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每时每刻,山治都能感觉到刺入骨头一般的痛,无论他在做什么,哪怕他睡得再沉亦会被这股痛感唤起。彻骨的冷与痛感一同降临,船内的温度不低,几层被褥也无法让他暖起来。他身着的衬衫总被冷汗打湿,就这样黏在身上,有时连更换衣服的气力都像被那要命的痛抽走一样。嘴唇发白,双肩微颤。
太狼狈了。他扯了扯领带,在心中自嘲道。
山治认为自己的忍耐力不会输给普通人,可事情证明不过是他自认为而已,他仍在对方所使出的小伎俩上面败下阵来。那块碎片经乔巴的检验,检测出了近似于恶魔果实的成分,但和恶魔果实又有不同,否则他的身体将出现更为明显的不适感。
乔巴正在寻找治愈他的方法,他自己也不能认输,定要忍耐到解药研制成功的那一刻。在此期间,他非但不能输给疼痛,还要竭尽全力忍下疼痛。既然没保护好最重要的手,那么就让该死的痛见鬼去吧。
——倘若,索隆处于这种情况,他又会怎么做呢?
山治的脑海中渐渐浮现起索隆的那张臭脸来。印象里,他从未展露过温柔的笑脸,他不去考虑成为剑豪之外的事,只一心朝着目标努力,心里像是住了个督促他的小家伙,每天除了吃饭喝酒,做的最多的事就是锻炼。
真不可思议,在他最难受的时候,首先想到的竟非美丽的娜美和罗宾,而是脑子里长满肌肉的混/蛋绿藻。他轻轻吐气,嘴角挂上了微笑。其实感觉也不赖,反正那混/蛋又不在这里,想什么都是他的自由。
自己是生病了吗?是的,满脑子都是索隆的事可以称之为生病。
既然如此,为什么假设的是索隆而不是其他人呢……哦,是了,那家伙壮得跟一头牛似的,自己当下的症状如果转移到他的身上将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能够确定的是,他绝对要找个照相机拍下索隆的模样。
那张臭脸会变得更蠢吧,大白/痴。
“索……隆……”
闭上双眼的前一秒,山治无意识地叫出了索隆的名字。可他听到了回应,算不上期待已久的、令他倍感恼火的嗓音。无论何时何地听来都会觉着火大。
“厨子。”
他叫了声他的绰号,除此之外,没再多问他一句话,比如他的身体状况怎么样,再比如他为什么会坐在厨房。真狡猾啊,这个男人,他难道不知道有些时候沉默是对人最大的打击吗?
“你已经……知道了吧。”他想抽烟,十指却一同痛得无法抬起。
“你受伤了。”
山治勉强睁开眼睛望着索隆,眸中平静似湖面,不带一丝涟漪,“你这家伙不会是在我睡觉的时候偷看我的手吧。”不知不觉间,笑意蓄满眼底。
他走到他的身边坐下,与他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啊。”
“嗯……”山治闭上了眼睛,故作沉思状,“内部全是肌肉的绿藻球。”
“笨/蛋,绿藻球可做不到你讲的那些事。”
“那可……太没用了。”
又一次,没晕倒在厨房。又是因为旁边的绿藻。不甘归不甘,但山治心里十分清楚,他理应对索隆道声谢。
“索隆。”
“嗯?”
“谢……那个……”
“你到底要说什么,干脆一点。”
“嗯……谢……”可他的舌头就像打了结一样,后面的音怎么也发不出来,“我……没什么。”他决定放弃。这算是正常反应,但凡深知自己的道谢对象是索隆,他就没办法道出感谢的话语。
太困难了。
“很痛吧,小指。”
“……嗯,很痛……”
“哦,你的眼泪出来了。”
“不可能……啊,你/他/妈骗我!”
“你自己乐意相信,不怪我。”
“白/痴,这是哪门子的歪理啊。”
“刚才的话。”
“哈?什么啊?”
“真想感谢我,就给我拿几瓶酒,其余的我也不需要。”
“你给我做梦去吧。”
“喂!山治!我知道‘解药’是什么了!你……你没事了?”
“啊……嗯,没事了,谢谢你,乔巴。”
“不用谢我啦……”
“解药?乔巴,解药是什么啊?”
“这个啊……”
“乔巴,嘘——”
“黑足”山治什么时候才会变得坦诚一些呢?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