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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州|温都府]---大凌河牧场掌关防总管(温都少钦)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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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谕:
正一品武英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温都少钦,语出僭越,著褫爵夺职,左迁大凌河牧场管理马群事务掌关防总管。
万泰廿六年冬
钦此!


1楼2019-01-18 19:53回复
    廿六年冬月,上谕睿王不敬尊亲,赐禁王邸。十九日,公龙服入殿,具十大积愆劾王不悛,慷慨犯韪,而颜色自若。诸王大臣疏言胪从,请曝罪区内,申之正刑。寻夺兵部尚书印绶,权羁刑部。后以肃王乞死故,慈赦之生,左迁大凌河牧场关防总管,次年二月初六日启行。
    http://bd.kuwo.cn/yinyue/40447338?from=baidu


    IP属地:河北3楼2019-01-19 0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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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吾一身,飘然旷野。


      IP属地:河北4楼2019-01-19 1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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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在大凌河度过的第一个上元节,说来也没甚么值得高兴的,毕竟多半不是最后一个】
        【一切都在万泰二十六年的某个冬日迈入歧路。关涉皇储的争逐离我太过遥远,唯独令我真切感受到的,则是一夕之间,我便自京师最上等的勋贵跌落成罪臣之子,仿佛门前的织锦毯子突然教人撤了去,只好在泥淖里穿行。义哥儿与青哥儿尚有主母的血脉,犹可赦得平安,我却全不一样了。京畿的酥雨早已浇软了八旗子弟的志气与骨头,龙兴之地的苦寒因而显得格外难熬。我知多西晖自身难保,目下当真走投无路,惟有写信给费英东,说来可笑,就好像溺水时抓住仅存的浮木一般。彼时我的确天真地期盼过他会救我,但随着一封又一封的信杳无回音,那颗轻狂桀骜的心也随之冷下去,变得愈发沉默寡言】
        【我并非不更事的稚子,岂会不懂明哲保身的道理,只是醒彻之余,仍不免心寒。我们曾是自诩莫逆的挚友,互立过“无论生死荣辱,你都要与我同赴”的前盟,原来在我温都氏大厦将倾的今日,通通形似一张废纸】
        【相较于我,父亲的日子更不好过。因着早年圆融的性情,身居要位的封疆重臣们大都对他视而不见,于招致龙颜盛怒的现状下,这已是十足的情分;自然,也不乏心怀恶意的老对头,见了面就戏谑地唤上几声“中堂大人”。若将它称作成人的官场,少年纨绔们便也有个类似的小官场:我曾是其中戛玉鸣金的风流人物,春风得意马蹄疾,切今照样沦落得不三不四、陷身刀俎。虽则每次皆能变着法儿找补回来,决不任人欺辱,但也实在不知这样的劫难何时是个头。如是思忖着,一道热泪忍不住溢出眼眶,忙不迭抬手挡了。所幸独处时亦不怕丢人,就这么闷闷地掉了会儿泪,忽听见外间渐近的脚步声。此刻再无旁人来了,赶快将未干的眼泪用手背胡乱一揩,吸了吸鼻子,又扮成往日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替他拉开了门】
        阿玛。【挤出一个笑来,侧身给他让了条道】这么好的日子,您不给家中写封信么?弟弟妹妹们肯定很想您。


        5楼2019-01-20 0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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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岁锦州风雪极盛,廊下日日悬着半臂长的冰挂,足足一个冬天不曾断过。好在我身体一向很好,即便大凌河有百般苦恶,也并不难熬。只如陈升这样的南人十分辛苦,入冬后大病一场,断断续续地好不起来。】
          【陈升与他的妻子林氏一同随我来了大凌河,原本这五品衙属里尚有几员家丁留用,但我离京后与家中断了联系,仅凭微薄的俸禄养这些人就实在有些窘迫了。因而府中除了陈升夫妇便只留下一名年迈的门房。】
          【今日是上元节,牧场内外委实没有甚么佳节氛围,陈升病着,门房年岁又大了,我自然也不会亲自去挂灯,一整日只能平平淡淡,毫无波澜。】
          适才去看了看你陈叔,他今日气色好些。林婶子给你煮了元宵,我见外面下雪了,便没教她多跑这趟了。
          【将手中捧着的食方随手搁下,竹盖下正藏着两碗热腾腾的元宵,对乌尔登有些发红的眼底视若无睹,松眉问道】饿了吗?


