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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拜祭,我曾经开的点评贴


IP属地:江苏1楼2019-06-02 08:57回复
    求滋兰姐姐同人存稿,之前在楼里回帖来着但楼被吞了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9-06-16 0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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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先生,醒醒!”
        “请问阁下是……”
        “我是您的卫队长高奇啊!陛下他……”
        “我想您坐错了位置……”
        “您还做梦呢,快醒醒,大难临头了!”
        “灾难有如不治之症,最初的表征毫不起眼……”
        “您和陛下的争吵也毫不起眼,您再不醒真要灾难了!”
        “灾难过去了……帝国历787年5月,紫川、流风、林家、远东、极东五地议统,缔结新光明帝国,紫川秀登基称帝,迎娶流风公主,帝后轮流驻跸五地治所,分别为紫川帝都、流风远京、林家河丘、远东科尔尼、极东魔神堡。一年后,五地分别改称帝都行政区、远京行政区、河丘行政区、远东行政区、极东行政区……”
        “唐川教授,虽然我算是您的学生并且绝对的虚心好学,但现在不是上历史课的好时机!”
        “高奇,虽然你是紫川秀亲自指派来的,但这并不代表你有权扰我清梦,”唐川终于清醒,“我还记得我刚刚结束‘夏巡两东’的伴驾工作,睡回这间卧室不到两个钟头。”
        “万分抱歉,”卫队长瞄了眼夜色,“凌晨三点叫起您,我和帝国的子民们都有不得已的苦衷。”
        唐川接过衣物,一边换,一边说:“十四年了,对吗?”
        高奇低下头,不作声。
        唐川又道:“今天是帝国历801年8月27日,你奉紫川秀陛下的**命令,护卫我这个所谓的‘监察厅副总监察长’十四年零三个月,不觉得缺乏用武之地吗?”
        高奇抬起头:“说实话吗?”
        “你说呢?”
        “实话说,我感觉爸爸妈妈又要离婚了。”
        “……”
        “您能不这样吗,年年来一回,我会有心理阴影的!”
        “心理阴影形成于幼年时期,高奇旗本阁下再年轻有为,也三十有二了。”
        “明明才三十一……不是唐先生,您凭良心说,陛下是不是待您不错?您过了十四年都不肯去监察厅报到,陛下多抠门啊,可副监察长的薪水,他一分都没少给您!”
        “我是帝都大学的历史教授,他把任命书塞给我的时候,说好了是方便我查阅资料。”
        “好吧您说的对,可您直呼陛下的名字,一生气还管他叫‘**’,陛下说什么没?”
        “你想说我‘恃宠而骄’?”
        “没有!……我是想说,您其实也离不开陛下,年年说要辞职,可关键时候,您还不是竭诚尽智,鞠躬尽瘁嘛!您啊,就是嘴硬!”
        “这回是真的。”唐川戴上礼帽,走向门口。
        “真的辞职?”高奇冲他的后背发笑,“您真不要‘无限知情权’了?”
        唐川的手僵在门把上。他缓缓转过头,咬着牙说:“不给我翻密档,我唐川,河丘成氏的嫡传弟子,也是紫川家族晚近史第一人!”
        “是,是,陛下都说不过您。四十好几的人了,吵个架还记仇?”高奇抢先一步拉开门,“您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IP属地:江苏8楼2019-07-30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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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川很快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他的专属马车卫队还没驶出巷道,就被汹涌的人潮堵得水泄不通。
          “唐先生!唐川先生出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敲警钟?告诉我们啊,唐先生!”
          “是不是魔族又打来了?唐先生,您不能隐瞒真相!”
          “唐先生,民众有权知情,这回帝都能不能守住?”
          鼎沸的人声吵得耳朵嗡嗡作响,还有几个挤到跟前,用力地拍打车厢壁,随即就被卫士隔离开了。
          绝不能小瞧记者的威力,唐川想。待周围安静了些,他看向高奇。高奇清了清嗓子,刻意大声说:“报告唐先生,您和陛下争吵后,陛下就回总长府敲了备战警钟,现在的谣言集中在黑潮西进和极东魔族兵变,您选哪个?”
          “我选……见鬼,我怎么没听见?”
          “这说明您和陛下争吵让您元气大伤,睡死了。”
          “为什么不是我伴驾夏巡两东,日夜兼程累伤的?还有为什么不是他跟我吵!”
          “虽说昨天晚上萧旗本和下官守在您的书房外,书房的隔音特别好,我们听不清您和陛下的谈话内容,但是,就凭咱们大半夜进城,陛下要先送您回府,下官就敢肯定,”高奇肯定地摇头:“陛下不敢。”
          “他摔我书房门的时候你睡着了?”唐川冷笑,“他还敢敲警钟发脾气,这等个性很值得帝国子民们传颂啊!”
          高奇闭上嘴,虔诚地双手合十。唐川气得笑出了声。
          “派人快马传讯,让周正以总长府的名义发安民告示:皇帝陛下驻跸帝都总长府,听闻皇后殿下提前归来,被喜悦和激动冲昏了头脑,错把战备警钟当成接风的礼钟——顺便告诉周正,他这个月的薪水归我了!”
