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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我重新开贴,一切就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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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9-12-10 14:59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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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9-12-10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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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日西匿,映着苔痕乱点,权门鎏金的匾额下,几滴檐角鸱吻须挂的雨珠子次第坠落,正沾在我襟前】
      【舅舅年轻时,甚么白骨露野,枕戈待旦都自惯熟,马前桃花马后雪,全作一片杀伐。也只那一回膺疾负伤,卸别了玄甲银枪,而他自始的倨傲却在骨不在皮。畏的人敬一声严毅,怨的人嗤一句阴桀,但论行止,又是一派谦冲的中堂大人】
      【我之于权焰最初的认知与困惑,也始于这扇门】不必去扰,我稍坐会儿就是了。
      【紫闱内传谕的秋狝亟在不日,虽京中热炽尤盛,博洛城恐早显秋凉,因念及舅舅的腿伤易发骨痛,我府内善调寒疾的东使医女特制了几帖膏药,车马一改旋踵过府,主人尚在应酬,便在配厅坐候着,约莫又三刻,起身同来人迎道】舅舅。


      3楼2019-12-10 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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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王爷到久了,也不紧着知会我一声?
        【靴尖还未越过门槛,声已从游廊下传来——实则哪有什么应酬,偎在屋里给霈霈调琵琶,懒得动弹罢了。皇帝养子三十又一,有如肃王华资显秩、桐珪早贵,也有人碌碌无才、似黄茅在兰芷间。伊等登朝入野,罔不迥异如天渊;可于我学士邸内,都得拿一个模子规规矩矩削足,仅做“皇帝的儿子”】
        【远自建昌元年,我已荷天子恩典,可见众藩侯不拜。此刻只略略一颔,展颜道】
        王爷大安。【对上小子一双笑眼,温言如旧】打我这儿回鸦儿胡同只几步路,你姑姑也久未与你好生讲话,稍后且留一趟膳罢。
        【两人依序入席,放奴婢更替茶果不提。一盏清翠的敬亭绿立在腕边,低目一巡,明知故问】王爷既有未交代净的,不趁白日在衙内分说,怎么偏拣着这时辰登门?


        4楼2019-12-12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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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睿王冲撞陛前一桩,虽未喧沸于朝,却也正合宜地传令我知晓。是以,帝王心术,君父纲伦,实是眼下抵牾之困。我虽不惧吃下这份诖误,也非戆莽恣行之辈,唯知御前一人,入则燮理阴阳,出则口含天宪】舅舅客气。
          【母舅与额娘系出同嫡,虽诸皇子皆应依礼敬称一声舅舅,于我却实在的血脉衔亲,一厢落座,自寻向幼时模糊的记忆,是外祖与舅舅重叠的影,亲切亦疏离】
          【不亟品饮内府向最的一盏佳茗,尚还在口中措辞来意】在衙论的皆是公事,在府才好“徇私”一回。
          【提挈着碗盖儿,又一声扣在瓷口,眉峰却自来时便只蹙未舒,约莫又过半刻,终对人道】四阿哥的事儿,还请舅舅教我。


          5楼2019-12-14 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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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成披着一身弱症落草,自来见爱于两宫,太医平日往王邸请过脉案,俱是要恭呈御览的。雪钟儿甫闻他过门,便分付庖房拿虫草、海参与枫斗焖了满满一盅羹汤,这会子和着惯进的燕窝,一并奉将上来。稍挽起箭袖,从匏筒内取了枚银匙】
            我登蕊榜那年,你郭罗玛法与我赐下句话,说君子应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眉梢一垂,唇边有很淡的笑】我平生之所见识、最持九思四不的君子,大抵即是你皇父。我两个总角相识,至今亦未红过几次脸,却哪里该是愎戾冷情的人物。他是你父亲,必不愿你怕他、惮他,甚或在御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但,【话风一转】既承父天母地,受王公大臣、九州元黎供奉,他便也是天命、也是圣人。
            【倘非天子授意,我是决计不会为此等过犹不及的麻烦事开口的。一顿,放缓语调】万岁行在云衢,观想众生,眼界定然远逾我辈,纵二千岁那等藩式宗英,料也不能匹及。“恩出自上,断在宸中”,这八字,还请王爷牢记。
            既已说到这儿了,【吹了吹匙上琼丝,方问】王爷觉着,裕王殿下是什么人?


            6楼2019-12-15 1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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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下盅皿虽珍馐满斗,好似全不知味,只聆舅舅所言终功之道,约也能品观其二朝人臣不易。只不知昔年皇父为子臣时,于显庙的君父垂眷,又报之何种期待】
              【我事臣纲九载,亦奉子道十年。皇父慈恩下布,甚泽及家中小儿,可小儿不知惧君,他眼中是祖孙天伦,是承欢宠渥。我也非是畏父,畏的却是庙堂物议,昆仲离心,遑遑人言】
              【皇父自登极,天子已渐生九重垂拱威仪,只经由舅舅这一壁提思,尚还觉于皇父知之甚浅。“恩出自上,断在宸中”。大抵又是我享霁泽日久,受照觑有年,未曾谙识的一份课业】是。
              【再低眉时分终可饮下一口甘露,润过燥涩已久的喉嗓,抬目却诧】裕王叔?——叔王自得皇父“藩式宗英”的考语,想是奉公无私,堪为王臣表率的。【眸光一时落在银匙所盛处,并不能体悟舅舅将引裕王的意味】舅舅?


