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是缘还是劫?】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他背光而立,不闻声响,宫灯离得远,微弱的光连轮廓都不曾勾勒。我不知这黑暗之后藏着一张怎样的面颊。只是他一垂首的空儿勾出一个分明的棱角。眼生得很。心跳得厉害,扑通扑通,震耳欲聋。屈身一福,堪堪一礼,想要出言却不知该如何称呼,便只是规规矩矩一句是】

【第一面,漆黑一片,连个容颜也不曾瞧见。只听闻他是“信郡王”,夜凉如水,周遭寂静,倒衬着这几个字掷地有声。】
【我坐上回故土的马车,即将启程。一声“圣旨到”,惊得众人盈盈拜倒,“……是用册尔为和硕信郡王爱新觉罗景恕之珍熹福晋……”信郡王?原是个叫景恕的?这才是,第二面……】

【夜凉如水,留下的是他的背影。还有那渐行渐远的步履声,踩着园中细碎的石子,清晰可闻。已经忘记是何时铺上去的,硌脚得很,可是当有人来时,立马就能听到,即使,常常是失望的。这一次,与建绥六年九月不同,褪的是落寞,添的是快意。我似乎开始享受激怒他,然后看着他拂袖而去的模样……多可怕。一抬眸,铜镜中人嘴角扯出一抹笑,不过一瞬,就消失殆尽。垂了眼帘。不知觉,虚度了三个春秋,眼睁睁看着我所期望的成了泡影。】
【未待得人回答,手上的温度袭来,身子便不由自主随之前倾。一路走一路懵,一切都是那般不真实,可他掌中的薄茧摩挲着细嫩的手心,在疾走间带给我真真切切的感觉。这竟不是梦么?入了马车,端坐在他身侧,还真是正襟危坐的模样,眸光不知该落于何处,手也是极不自在的。偶尔偏首去瞥他,眸光扫过微扬的帘,再过去,还未触及什么,便是忙不迭收回来了。】
【默默念着,一字一字,深吸一口气,又转念一轮。冰冷的一句话,带着寒意,不留一丝情面,将人冷到极点。面前的几个小厮如何不懂,更是步步紧逼,似是几座大山,压我一头,压抑得喘不过气来。推搡间,一个不稳,跌落在地,腕间那个白玉镯子磕在石块上,叮铃一声,碎成两半,一抬手,满眼猩红。这些石子,由我而来,费心铺就,到头来,却叫自个儿尝尽苦果,可笑,可笑。】

【恍惚间,他的声儿入耳,似是自语,又似叮嘱,低声温存,全然没有我所熟悉的冷漠无情。侧首启眸去寻,这么近……床边赫然是他的身影。若不是亲眼见了,怕是听岔了的。母子平安?我不过是那无所谓的人,竟也担了这一句么?他?不像他了。我存了许久的狠话儿,终是没能说出口。反手抓了他的腕,紧紧攥着,尖甲嵌进肉里,不肯松手。似是攥住了汪洋里那一截浮木,哪怕前路未知,也孤注一掷……】
【最近几月,见面的机会几乎能抵得过之前的十数年。时光流转,人心难测,却也能从那一张冷面之后探得几丝温存,恰如冷不防的一句询,恰如歧路险途的一注目,虽然他还是那不可一世的傲骨,依旧是从不退却半分的模样。打的是老人们的旗号,沾的是逐霄的福气,生生受着,却也有不容推却的霸道。或许, 他从来带着一副面具,漫山冰雪的遮蔽,难掩里头熔岩翻滚……】

【他一句问询,简短而果断,毫不拖泥带水,即便这会儿面前人是泪涟涟,情切切……一声抽泣止了自个儿的哭泣。我总觉着,只有坚强的一面,才能与他想对,是我太敏锐了么?这个惧意从何而来,连我自个儿也辨不分明。说到底,我尽力去靠近他,忍了蚀骨的寒,到头来,他的心,也是冷的吗?】
【后来,你立于紫禁之巅,负手而立,指点江山。】
【彼此心照不宣,那段过往也被小心安放,悉心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