          靠着卫士们结成的盾牌阵,唐川的车队勉强挤上主街。主街上有治部少的警察和监察厅的宪兵维持秩序,交通还算顺畅,直到接近总长府大门100米处。
          总长府堪比火山爆发,不断地向外喷射人流,高奇不得不命令卫队全体下车,组成移动人墙护送唐川步行前往目的地。
          “要不是我们英明神武的光明皇陛下在凌晨两点敲响备战警钟,发出‘准备家宴’的作战总动员,下官还真想不到总长府装了这么多人。瞧这乌泱泱的,十四年雷打不动的轮番制度瘫痪了吧——那位副旗本,还不放下蠢笨的菜筐,赶紧双手合十赞美陛下,他可比天上的雷神伟大的多!顺便问一声,您真的明白自己打算做什么吗?”
          唐川一路上连讽带刺,一不小心踩着两个蹲着的影子。
          “这不是总长府内务处长兼大管家周正红衣旗本,和陛下的亲卫队长兼第一贴身侍从萧林旗本吗?周红衣,难道您要在这个时候偷懒怠工?还有萧旗本,您距离陛下超过十步就算渎职吧——其实我真正想问的是:几个破碎的酒瓶子有什么好看的,值得你们二位围观这么久?”
          周正和萧林起身打招呼,唐川反而蹲下身,看了看,又闻了闻:“萨默伊庄园百年窖藏精选,一箱六瓶,足够在市中心换购一套中等宅院,是挺可惜的——默哀三分钟也足够了。”
          周正莞尔:“唐先生这样镇定,我也不慌了。”
          “那正好,”唐川站起,掸了掸裤腿,“你们继续,准备‘家宴’。”
          “唐先生留步!”
          唐川也没真走,周正却一时心急,拽住他的胳膊:“很抱歉,唐先生,但是……陛下虽然说得很模糊,但他的意思就是‘总长府家宴’。”
          “也是和侄子吃顿饭嘛,”萧林插嘴,“就算是萨默伊百年珍藏,是贡品,不小心摔碎了,搁从前也就骂两句,最多踢几下屁股,这回怎么就……”
          “他杀人了?”
          “没有!”萧林跳起来,“您怎么这么说呢,唐先生!陛下不喜欢杀人,您是知道的!”
          “所以呢?”
          “所以陛下就罚了几个,呃,十几个军棍,是那小子,那个新兵身子骨弱,才给打昏了。”
          “总长府的卫士不是选自秀字营,就是出身十字军,难道萧旗本……”
          “我没有!护卫陛下的卫士,谁敢乱来!我挑的人,个个都是大比武第一,第二我都不要!”
          “秀字营大比武的头名连十几个军棍都挨不住,那棍子是金刚石做的吗?”
          “还不是白厦的人,陛下在旁边盯着,他们没敢留手。这也不能怪陛下……”
          “没错,都怪白厦,他身为主持监察厅工作的副监察长兼帝都军法处处长,居然没调教好派驻总长府的执法队,叫他们对萧旗本的手下温柔以待。”
          “唐先生,您怎么能学陛下胡搅蛮缠呢?”
          “好了!”周正忍无可忍,“唐先生,我知道您生陛下的气,但是帝迪旗本不仅仅是陛下的侄儿,也是正式行礼拜入您门下的亲授弟子!您就这么任由他,任由‘护短饭局’毁了他的好名声吗?”
          唐川瞥他一眼:“周红衣莫非不清楚帝国议会弹劾他的罪名?”
          周正张口结舌。萧林却还嚷嚷:“护短怎么了,陛下想护谁就护谁!那些个议员都吃饱了撑的,不就是没跟着去夏巡吗,扯得着‘谋反’吗?”
          “换一个人如何?”
          “唐先生是说……”
          “如果是白厦阁下,在夏巡两东的出发仪式上,写一张‘抱歉,我得留在帝都’的便签纸贴在皇帝乘坐的马车壁上,然后当众一骑绝尘而去……”
          白厦要敢这么干,等待他的就是行刑队,甚至不必经过军事法庭。
          “难道,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周正像在自言自语。
          唐川冷哼:“当然不是。更好的是我携帝都大学连续三届最佳辩手的余威,直捣帝国议会大厅舌战群雄,把不自量力联名弹劾我第三弟子的议员统统羞愤自尽掉!”
