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近来宪主儿那端手头大方的紧,却又不怎么指派我们几个,乐得清闲。)
(极熟稔门路摸到长春宫门口来——早二年间宪主儿和这宫里头的贞主儿交好,故而在这里头结识了两个“同好”。近来油水颇丰而差事不忙,恰是与她们一道玩叶子牌的好时机。不过我的那位老姐姐约是近来吃了些挂落,这阵子却没多少兴致了,怪扫兴的。)
(边想着,边就溜达进去,忽见有身影立在檐子下,忙收了袖笼,低着头问好道:)给柔妃娘娘请安。(急中生智,随口扯出来一句谎:)我们主子近来不得空,叫奴婢出来给您和贞主儿请个安。
3.
(我原是随口一扯,怎么想到她就此而问来——宪主儿最近神神秘秘的,莫说我们,就是宫里头最得恩宠的几位姐姐近侍,眼底下也说不清楚。)
(婢子们凑在一起也闲磕牙,猜过三五种情由,众说纷纭的,谁也打不了包票。)
(这会子她问起来,含含糊糊的应酬着:)这阵子都怪忙的——宜贵妃娘娘那端也忙着,您知道我们主儿和宜主子关系向来要好的很,兴许是替她应酬些事儿。
(稍一扬手,拭去脑门子上薄薄一层冷汗,继续道:)不过这些主子们的事儿,既然不告诉奴婢们,奴婢们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妄加猜测呀。
5.1
(她不动声色的摸出来一只荷包,从容塞进我的手里——那一瞬间,就好像时光都慢了下去,想吃多了酒,头脑都晕晕乎乎的——我也不醒得究竟发生了什么。)
(总之呀,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那只沉甸甸地荷包已经滑入了我的袖笼。)呀!(我有些彷徨,忙着想拒绝她。但偏偏手足都不听了使唤。她一双香软的掌,又搭在那处,笑也恰如其封号无二,是柔和而温润的,正恰那三月的辰光。)
(我听那嗳软的一声:“姑姑平素也辛苦了,这原是应得的。”更熨帖刮在心底。宪主儿平素倒也大方——翊坤宫里向来不短了好东西,手眼俱通透的。可红尘俗人,又几个会嫌自个儿的银子多呢?而我,就更不会了。)
(欲壑横流,金玉黄白原是这世间最可亲的物什。)
(仍忸怩着,半遮半掩地叙着:)我们主儿近来是神神秘秘的,不晓得在忙些什么。我们虽猜测了些,但是不是确凿,定然不敢打包票的。
5.2
(那银子已经填满了心思,再绝了旁的念想。将自己的猜测一股脑说给她听。)奴婢私心里揣测着,我们主儿进来仿佛是在绣个什么东西。
(一点点回想着这些日子所观察来的种种,续而徐声道:)但是若说做个荷包秀囊之类的,哪怕是绣个贴身的小衣服、亦或者为万岁爷绣些什么,皆是寻常的,原也不必这样避开了人。——但我们主儿这一回,总是神秘的紧。
(金玉催迷了心神,晃晕了我的眼眸。)不过,我上一回进去收拾时候,瞧见——(虽在宫里伺候了多年,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女儿家,瞧见这样的图景,难免还是羞红了脸。)就是——(手舞足蹈的比划着,难掩紧张而又忐忑的心思。)那种,画了那种图案的,那种的,纸片。
(红着脸说完这句,忽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我们主儿最近还用了一味香,是南洋来的泊品,叫什么,什么依兰香的。听我们主儿说,人闻了就面红耳赤的。
7.
(这一句话说出口,我便又顿时清醒过来,向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从头到脚都冷透了。)
(我觉得有哪里不妥当,但是又说不出来个子丑寅卯,一二三四五。只是这一颗心忐忑着,觉得自己铸下了一桩大错事。)
(期期艾艾的嚅嗫着:)娘娘,您可是为了我们主儿好,我也是为了她好。(我知晓柔娘娘近来和宪主儿一贯交好着,眼见得愈发像亲姐妹一般。我虽说了这些,应该也不妨事吧。)
(一壁安慰着自个儿,一壁思忖着,眼底下不如溜之大吉。道了万福告辞道:)那么娘娘,我们主儿那怕还有差事在等着。奴婢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