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幕（瑾妃，愉妃）
几日后，瑾妃施计染风寒，又故意误食相克之物，病情来势汹汹。愉妃来探，瑾妃言明心中所想，并请其施援手。愉妃无奈，只得应下。

@珠赫勒裕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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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这大半年的光景，我竟是汤药不曾离手。）
（ 她们几个总是规劝，何苦拿自个儿的身子顽笑。只我是个蠢笨的，并无其他法子，若能得他有所了悟，倒也不枉费了我的苦心。窗牖支开了一条缝，一来散散病气，二来，我自也不想这么快就好全了。 ）“ 太苦了，且搁着罢。”（ 充耳不闻苏叶的央求，翻了个身，面朝着里头，只想着挨一会儿是一会儿。）

（我闻听得鱼跃鸢飞传来消息，言瑾妃病中误食相克之物 ，竟也来势汹汹。从廓然大公而来，一面解下胸前披风的绳，一面往内中进，嘴里并不停歇，是带着气的言语。）
我年幼时闻听世说新语当中有一则妙言，言魏文将毒粹于枣核，与任城共围棋，并啖枣，任城杂进之，遂卒。如今裕瑾也杂进之？
（这话并不中听，却因为恼怒带着格外的气势，竟显得三分凶煞，将近，整好闻听苏叶的央求，更是恼怒。）
这又是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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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秋，本是易染风寒的节气，又‘误食’了相克之物，自要拖上大半个月。）
（ 鼻塞不顺，哼哼唧唧了半日，兀自拨弄着幔上的穗子，好容易有了些倦意，却叫一阵’风‘吹了个哆嗦。）“ 你来啦。”（ 翻了个面儿，见来人凶神恶煞，顿时好笑。）
“ 药太苦了，且缓上一缓。”（ 一手托腮，一手扬了扬命她们且退下。似真似假，与她四目相对。）“ 尤悔开篇即为此言，然，文帝悔否？我不知。然，我是不悔的。”

魏文悔不悔——魏文怎么知道，世说新语瞎编乱写，与魏文何干？只问你一句，尤悔何解？
（伸手摸了摸那汤药，仍是温热的，心烦意乱的摆了摆手，使唤她的侍。）药凉了，那给裕瑾温一温，不必跟前待着了。
（往一旁床对角的躺椅上一歪，垂着目光望向她，忽又笑。）我到忘了，你是不悔的，你要做黄盖。（一盏茶在手里只撇像一旁。）哼，原以为裕瑾聪明过人，却没想天下这么多法子，你竟只寻得如此？也不瞧瞧您如今年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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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气侵体，二物相克。当是，雪上加霜。）
（ 掩嘴轻咳了几声，却是愈发止不住，又怕将病气过给她，索性将被子兜头冒住。霎时，天昏地暗。）“ 无解。”（ 非也，只是我不解罢了。音嗡嗡的，但我晓得，她必然听得见。）
“ 此法，最易。空口说白话，只是浪费口舌。”（ 半阖着眸子，悠悠道。或还有旁的法子罢，可她又不肯‘施于援手’。）“ 我怎么了！你还不是一样！”（ 后话儿却激得我跳脚，一骨碌从被褥里探出了脑袋。）

胡扯，我可比你小多了。
（一巴掌，顺手把裕瑾的脑袋拍回了被褥。）
你怎么就知道你拿捏的住火候？倘若圣人以为你含沙射影的讥讽，你当如何？这样的事情太危险，如在刀口上行走。如今正气在胸中不得法，你整好去，岂不整好……
（又平气。）太险了。倘若东风得利还好，你便是有功。可倘若圣人只是心中明白，而他朝与慈宁和睦如初，却……那这些年……可都成了徒劳……我知道你素来妥帖定会拿捏的好，可时运如何，又岂是我等你可以观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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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你浑说！”（ 脑门一重，虽是乖乖安置，却还是忍不住拔高了音辩上一辩。）
（ 我知晓此举太险，若是不慎，当落得个粉身碎骨。）“ 唉，我如何不知。可，你晓得的，总要博上一次，我才甘心。”（ 我素稳妥，这等无十全把握的事儿，便是当年年轻气盛时也必不敢为。大抵是，这些年过得平淡无奇，又或是，旁的什么缘故与情愫。）
（ 声线低沉，似是喃喃。）“ 他素来仁孝，若非白禅——总是犯了忌讳，才有这等下场。慈宁虽冠同姓，可终究是生母，我料想——”（ 定是难以割舍。只是慈宁下了脸面，这才置气不闻不问，总要有个契机，化了这心结。）“ 是以，也非全无把握。”

这样高的嗓门？想是无碍了。
（那茶水端的费劲，浅尝两口，便搁置到了桌上，仍似歇气似的发出“哐啷”一声，旋即是茶碗的盖儿打着圈儿游走在茶盏之上——又是一阵细碎的响动。）
就这？也能算做把握？
（天家情分，说出去也不怕笑话——那是聊胜于无的。太平时是怎样，乱局时又是如何，当谁人不晓得？只如此，也叫我难都判。于我瞧下，此事烫手至极。）
倘若……只是宽慰圣人且——尚算有一搏之力。可你若踏足是白禅与君王恐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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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的不算？只是——还需借你之力。”（ 我躺在被褥中，只眨巴着眼儿瞧那顶，耳中却是传来带着怒气的声响。自我起了念后，她便多有劝阻，不过是忧心我触怒龙颜，得不偿失。）“ 我只言太后，白禅与我何干。”（ 只是先帝的妃，今上的亲母，唯此而已。）
（ 轻咳了一阵，这才叙后话，将心中所谋言说。顿了片刻，方道。）“ 你只说，允不允我罢。”

……
（风过无痕的鱼跃鸢飞之内，静的几乎可以闻听落针的声音，我盯着手畔的那一盏茶出神，好似脑海里走过了许多的往事，至我来时的怒火，至我此刻的沉思，时光一点一点的踱步而去，留下有些阴冷的内室。）
允吧，否则你便没完没了了。（我也只能如此。）
（这是答允了，又几番详谈，时时忍不住摇头，等日暮方才离去，出门时长长的一声叹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