          萧林眼睛一亮:“这主意……”
          “是陛下说的吧?”周正抢先道,“唐先生见谅,陛下这是关心则乱。帝迪旗本与唐先生关系亲密,至少明面上得避嫌,否则必遭弹劾。”
          萧林嘟囔说:“反正也弹劾了……”
          “闭嘴,**!”周正恨不得一拳打飞猪队友。假如他打得过的话。
          “周红衣不必如此,”唐川和颜悦色,“虽说‘总长府家宴’是陛下亲自立下的、行使皇帝特权的名目,以便强行庇护遭到重罪弹劾乃至公诉的帝国政要——哦,对了,我到底挂了副监察长的名头,监察厅掌管平民罪案以外的司法权,居然对帝迪旗本公然藐视皇权、抗旨不尊的行径视若无睹,再加上正是我建议动用臭名昭著的‘总长府家宴’,为河丘代理军法处长帝迪旗本阁下、也就是我那关系亲密的弟子脱罪,受一回弹劾引咎辞职……”
          “不行!”周正和萧林又异口同声。
          “代我转告你们的陛下,”唐川一字一句地说,“再逼我插手不该一个历史教授做的事,就是要我去受‘悬顶大剑’。”
          他说完就走,而被他重读的“你们”面色惨白地呆在原地。他们第一次陪同皇帝视察“悬顶大剑”时也是如此。


        IP属地:江苏9楼2019-07-31 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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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光明帝国立国的当年,紫川秀陛下接受唐川的委婉劝谏,发出帝国一号敕令:帝国全境永废株连、永废斩刑和公开处刑。随后,远东本土安全处处长波莱金主动请命,要为帝国设计堪称典范的新的处刑规制。第二年九月,新规制下的刑场在帝都郊外落成。波莱金请求皇帝准许所有驻留帝都的统领以上高官及封爵贵胄前往验收。紫川秀陛下一时兴起,不但应允所请,而且亲临捧场。
            谁都无法忘记那一幕。
            挑高五米的椭圆柱形行刑房,墙边站了上百人也不觉得拥挤。一道三菱柱形铁架从天花板笔直垂下,上端固定,下端悬空于地面一米多高的地方。铁架的两条棱边各铺设一条滑轨,滑轨顶部高悬一柄通体黑色的沉重大剑。除了紫川秀陛下被单独请到高台上,其余人都觉得那柄黑剑正对头顶。直到死囚被带进来、绑在直冲铁架的刑床上,大家才稍稍松一口气。
            没错,这是一次事先含糊其辞的观刑。大剑沿滑轨疾坠的一刹那,明羽幕僚长跌坐在墙角。他曾死命抵挡魔族精锐的猛攻,哪怕双腿抖成筛子也没后退一步。
            军务统领罗杰也没好到哪儿去。他曾经在魔神坡被魔族最精锐的装甲兽兵团打得吐血,也没忘记憧憬姑娘们的献花和拥吻。此刻却变成发懵的雕塑,全然没想起拉老伙计一把。
            多年的战友不济事,白川总统领挺身而出,一把抓起波莱金的衣领,质问他“什么意思”。她一向镇定,是紫川秀陛下最为倚重和信赖的部下,这次看起来也确实如此,但稍加留神就不难发现,她掐住波莱金脖子的双手怎么也使不上劲。
            其实严格说来,“悬顶大剑”的处刑方式足够干脆利落,而且造成的伤口不算骇人,简单缝合后完全可以体面入殓,比之斩首不知要美观多少。但是所有人都拼命转移目光,竭力避免让大剑洞穿胸背的影像钻进脑海和心底。
            还有死囚临刑时的挣扎嘶吼。肉体的痛苦几乎瞬间就结束了,但是达摩克里斯之剑的可怕,不就在它未落之时吗?
            “悬顶大剑”正是传说中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的实体化。
            “我说好好的,唐先生提那茬儿做什么,多不吉利啊!”萧林先缓过来,推了推周正,“我说,这都得怪波莱金。就是他的错!唐先生干嘛拿陛下撒气啊,没看那天,陛下当场就把波莱金就地免职了吗。”
            “他在报纸上登了一封没诚意的道歉信,当天就官复原职了。”周正冷冷地说,“另外,萧旗本现在不该做点什么吗?比如帝迪旗本的最亲爱的叔叔,或者最敬爱的老师。”
            “什么?”萧林摸不着头脑。
            “陛下罚过军棍就不见踪影,现在唐先生也气跑了,萧旗本总得选一个追一追吧。”周正说。
            萧林只犹豫了一秒钟,就坚定地选择了唐川。大约因为他常常追不上“最亲爱的叔叔”,却总能在任何地方堵住“最敬爱的老师”。
            “唐先生且慢……且慢生气,这是陛下的命令,死命令!”
            唐川已经一脚踏上马车,他维持这个姿势接过文书:“‘兹命代理总监察长传令河丘代理军法处长即刻入总长府见驾’——萧旗本是不是吓傻了,跑腿的差使也来找我?”
            “唐先生,您是不是,忘了点什么?”萧林陪着小心,“比如这个,‘代理总监察长’……”
            “不就是总统领……”唐川想起来了,总统领白川公爵阁下的丈夫数日前回帝都探亲,更加不巧的是,今天是——
            “周末!美女宰相重于泰山的家庭聚会啊唐先生,一年也没几次,您说我去传这么个命令,还能有命出来吗?唐先生,您不能见死不救啊……萧林死不瞑目啊……啊唐先生,您真这么狠心?!”
            唐川坐进马车,悠悠地说:“萧旗本是要另外备车吗?”
            车队再一次启程。萧林从腰上摸出一个小包裹:“唐先生,这是小厨房给陛下备的,我都拿来了,趁热吃。要不是为这个,我早赶上您了!您千万别太感动啊,嘿嘿……”
            唐川拣了两块糕点:“剩下的给高奇。”
            “不用,就是他让我拿的,我拿回来他先藏了一半。”
            唐川看向车窗外,正好与他的卫队长四目相接。高奇被一只包子堵住嘴巴,一边捶胸顿足地吞咽,一边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差点掉下马背。唐川刚想笑,却像被闪电击中,呼吸都屏住了。
            萧林吓了一跳:“唐先生……”
            “有风沙。”唐川拉上车窗帘,拭去眼眶里的不明液体。
            也许侍卫不该像高奇那样,身边洋溢着平和的空气,自由与安逸触手可及,但这正是779年的帝都街头司空见惯的景象吧,谁知道它们很快就被数千里以外的微不足道的“小叛乱”轻易摧毁呢?又有多少人和高奇一样幸运,不仅熬过战乱和流离失所,还能找回那样的表情?