          IP属地:河北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9-01-20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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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快进来坐罢。我刚刚已用过一顿了,现下还不甚饿。
            【应他一句,待请了人入内,便回身将门闩上了。趁他不注意抹了把眼,随后才走到案边,从篾子里捧了一碗元宵奉到父亲跟前】
            这两天外头的风邪得很,您先暖暖胃口。
            【思我温都氏长戟高门,加上淑康邸的排场一贯匪同寻常,哪次行膳不是十余个丫鬟仆妇内外招呼;因而目下对着几张不成对的碗碟,全没多少饱腹的心思。瓷勺搅了搅汤水,又提起另一件事来】
            头前儿我瞧街口的柳秀才给人写大字,那糊涂蛋白活了几十年,笔力尚不如我,一幅竟也值它几钱银子。等过些时日外头的冰化了,我便去踢了他的馆,总不好比他再差了!
            【语气虽是顽笑,目光反在父亲肩头停驻须臾——黄宝石下的流苏业已洗掉了半壁,他该换一枚新的辫穗了】


            7楼2019-01-20 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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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幕降得早,房中掌起一盏孤弱的灯,摇晃着将父子二人单薄的影裁至窗上】
              即便俸禄不如从前多了,儿子我还是养得起的,就不必你小子跑出去跟人家一个穷秀才抢饭吃了。【无可奈何地一笑,又问道】今日的书读完了?弓练过了?现今没有那些小膏粱们成日缠着你,就没那么多理由来敷衍我了罢。
              【从前温都氏虽非甚么高门显贵,但数代攒下来的祖业还算深厚,从未有过一天穷日子,我怎可能有乌尔登这般抛售笔墨的想法。舀起温热的元宵汤抿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问】
              乌尔登,近来还在给费英东写信吗?


              IP属地:河北8楼2019-01-20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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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您这话说的,儿子何时敷衍过您。从小我便知道,我来日是要和三叔一样,在金銮殿上与圣人奏对,尔后大魁天下的。难道您不相信吗?
                【此时重提旧事,深觉可笑,因摇一摇头,戏称】只我那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拙作,摞在一处都比不过您那篇讨贼攫逆的檄文,还是改头换面,去做个平平的武进士罢。
                【囫囵喝了口热汤,又自盒内取了只干净勺子。不意他有此一问,尾音轻轻一挑,旋即回过神来】
                已有近两月没写过了。叔……料肃王爷奉君侍父不易,咱们在盛京天长路远的,不该再给他添麻烦了。


                9楼2019-01-20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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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卖给觉罗氏总比卖给民人报酬丰厚的多,风险也大得多。
                  【诸如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俗言不必再提,我便是他最好的前鉴。为这句“讨贼攫逆”一顿,口中甜腻的元宵忽然失味,如在嚼蜡,只得囫囵吞下,余下的两只也没胃口再吃,索性撂下碗筷,起身踱向窗前。】
                  在锦州很不开心罢?你的命好,长至懂事能言时我已是圣朝的封疆大吏,几多年来位高权重,因而荣及子孙。料你平日与那帮宗室子弟一处玩闹,他们绝无一人敢小瞧你,现下却连个知府家的小子也能欺到你头上,心中可有不忿?
                  乌尔登,你与义阳、青阳不一样,无论我犯下何等大罪,他们都能依托觉罗氏的母亲保下一条性命。【信手一推窗牗,方知天外大雪愈重愈急。】假使哪日我不在了,谁又能给你遮风挡雨呢?


                  IP属地:河北10楼2019-01-21 0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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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于“讨贼攫逆”四字掷下的刹那,父亲执箸的指节便猛地一顿,自知失言,只得缄口不提】
                    【畴昔在广州长驻,赶巧睿王爷奉命来办过两次差。父亲与这位趾高气昂的少年亲王是旧相识了,惯常作陪左右,两人一道推杯换盏、珠联璧合,好不快活。我见父亲眉间多是淡薄的恭敬,但每每送王爷回行辕前,也偶尔有几分或温和、或轻巧的笑,悄然送予他的背影】
                    【那时我仍当他们是一对很好的君臣。】
                    您何须如此。【独为强逞一怀“英雄气概”,却不知反对得含混,便是承认了。】儿子岁齿渐长,早已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向日觉罗子弟们愿同我厮混取乐,是仰您如日中天的威名;切今由得那黄口小儿大放厥词,亦是因您沦落他乡、风光散尽。近也好,远也罢,皆共我无甚关联。若无自立门户、位极人臣的本领,我是没资格不忿的,儿子都明白。
                    【皑白的雪片不住扑到棂上,其中一些更冰冷的竟扑到了父亲发间。不忍再看,轻轻放下汤碗,话音坚定无匹】
                    阿玛,您这二十馀载权柄荣极,从未做过一件错事。便此前仗义陈词,亦是为圣朝开太平、法万世——这绝不是甚么罪状。【眼眶因此灼得滚热,生生忍滞,反付一笑】倘或圣上甘愿摒弃前嫌,容儿子入朝效力,则我今生为臣,文必死谏,武必死战!我是您的儿子,又岂可贪生惧死,辱没武英殿大学士的清名?


