家立业之时，若愿意听阿玛几句便听，若不愿，便就和施文一样，另立门户，互不叨扰。
（冷言冷语，面色如僵，大手却不由自主的揽着身边长子的肩头，轻叩了几下。屋中四人各怀心事，侍候的下人皆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若要走你便早些走，不当不正站在屋中间是什么样子。
（这府间上下无人不知自己对施文的失望与痛心，出阁之时除却规制内的陪嫁，甚至未曾出面，只称病不见，这其中缘由无外乎恨其抉择，自落樊篱。听赫舍里在旁边故意正话反说，本只缄口不欲和她妇道人家言语，可忽而，似是被一句触在了怒上，反口道）
她身子不好都是自找的，那么多丰郎茂婿她不要，非要选那正室既定，妾立入邸之人，我成王府的格格莫不是配不得他不成！
自小到大，本王何曾苛待于她？体健魄康入你赫舍里的门，才多久便就这样？如此说来，今天你也不必去了！
（回头瞥瞪了她一眼，手中筷子啪的一拍）
让你哥哥亲自来府上见我！

小点声，再把我吓着。
（他突然一掌下来，激得我一激灵。拍着胸口边又给保晖兄妹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俩带着人都撤得远远的。两个笨嘴拙舌的，不求他们俩能帮衬我几句，只求别跟眼前火上浇油便好。）
是谁在文儿小时非阻着我管教她的？还说什么让她随着心意就好，女孩子家家的不必过多拘束。又是谁，每每我说重她两句，就反过来跟她站在一头，跟我唱对台戏的？那时好人做尽了，现在又反过头斥起我来，我可好生委屈。
她那身子你又不知不知道，小时就畏暑惧寒的。再说女子有着身子本就不比寻常，我怀着他们几个时候不也是？那时我阿玛哥哥可没来寻你的麻烦。
（他那老古怪脾气上来，心知我纵是讲再多道理，也听不进半句。人都说老小孩老小孩，眼下对他，也只得像对那三岁孩童一般，抚上他拍在桌上那手背，连哄带劝地又道：）你再不乐意，她也已经嫁过去了这么多年，转眼也是都要做额娘的人了。等再过个把月，你做了郭罗玛法，还要这么怄下去？闺女也不要了，外孙也不要了不成？

（闻言虽面上未有疏色，可不难预料的嗤声果然出口。无论如何称兄道弟，可骨子里仍旧是主臣二字根深蒂固，闻她言提及父兄不曾找己问责之时，不免抬了抬眉角扫看她一眼，其中意味自然是此话说的逾越了）
（赫舍里覆在自己手背上的小掌四次三番的被自己拂开，二人推打太极一般过了几招似的，终于攥着她手，纹丝不动的压在了掌下）
她做她的额娘，与我何干？有那心思，逢年过节问个安，若没那心思，我也并不惦记，你当我还能指望上她什么？
（四目相对，看着她的眼，对面人是一贯对自己的好脾气与无可奈何，兴许便是因为此等缘由方是互包互容，成了吵吵闹闹却拆不散的一对。眼皮抬了抬，看着躲在帘后不肯离去的偷听壁角兄妹，心中自生一思量）
不过，孩子倒是无辜的，我还未曾见过他便不应早下结论，这样——
（伸手将桌上的碗筷往边上一推，是极为肃疏的模样）
让施文回来，孩子就生在王府，不管闺女小子，都过在保晖名下，明日我便去求皇兄这个恩典。

？我生气了 我的亲亲阿玛怎么不爱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