            昨晚与紫川秀的争吵大约也很微不足道。唐川想着,心里好像吹过一股冷风。
            马车停稳时,高奇已经唤开总统领府邸的大门。唐川正要下车,被萧林拽住了胳膊。
            “唐先生,您会帮我说话的吧?”
            唐川微笑:“放心……”
            萧林大喜:“多谢唐先生!”
            唐川面不改色:“我会帮你收尸。”
            “……”
            总统领的夫君、远京十字军统领英木兰将军将客人们引进门厅。
            “她总是这样,”他像是在数落妻子,“周末家庭聚会一定要把仆人和卫士都赶出去,自己大半夜地爬起来搞卫生,准备酒品和菜式,一刻都不歇。这会儿在厨房,我真担心她犯困把手指切了……二位都不是稀客,尽管随意……很抱歉,我得失陪了,夫人分配了任务给我,去后园采摘新鲜时蔬瓜果,还没完成一半呢。”
            英木兰假装苦恼地摇头,看得唐川又有些发愣。
            “这才是生活啊!”萧林羡慕地望着男主人的背影,“没想到白川大人四十好几了,还这么大干劲,十字军统领吃不吃得消啊?”
            “哪个说老娘上四十了,老娘分明是三十九……零四十九个月!”熟悉的呵斥从厨房传出来。
            总统领大人站在操作台前,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曲子,一边切菜。
            全名白川?加纳明的女士早已褪去大战前的青涩和立国之初的惶惑,流沙似的岁月在她的身躯上刻画细纹,也沉积下丰厚的阅历与练达的智慧。如果说紫川秀是帝国子民心中高不可攀的神明,那么白川就是帝国子民每一个日常得以存续的踏实保障。人们私下里谈论起她时,总是亲切地称呼“美女宰相”,尽管她不再年轻,尽管皇后和长公主的美貌都在她之上。
            “萧旗本还等什么,难得这么温馨的场合,美女宰相不会把你切了下菜的,”唐川温和地笑,“那样多不卫生啊!”
            萧林吃惊地扭头,眼睁睁看着唐川把自己踹进厨房门。
            切菜声戛然而止。系着围裙的女主人转过身,亲切地问:“你有事?”
            “没……我没事,”萧林急中生智,举起皇帝手令作盾牌,“是陛下有事,大事!”
            “林家造反,远东哗变,远京独立,野蛮人占领极东,”白川把菜刀放在磨刀石上蹭了蹭,“如果以上都不是,我就送萧旗本一个荣幸,做我家后院的花肥。”
            “那种菜您也敢吃?”
            “你说什么?”
            “他要说的够他当花肥,”唐川走进厨房,手里捧着一套黑色制服和一柄佩剑,“光明帝国的总统领、代理总监察长、明克斯公爵,拥有这等头衔的白川阁下理当胸襟广阔,不至于殃及池鱼。”


          IP属地:江苏10楼2019-07-31 1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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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川看向他:“那不是我压箱底的总监察长行头吗?唐先生,我不记得准许您在我的地盘上乱翻乱动,您就不怕……”
              “我是碰巧遇上您的长女,请她把‘黑乌鸦’装找出来……”
              “那您的速度赶得上明辉了。”
              “明辉统领只能完美避开十字军的军旗。顺便说一下,十字军的元帅早已是新光明帝国的皇后。”
              “所以明辉唯一的才能也失去用武之地,转由唐先生您继承并发扬光大?”
              “总统领阁下谬赞,我正盘算着如何躲避陛下与您的征召。”
              “您是说我们离了您就不行,所以您有恃无恐,送死够快?”
              “有恃无恐的是您自作聪明的部下,监察厅派驻河丘行政区的代理军法处长,”唐川把几样物件放在配餐台上,“虽然您极少光顾监察厅机关,并且从未穿戴总监察长服饰,但是帝迪的任命书上确确实实有您的署名。所以您也有义务为他指点迷津。”
              白川狐疑道:“你让我替你管教弟子?”
              “顺便叫他参加今天正午举行的‘总长府家宴’”
              “你昨晚上跟皇帝大吵一架,就吵出这么个馊主意?”
              “有效就行。”
              “毁我的家宴救你的弟子,这账怎么算?”
              “您救的是陛下的侄儿,他的卫队长可以留给您出气——卫队长阁下呢?”
              机敏的萧林早就溜之大吉,只留下那封手令搁在黑色的制服上面,醒目得刺眼。
              白川看过手令,叹了口气:“没想到,我竟是因为这个理由,穿上这套制服。”她轻轻抚摸制服肩章上的金星,像是在怀念什么。
              唐川受不了这等气氛,脱口而出:“总统领阁下,这身制服是为您量体裁衣,与那个人毫无关联。还是说您在缅怀一去不返的青春,毕竟这是十四年前的尺码?”