              7楼2019-12-15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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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皇父践极前,曾犯下两次大错。【头一件,是绍贞九年的泰岳下,默许我迈出那一步;第二遭,是绍贞廿二年的多事之秋,无意踩上草蛇灰线,险些倾覆万丈危楼】那般扼要的时令,二千岁仍只沉心匡燮紫诰,连个声儿也未发——你明白的罢?他们也是灼艾分痛的亲兄弟。
                【末了一句,已近乎利锥出囊】知是表率,便不必只当个摆设。
                【均劭是真正清白剔透,深谙子臣持守之道,然则大衍五十、其用缺一,聪明到极致的人往往没有福气。所幸他一心维护的长兄,业已形同显宗往日,成了不容、也不须置喙的完人。念及青宫旧事,胸膺不觉一梗,遮住口鼻猛咳了数声,紫苑忙捧了张帕子来,摇头但道无妨】
                为人臣子,怎可擅揣宸严,今日共你多舌一晌,不过是尽力体谅万岁的处心。王爷怪我僭越不敬也好,厌我卖弄资格也罢,未同您说个清楚,我做舅舅的总归安生不下——
                【思忖少顷,终只把皇帝的寄语推诚相告】得失向有定数,銮仪之前,你尚是王臣,决计不可怙恃恩眷,以私情谋国是。倘为万岁效事,认作子臣倒也无妨;现下你要为自家筹算,还是做个安分臣子来得妥当。


                8楼2019-12-16 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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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温都故府,外祖门楹下一副「折冲抒荩」的御匾,与孤立供案的神主一般灼目。灵床上未置金棺,只一室白幔黑帐,斩衰重孝的满腔哀思,生随一把黍稷梗化烬铜盆】
                  【便是我头一回难揣宸聪】
                  【曾为帝国躬擐甲胄,又身膺恫瘝的舅舅,御前说话更比旁人举足轻重,他所示言,大抵也是君父授意。我如今几重身系,子臣父兄,竟一时摘不分明】
                  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懈,以事一人。
                  【事已至此,京弟之事泰半非我一力所能转圜,何况事涉党同,尤为帝王深忌。只面舅舅明示发擿,心中却慨然万千】舅舅,我早该明白的。只是——
                  【闻他一声咳,本欲近前,却叫一手止住,便令侍女新添一盏热茶递去,勉力笑道】只是我往昔赴阙,皇父还觉我夔夔唯谨,慰我不必终日儆惕,如今看来,恐是我子道有亏吧。


                  10楼2019-12-17 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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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你学书时,舅舅尝为你讲《尧曰》。其中有一句话,称作“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咱们仿佛还就此引申了好些。可那时舅舅也尚年轻,不明白这是尧舜之语。【谁都没有资格指摘天子,除了他自己。徐徐抿了口茶】实则万方有罪,
                    【算是默认他言下“子道有亏”,却多少余些情面】罪也只在万方。
                    【从他话语间感受到再熟稔不过的失落,正如二十年前,我愤愤不平地朝拜显宗:我冰壶秋月的丹心、我同雍王光明洞照的情谊——真恨不能样样剖给他看!或许大清立国三百七十六年,甚或三代而来、八十又三条龙脉,本就是一程周而复始的循环:江山剥削君主,帝王剥削臣僚,男子剥削妇人,先学剥削后进,贵族剥削平民,平民剥削奴隶,奴隶剥削牛马,而牛马又在每一个春种时节剥削脚下的江山。其间多少殉道者轰轰烈烈地诞生,又迅如流星地溃败。他们的骨骼将三六九等的藩篱筑得更坚、更牢,什么热血柔肠,什么正道青天,只会令这不足撼动的统治平添一抹腥艳】
                    【在成为规则的制订者之前,何人不似牛马?抬腕去捉发辫,无意间掠过后脑,那里原有一块极显眼的完骨,切今已空无一物】
                    好了,札兰泰。【雪钟儿也适时打梢间回转,屈膝道:王爷、公爷,筵席已张办齐了】过会儿见了你姑姑,切莫提及这类庶事,把朝廷上的烦恼带回邸中,她要与我闹脾气的。
                    【将盖碗拨至案几里侧,先他一步起了身,仍旧笑吟吟地】一提到吃食,前儿个我侍奉銮驾,还听你皇父埋怨内帑不裕,嗣后少不得来我府里蹭吃蹭喝。王爷亦是做子臣的,可该好生体谅君父啊。


                    11楼2019-12-19 0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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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承平,因见寰区大定,海县清一。圣朝治世,宗社亦呈一派尧趋舜步的光景。记我昔日与学庭谑语,有太宗岂可无房杜,舅舅正是皇父的房杜】
                      【翕念着这句“罪在万方”,诲言往往如炬,洞照心性,却适可而止。是以皇父之宽仁,确使不出那汉杀濞长,周诛管蔡的雷霆手段,也不必见东市朝衣的刿心怵目,甚有黼黻皇猷,世笃忠贞之邸,皆是门列棨戟,朱紫盈庭的荣宠丰渥】
                      【我得宠冠,是赖以宸慈,却非有功。无功造作,总是消福之举。既舅舅话已至此,我又岂是冥顽不灵之辈】舅舅竭心提思,我若再不能体悟,如何得报罔极之恩,渭阳之情。
                      【推盏起身却另赴一席,止于此无尽言中,来时满膺忧忡,一应释然】


                      12楼2019-12-21 1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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