                    12楼2019-01-21 0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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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死谏,武死战……【这何尝不是我少年时的梦想?乌尔登何其肖我,连这飘渺又纯粹的梦也与我类同。指尖拂落窗杦上的雪,冷淡笑了一笑】你肃王叔叔会召我回京的,自然也不会有甚么前嫌计较在你的身上。
                      【无意浇他冷水,仍不得不斥他僭越】
                      诸般罪状已由皇上金口断定,开太平、法万世此等混词休要再提!我哪里是要你位极人臣、死谏死战,又有甚么清名需得子孙为我维系?
                      【小子虽在京中见过些世面,但自幼顺遂惯了,没经过大事,什么都想得简单。倒不责怪他,转而问】
                      你所谓入朝效力效的是谁的力,位极人臣做的是谁的臣?


                      IP属地:河北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19-01-22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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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口!【当即喝止,声色俱厉】混账东西,你将谁比作殷辛、周厉?讪君卖直从无诤臣,尽是沽名钓誉的小人而已!倘或你的志向只是如此,那就干脆留在大凌河养一辈子马,再也不要回京城了!留在此地尚能苟全一条性命,温都氏不差你一个位极人臣的臣,我也不少你一个“胸怀凌云”的子!
                        【阿臻只为我留下这一个儿子,因待乌尔登从无如此厉色。勉力压下翻盈的心火,沉声与他】
                        要是做官都像你说的这样黑白分明,我何至于来此牧马?还不明白大阿哥为何不回你的信吗?乌尔登,一入朝局,步步都身不由己,你要做的从来不是死谏死战,那些天天嚷嚷着要死谏死战的,是愚夫、是无用的书生!天子座下不需要愚夫,更不需要只会读书的呆子!
                        【一顿,再道】
                        你一心想尽瘁王事,这没有错。乌尔登,你是我的儿子,我却从不希望你位极人臣,过上同我一般提心吊胆的日子,假使你母亲福地有知,她也必不忍心。可人各有志啊,父亲不忍阻挠你,也不能放任你。
                        【闭目一叹,又道】
                        睿王事发前,谁都猜不准下一个皇帝会是谁,更不知下一个皇帝会看重谁,想想罢,要是睿王遂愿登极,你还会有入朝效力的机会吗?
                        皇权总有更迭之日,天心亦有易置之时,但这两样东西从来飘渺不定,非人事能轻易左右。我之所以同你说这些,并不是要你趋炎附势、共哪位皇子党同伐异,拥护他争夺储位以求满门荣极。而是我深知天命难测,容易引火烧身,盼你学会独善其身,做个真正的孤臣。
                        你我虽然是做爱新觉罗氏的臣,更是做天下黎庶的官,如有效死之日,也只能为家国大义而死,至少慷慨赴死时,心中能无憾无愧——倘若你像我一样深陷泥淖,可不一定能再有我这般运气侥幸逃生了,届时所有的抱负都只是空谈。
                        【踱回小子身畔,抬手覆在他肩头】忠襄公送的皮氅子穿着还暖吗?我与他同朝为官近三十载,竟没学到忠襄公半分聪明。


                        IP属地:河北16楼2019-01-23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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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因高堂相敬相亲,自幼飨尽宽泽,从没见过这般雷霆怒色。由他怒目呵斥,只垂头无言地听,连那份谆谆的诲示一并汲用了。不晓得沉默了多久,喉结方勉力一滚】
                          温都氏的确不少儿子一个枢贵,您训诫得是,我记住了。可在宦场内固持慎独,又谈何容易?我于圣朝宗社是人臣,于众位弟妹亦是长兄,倘有务须从中遴取的一日,请教阿玛,我应如何问心无愧?
                          【父亲早早证就了自己的选择:他一生成也奥援、败也党锢,荣宠满身,同样罪业罔极……种种皆是为温都氏玉堂绵祚,五世不斩。我十余载尊他、畏他、信他,永远追寻他的背影——可一个北辰星拱的时代即将过去了,我总该长大。】
                          维中堂向来照顾小辈,每次我去见姑父时,他都不吝与我些许珍奇物什。思来二房得有今日昌隆,也多亏他衷心提携,我待他感念得紧。【任父亲掌心按下,背脊挺得笔直】奈何现时穿惯了荆服布屣,这件氅袍做工侈丽,反而不甚衬我了。
                          【仰头看他,微微一笑,全似无因地道了句】望您切莫怪我。
                          【他已是祖烈胤息的荫庇,我要做天下兆庶的英雄。】


                          17楼2019-01-23 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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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消你足够“独善其身”,便不会有进退两难的时候,记着,别教浮世虚名冲坏了脑子。
                            【我这时更觉不将他托付于子融翼下,与我同赴大凌河是对的。乌尔登在膏粱堆中滚大,养些纨绔习性便罢了,但小子心性浮躁、好高骛远,实在不是好事。勉强一笑】
                            荆服布履好啊,多穿几年,好生磨一磨你的性子。
                            【快些长大罢。】


                            IP属地:河北来自iPhone客户端18楼2019-01-24 0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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