              “收起你的毒舌和轻佻,唐川先生!”白川气得脸色发青。
              “我失礼了,”唐川躬身致歉,“但你只是代理监察长,没有占据那个人的位置。”
              白川轻笑:“帝林的名字就那么说不出口吗?他到底是你第三弟子的父亲。就算有什么禁忌,那也是紫川系的,而不是紫川秀的。大人并不想让他的兄长被世人遗忘,才追授他为帝国首任总监察长,而我只是代理。”
            “‘大人’这个称谓,还是不要对着我这样的外人提起的好。”唐川冷淡地说。
              “是啊是啊,他早不再是紫川家的统领,也不是骗来一帮子流氓凑成秀字营的副统领,更不是给人告上军事法庭再扔去跟魔族拼马刀的士官生,咱们这些‘亲勋故旧’得识趣,得叫‘陛下’,别给外人抓了小辫子弹劾一个‘大不敬’。可你自称‘外人’不觉得矫情吗,”白川无奈地摇头,“哪个外人敢一言不合跟皇帝甩脸子?又有哪个外人敢在我家里头乱翻腾?还有……”
              “总统领阁下是要跟在下辩论吗?”
              “算你狠!”白川转移话题,“反正大……他是个念旧的人,怎么待我们这些老部下有眼睛的都看得清楚,不要说打小认的兄弟,帝林、斯特林、紫川秀,他们是紫川家族的骄傲,更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我敢说,要是有办法回到‘紫川三杰’的时代,他什么代价都舍得!你别不信。李清那么给他添堵,可就因为是斯特林将军的遗孀,他就当嫂子供着。小迪不单是帝林的独生儿子,还又乖巧又能干,自打坐镇河丘军法处,河丘就再没出过乱子,他还不疼到骨子里?至于你,唐川,你是帝林亲手托付金鹰徽章送到他面前的,所以……你一皱眉他就自我检讨,比耗子见猫还老实!这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唐川平静地看着她:“说明什么问题?”
              “你?!”白川给气笑了,“说明你得体谅他!我知道‘总长府家宴’是你的主意,因为你不疼小迪,除了对萧笙,你对谁都冷的下心肠!是是是,萧笙不单是你的大弟子,还是拯救了你的灵魂的人,可都是你的弟子,你也不能一碗水歪得倒干净吧?你不疼小迪我没意见,你要用臭名声的‘总长府家宴’救小迪我更没意见,可你得体谅他疼小迪的心啊。罗杰和明羽为啥见着小迪就躲,不是怕那张跟帝林没差的脸,是因为小迪只是个旗本,见了军务统领和幕僚统领得行礼,可他舍不得啊,小迪跟谁行礼他跟谁摆臭脸——我除外,小迪喊我声姨,我是长辈。小迪也叫你声‘先生’,你好歹理解一下另一位长辈溺爱晚辈的心情,别跟他闹了行吗,再闹下去又得我收拾烂摊子,我可没惹着你唐川先生啊,他**不懂事我认了,可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也不叫我省心呢?”
              这回唐川笑了:“古人说‘近墨者黑’,想不到‘美女宰相’也不能免俗。”
              白川也笑道:“我就耍赖,你能怎么着,反正不把**哄好了,你也别指望有清静日子——再说‘总长府家宴’就是皇帝耍流氓护短的,你不反对还提倡,也算‘助纣为虐’吧!不过我倒是真好奇,他当初搞出这鬼名堂,都准备好了挨你一顿臭骂,结果你什么都没说,可把他难受坏了。”
              唐川点头:“我的确反对任何形式的特权,但贵族的手段不是你们这些新贵所能承受的,与其把你们逼急了大打出手,不如留下一道缓冲。况且一次宴请只能抵消一次起诉或弹劾,陛下再怎么任性,也不至于庇护恶棍两次。”
              “放心,他不会庇护波莱金第二次,但是小迪,”白川收敛笑容,“为了帝迪,皇帝做出什么蠢事我都不惊讶。当年帝林遇袭重伤,消息传来,正赶上紫川宁突然禅位,帝都眼看就人心惶惶,他硬是什么也不交代,抢了匹马就跑了!从帝都到旦雅,一千多公里,两天就到了!他才不管他会不会跑死在路上,烂摊子谁收拾!唐先生,我希望您能对帝迪多尽尽心,虽然我知道,您恐怕对小迪的父亲……”
              “总统领阁下!”唐川坚定地打断她,“我无意与您讨论逝者的功过是非,也不希望帝迪活在亡父的阴影下。我的第三弟子是个善良的孩子,和他的父亲完全不同。”
              他快步离开,几乎跑了起来,好像稍缓一步就会被什么缠住,再也脱身不得。


            IP属地:江苏11楼2019-07-31 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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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总长府内外的暗斗
                “呐,谁能说点儿什么吗?”
                天已大亮,流风霜皇后站在总长府大门前,嘴角微微上翘,也不知是想笑,还是在强压怒火。
                在她背后,与总长府隔街相望的小广场上,聚集着不少看热闹的平民,每一个都兴致勃勃,卫兵虎着脸也赶不走。他们才不会走,这场面百年一见,够他们吹嘘完有生之年的。
                昨天还铁门禁闭,门口站着威风凛凛的卫兵,过往行人都不敢大声,现在门扉洞开,活像一张哈哈大笑的嘴。
                它好像在笑话,运货板车不长眼,放着宽道不走,偏生撞上门轴,一口气跌出十几只装有水产活物的竹篾筐。拉车的毛驴也跌跛了脚,半拉身子探进大门,犟着脖颈冲里面驴叫。
                几阵风吹过,腥气水滑的筐子滴溜溜转起来,摔出筐子的鱼虾蟹们还没来及翻身,又被碾得缺胳膊断腿。这影响了它们上餐桌的卖相,可它们还是身残志坚,宁死不屈,拼尽力气蹦跶。
                真像一群魔族溃兵,遭了秀字营和十字军的联手碾压。周正看着它们,竟有些同病相怜。
                十四年来,他精心打理总长府,竭力规范每一项微不足道的事务或行为,让一切井然有序。他打造了完美契合的拼图。而今天凌晨,皇帝把拼图拆了。
                破坏总是比建设容易,初建又比重建省力气。尽管如此,他也没有抱怨。应该说,他没时间抱怨。他刚刚理顺了大食堂和小厨房的运作,大门口就翻了车。
                大门直接关乎皇家形象,他只能马不停蹄地收拾。他亲自率领十几个卫士,人手一把扫帚、拖把、簸箕什么的,火速赶到事故现场。没想到,天降一个红衣骑手,一愣神的工夫,皇后的车驾当街停靠了!
                上帝啊,那可是十字军的元帅,治军严明,铁腕无情!
                他要死了吗?周正仿佛听到了大剑滑落的刺啦声。他双腿一软,当场跪倒。他的身后一片噼里啪啦,是卫士们丢掉劳动工具,和他一起跪拜行礼。
                周正清醒过来,看着考究的制式长裤泡进残肢碎鳞,只觉得一阵阵心疼。究竟是哪只鸽子说的,皇后最快午前赶回?他愤愤不平,决定临时加一道菜,活炖傻鸽汤,补脑!还有脑子给驴踢的走正门运食材的那个,扣一年薪水,不,太便宜了,要么十年?好像又太残忍……他想得太入神,以至于忘记谁正站在他面前,一直等着他回话,而且等得不耐烦了。
                “内务处长阁下!”
                周正惊醒:“殿下恕罪。”
                “您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皇后又问了一遍。
                周正缩着脖颈,字斟句酌地说,“陛下在准备家宴。”
                “是在我的小餐厅吗?”
                “是。”
                “请的谁?”
                “陛下还未示下。”
                “萧林旗本何在?”
                “萧旗本奉命出府,尚未返回。”
                追问到此结束。沉默片刻,周正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解下披风,并喝令部下照做。眨眼功夫,他们铺出了一条蓝褐相间的地毯,接引皇后和她的随从们走进总长府。
                皇后没有问责的意思。
                周正松了口气,指挥卫士们接着清扫,顺便清场。他朝对面广场望去,恰巧看到一抹金色的光芒。它附着在一辆马车上,随着马车从人群中一闪而过。
                “金堇花,那是……长公主殿下!”


              IP属地:江苏12楼2019-08-14 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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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帝国的皇族徽记金堇花,只有四个人有资格使用:帝国皇帝紫川秀,帝国皇后流风霜,皇帝与皇后的独女、帝国公主紫川澄,以及紫川秀陛下的义妹、帝国长公主紫川宁。皇帝和澄公主的车驾都好好地停在马厩里,皇后的刚刚进去,所以毫无疑问,是紫川宁低调前来又撤离。
                  她来做什么呢?
                  比起流风霜,紫川宁看上去人畜无害又无足轻重,但若论家世出身,两人完全分不出高下。若论权势地位,帝国以前,流风霜是流风家族的军神公主、最精锐的十字军的元帅,以及紫川军将领的噩梦,只是没有继承权;而紫川宁正好相反,没有实权和统御部下的能力,却生来就是紫川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帝国建立后,流风霜皇后用了蛮力才当上流风氏的代理家主,与远京旧贵的关系颇为微妙;紫川宁长公主则是前代紫川总长和紫川血统仅剩的嫡系,什么都不用做,紫川派系就恨不得众星捧月,天天围着她打转。
                  最重要的是,紫川宁的父亲,也就是第七代紫川总长紫川远星,收养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七岁的野小子,赐名“紫川秀”。紫川宁与紫川秀结成亲密关系比流风霜足足早了十五年。
                  对于尊贵又幸运的紫川宁殿下,紫川派系衷心赞美:“即使拥有无与伦比的家世、美貌和财富,即使身边永远不乏忠贞的追求者,她依然像坚守魔族大军包围的帝都城一样,执着坚守最宝贵的初恋。啊,比圣女还要纯洁的宁殿下,慈悲的神一定会祝福您,让您得偿心愿!”
                  远京派系呢,他们时常内讧,可一旦面对宿敌,便总能拧成一股绳索,不遗余力地鞭挞:“上了四十的、独居豪宅的老处女,空有美貌的皮囊正在爬满树皮一样干枯的皱纹,还无时无刻不在觊觎他人的丈夫,妄想有朝一日取而代之!伟大的帝国皇后、不朽的流风家军神哟,请您务必阻止她可笑的妄念!”
                  双方显然都承认一点:紫川宁爱恋她的义兄紫川秀,非君不嫁。事实上,她差一点就成功了。
                  帝国历780年,魔族从紫川家族手里夺走了多种族聚居的远东地区。那时,紫川秀是个微不足道的副统领,指挥一支临时招募的杂牌师团“秀字营”。他假装投降,在魔族的庆功宴上当众击杀叛徒雷洪。雷洪不但勾结魔族侵吞远东,还杀害了远东统领哥应星。
                  紫川秀11岁时被告上军事法庭,几乎难逃一死,是哥应星统领救了他,把他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下,栽培他,提拔他,没让他长成一个满腔仇恨的暴徒。所以他宁可身败名裂,钉在“叛徒”的耻辱柱上,也要杀了雷洪。
                  最后,他死里逃生,隐姓埋名,率领远东各族揭竿而起,将魔族赶出了远东。
                  剩下的事顺理成章:英雄荣归故里,心爱的女孩亲手为他佩戴统领肩章。


                IP属地:江苏13楼2019-08-14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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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川家族的军官军衔与行政官员的职衔同分为八个等级:武士、小旗武士、红衣小旗、副旗本、旗本、红衣旗本、副统领、统领。新光明帝国完全予以继承。大多数人终其一生止步于副旗本,而紫川秀年仅22岁就坐在了统领会议的椭圆长桌前。
                    一切都美得活像童话,直到青梅竹马的恋情变成一件昂贵的交易品。
                    只要紫川秀放弃远东,抛弃和他一起承受魔族刀箭洗礼、把热血洒在同一片土地上的同伴,还有盲目追随他、他也郑重许诺过自由与和平的民众,紫川宁的叔叔,也就是第八代总长紫川参星阁下,就不再反对把侄女许配给他。
                    紫川宁欣喜若狂。她替心上人接受了交易,和她的叔叔联手做局。紫川秀措手不及,被迫交出远东治权。
                    看着心上人眼里流露出失望和愤怒,宁殿下还坚持以为这是一个惊喜。
                    多么自以为是的自恋!相对于流风霜,她就是个被宠坏的公主,谁不肯把她高高捧在手心呵护,不肯为她放弃无聊的责任,谁就是居心叵测的反面角色。
                    没错,紫川秀的热血和抱负都很无聊,她只要她的阿秀哥哥就够了。她认为这很崇高也很神圣,所以她理直气壮地质问:阿秀哥哥,为了我放弃远东也不可以吗?
                    她问得既愚蠢又狡猾,紫川秀一旦点头同意,那么他所爱重的一切——紫川宁自然除外——都将被放上“远东”的空格。
                    比如帝林。
                    帝林是紫川家族最后一任总监察长,也是历任监察长中最传奇的一位。他长相俊美,冷酷无情,年轻有为,野心勃勃。他在远东前线崭露头角,一举打破紫川军被动防守的局面,把强悍的魔族打得抬不起头,光是听到他的名字就惊慌失措。
                    迅速崛起的名将年仅24岁。同一年,因为平息杨明华叛乱有功,参星总长破格擢升他为总监察长,授统领衔。
                    紫川家族的统治体系,新光明帝国也基本予以继承。虽然统领处与监察厅地位相当,但一般说来,统领处的职权更重,监察厅的军法官和宪兵们通常不敢为难副统领以上的高官。这个定律被帝林打破了。
                    帝林用铁腕锻造他的部下,他的铁血宪兵团最终与流风霜的十字军、紫川秀的秀字营一起,并称西川大陆最精锐的人类军团。军力即实力,帝林治下的监察厅权势熏天,与其说是家族官署,不如说是监察长大人的私属封地,就连总长派去监视的暗探,也成了被监视者的铁杆亲信。
                    毫无疑问,帝林成为紫川总长除之而后快的权臣,尤其是卫国战争之后。
                    784年5月,魔族攻入瓦伦关,紫川家族卫国战争爆发。总监察长帝林坚守帝都,东南军统领斯特林与魔族拉锯作战,远东军统领紫川秀在敌后游击,他们兄弟三人支撑起紫川乃至人类的防线,论功劳难分伯仲。但是谁都不能否认,是帝林把人们从亡国的阴影下拯救出来。他用半个帝都作诱饵,纵火烧死十多万魔族军,保住了紫川家族的首都和抵抗信念,让战争的天平向人类倾斜。
                    也让一国主君再也不能容忍。


                  IP属地:江苏14楼2019-08-15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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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星总长亲自拟定了暗杀计划,紫川宁只犹豫了一小会儿就成为同谋。
                      计划代号“报春花行动”,共分为三个步骤:第一步,参星总长单独宴请总监察长帝林,与此同时,总统领罗明海在帝林返回的必经之路上设伏;第二步,罗明海率部狙杀帝林及其卫队;第三步,参星总长把总监察长遇害定性为“仇杀”,如有需要,就让总统领承担罪名。
                      当年杨明华意图谋反,罗明海和帝林都受命于参星总长,卧底在他身边,但是参星总长没有把罗明海的真实身份告诉帝林,以至于帝林平叛之时,灭了罗明海满门。罗明海一直想杀了帝林,也一直伺机动手,曾经差一点成功,并且最终得手——这个解释很有说服力,起码斯特林能接受。
                      紫川秀呢?为了远东,他也只好接受。
                      唯一的缺憾是,帝林逃脱了。他是只身脱逃,他的卫队无一生还。身着宪兵服色的卫士们,一年前还拼死守卫这座城市。他们没死在魔族人手里,却倒在“自己人”刀下,横尸街头,血流成河。
                      帝林转头给他们报了仇。他看到罗明海的尸体,没觉得奇怪,但是紧接着,有人翻出了禁卫军旗本的证件。它属于参星总长的亲信。
                      接下来的事毫无悬念。
                      785年的最后一天深夜,帝林率部 “兵谏”总长府。786年第一天的晚上,紫川参星服毒自尽,紫川宁从地道逃亡。
                      总长府内外,只剩下袅袅黑烟、破屋残壁,和尸体抬走后,雪地上留下的大片嫣红。
                      好一束报春之花!
                      紫川宁想不到失败的后果,也没想过,如果成功,她该怎样面对心上人吗?
                      帝林是紫川秀的至亲,亦兄亦父。她怎能杀害恋人的父兄,假如她像她认定的那样深爱紫川秀?
                      她也不该忘记,谁才是帝都保卫战的指挥者。尸山血海的修罗场上,她呕吐得直不起腰,是谁在身后递给她一块手绢,又是谁把她保护得滴水不漏,让她在惨烈的战争中,在凶残的强敌面前,在听到紫川秀回援帝都的消息时,臆想着英俊少年勇闯恶龙城堡救公主!
                      多么可耻啊!她的军队浴血奋战,她的子民饱尝战祸,每天的伤亡数以万计,在这种时刻,紫川家族的储君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无论是身为王位继承人,还是陷入爱情的女人,抑或一个良知未泯的人,她全都错得离谱。
                      但是直到今天——她谋杀帝林不成,被迫逃亡远东,然后打着正统旗号,迫使紫川秀和自己的兄长决战,为她夺回紫川总长的位置,她再当众禅位,把抢回来的责任推给义兄。她做完这一切,又过了十四年,她仍然没什么长进。
                      她听到警钟鸣响,毫不迟疑地装扮好自己,拉上她的手帕交,匆匆忙忙地赶往总长府。她看到沿途贴满了辟谣公告,可是不肯死心。她命令车夫一遍又一遍地在总长府外围绕圈子,或许她的阿秀哥哥又会心肠一软,跑过来与她相会呢?
                      但终究谁也没来,包括周正。周正看到她的马车,也擅长为紫川秀处理私人事务,可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陪在她身边的,始终只有她的手帕交李清女士。
                      李清是斯特林将军的遗孀。卫国战争期间,将军的东南军司令部设在奥斯行省。将军不行罹难后,紫川秀追赠他为奥斯公爵。所以“奥斯”不仅是一个荣爵称号,更代表万民景仰的不朽功勋。为了关照兄长的遗孀,紫川秀陛下曾打算让李清继承丈夫的爵位,却被断然地拒绝了。至今,李清的头衔都是“奥斯公爵夫人”。当然,“长公主殿下的手帕交”同样不可小觑。
                      长公主一旦犯了糊涂,只有李清劝得住。比如现在。
                      李清说:“回去吧,阿宁,他不会出来了——皇后回来了,很不方便。”
                      紫川宁强笑:“是啊,皇后回来了……她可真凶,周红衣好歹是阿秀哥哥的心腹,她居然一点情面都不留。”
                      李清微笑着。这种时候,她首先是一个完美的听众。
                      “清姐,你说阿秀哥哥过的好吗?他真的幸福吗?如果这是他的幸福,我会祝福,可如果不是,他该让我知道……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可以帮他,不,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他能好过一点……清姐,我能为他做什么呢?跟他的皇后相比,我的容貌不堪一击,我的剑术连花架子都算不上!
                      “就算我比她美,和她一样精通格斗,可她还能披甲上阵,杀得尸横遍野,血泊淹没靴子也不腿软……她战无不胜!紫川家的将军们望见她,哪怕只望见军旗,就得比谁逃得更快。最杰出的将领,‘紫川三杰’合力,也不过击退她一次!天哪,我简直一无是处!……
                      “告诉我啊,清姐,我该怎么办?!我要失去他了是吗?不,我不能失去他!我已经失去了父亲和叔叔,失去了我的紫川家族,再失去他……不,我宁愿去死!”
                      “别这样,阿宁,”李清终于开口,“你何必拿自己的短处,去衬托他人的长处。流风霜十岁就在军营厮混,她的心肠早就是铁石做的。为了当上流风家的代理家主,她在远京杀了多少人?阿宁啊,她比你强的只有这一点!你要跟她比拼,谁更胜任刽子手吗?”
                      紫川宁破涕为笑:“清姐真会安慰人。”
                      “如果实话实说也算安慰的话,”李清笑如春风,“阿宁,不用怀疑,你最有力的武器就是善良。帝林杀害你的叔叔,谋夺你的国家,逼得你和我在风雪夜孤身逃亡……他让你吃尽了苦头,你却亲手写下赦免令,准许他的棺椁抬进圣灵殿,和历代总长、以及家族忠臣的英灵一起接受供奉。仅凭这一点,流风霜就望尘莫及。”
                      “清姐……”紫川宁又流下感动的泪水。这一刻,她完全把自己当成受害者。
                      李清也是受害者。786年的新年之夜,她收到了帝夫人林秀佳的邀请。但她不好意思打扰人家夫妻恩爱,就去总长府陪她的手帕交。她不明白,斯特林早就到了达克,离帝都不过几十里,总长为什么要大军原地待命,连新年都不准回家过。她多么想斯特林回来啊,那样,他们可以一块儿去帝林家做客,一起守夜。只有在帝林面前,斯特林才会把她当做妻子。他们会品尝秀佳亲手做的美食,聊些家常的笑话。要是斯特林又客套什么“辛苦大嫂”,帝林准会板起脸教训他,然后秀佳拉住她的手,笑着说“弟妹别见怪,咱们说咱们的”。
                      如果没有“报春花行动”……李清有没有这样想过呢?


                    IP属地:江苏15楼2019-08-16 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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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写得不错👍


                      IP属地:重庆来自iPhone客户端17楼2019-08-20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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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持楼主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19-09-06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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