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朝生暮死蜉蝣之心
北宋，东平府
仁德大街上，人潮涌动，人声喧哗。小贩皆忙着推销自己的商品，茱萸挤在人流中，步伐轻快，四处张望。
她今年十六岁，是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三年前被推荐到程府做婢女，程家小姐温婉可爱，待她极好。她今日奉小姐之命出府采购女红工具，摸着兜里的几枚铜钱，茱萸的眉毛弯成了小小的月牙，这是她攒了许久的私房钱，她边走边琢磨着，首先，要给自己买串手链……再给弟弟买几枚果子吧。
茱萸在一个摊子前停下，目光在各式各样的手链前流连，她好不容易选定了两条，一条是茜红色的，镶着一颗小小的珍珠，一条是淡青色的，垂直几条流苏。
茱萸一手攥着针线包，一手攥着铜板，扬声对小贩说：“我要这条茜红色手链。”
小贩回答：“三个铜板。”
茱萸正要递过去，突然想起自己只有四个铜板，一个铜板只能买一个果子……
见她犹疑，小贩自顾自地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茱萸咬着牙欲离去。
“这条茜红色手链，我要了。”一个清越的女声响起。
“好嘞。”
小贩把手链递给少女，茱萸早在她出声后，便愣愣地盯着她。
少女着淡蓝色长裙，眉眼竟似仙女一般。她浅浅一笑，把手链递给茱萸：“姑娘莫要嫌弃。”
茱萸下意识地从那只雪白柔嫩的手中接过自己心仪的手链，终于恢复过来，忙感谢道：“多谢。”
少女淡淡一笑，很快消失在人流中。
少时，茱萸随父母去镇上看戏，恰好看得是一出《七仙女》，扮演七仙女的戏子粉衣登台，咿咿呀呀，她曾憧怔了半日，干农活时，依旧在浮想联翩。
如今，见到了仙女一般的人物，却又更胜一筹。
程小姐见茱萸回来，高兴地说道：“今天，府上来了一位小姐，长得可真美。”
茱萸见平日腼腆的小姐此时竟是神采飞扬，不由得动了好奇之心，细问缘由。
“她是姑姑带来的，好像是东昌府的大户人家的小姐，是姑姑的半个侄女，今日姑姑上我家来，便带着她一道。”
程小姐眉飞色舞地讲道：
“她懂得可真多，给我讲了好多有趣的事，她还向我讨教女红呢，夸我女红做得好……”
茱萸津津有味地听着，不时发问。
慢慢地，这个未曾谋面的少女的影子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挥之难散。
女晞坐在马车上，昏昏欲睡。
马车行走在山间小路上，频频颠簸。她便跟着上下摇晃，难受地皱着眉。
蓝衣少女嗤笑一声，在她身后塞了个软枕。
女晞费力地睁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
“小姐……”
“早知道你晕车，我便带楠兮出来了，害得你白白遭这一场罪。”
谭念慈取出锦帕，打开一罐清水，浸湿了，递与她：“擦擦罢。且再忍一忍。”
女晞虚弱地扯开笑容，接过了。
念慈端坐着，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的野景，不由得叹道：
“此等山野美景，却是难得一见。”
女晞覆过额头，稍稍好些，也凑过去细看。跟着赞叹：
“女晞也从未见过此等景象。”
念慈趁她不备，解下她腰间佩戴的荷包，掂了掂分量，大笑道：
“你却是自讨苦吃，偷吃了多少？”
原来，女晞中意那街上卖的点心，临走前往荷包里塞了不少，方才却是忍不住吃了。因马车颠簸，浑身难受。
女晞吐吐舌，不好意思道：“小姐，饶了我罢，下次不敢了。”
念慈默了一刻，叹气。
“此番回去，我爹必定着急为我挑选夫婿，若是许了人家，再也不得如此逍遥快活了。”
女晞愣了一愣，面上露出恍然之色，难怪老爷准了小姐此行，跟着东平府太守之妹出门，必是为小姐挑选临近的好男子了。
便宽慰道：“老爷必定会为小姐细细甄选，挑个疼小姐的好夫婿。”
念慈笑一笑，靠着她眯眼。
女晞也闭上眼，心里盼望着赶紧回家。
话说这谭念慈，却是东昌府一大户人家的小姐，谭老爷常年在京城做生意，家中只有夫人和儿女几个。
谭夫人也是出生东昌府大户人家的小姐，聪慧贤淑，教导一子一女。长女念慈，年方十七，通书画，自幼机敏，生得貌美，性格淡然，却如仙子一般。次子念恩，聪颖可爱，年仅十岁，跟随教书先生念书。
潭老爷纳了两个小妾，丽娘有个女儿，名念锦，今年十四，温顺可爱，颇得老爷夫人欢心。丽娘也很尊敬谭夫人，一家人可谓和谐美满，人人称羡。
如今，念慈已到了许嫁的年纪，全家人都开始为她择选好男儿，潭老爷今年生意红火，半年未回家，此次回来，专为女儿一事。
念慈幼时活泼，喜欢弄枪，潭老爷疼爱女儿，请了人教授女儿习武，却也没把书画落下，于是养得念慈武艺不凡，精通书画，心思活络，却又气质清冷。
念慈却在长大的同时，读着那些大家之作的同时，愈来愈向往外边的世界，想要亲游那方山水，想要摆脱这个家……
她自是被那些年头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心却躁动起来。
念慈叹了口气。
北宋，东平府
仁德大街上，人潮涌动，人声喧哗。小贩皆忙着推销自己的商品，茱萸挤在人流中，步伐轻快，四处张望。
她今年十六岁，是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三年前被推荐到程府做婢女，程家小姐温婉可爱，待她极好。她今日奉小姐之命出府采购女红工具，摸着兜里的几枚铜钱，茱萸的眉毛弯成了小小的月牙，这是她攒了许久的私房钱，她边走边琢磨着，首先，要给自己买串手链……再给弟弟买几枚果子吧。
茱萸在一个摊子前停下，目光在各式各样的手链前流连，她好不容易选定了两条，一条是茜红色的，镶着一颗小小的珍珠，一条是淡青色的，垂直几条流苏。
茱萸一手攥着针线包，一手攥着铜板，扬声对小贩说：“我要这条茜红色手链。”
小贩回答：“三个铜板。”
茱萸正要递过去，突然想起自己只有四个铜板，一个铜板只能买一个果子……
见她犹疑，小贩自顾自地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茱萸咬着牙欲离去。
“这条茜红色手链，我要了。”一个清越的女声响起。
“好嘞。”
小贩把手链递给少女，茱萸早在她出声后，便愣愣地盯着她。
少女着淡蓝色长裙，眉眼竟似仙女一般。她浅浅一笑，把手链递给茱萸：“姑娘莫要嫌弃。”
茱萸下意识地从那只雪白柔嫩的手中接过自己心仪的手链，终于恢复过来，忙感谢道：“多谢。”
少女淡淡一笑，很快消失在人流中。
少时，茱萸随父母去镇上看戏，恰好看得是一出《七仙女》，扮演七仙女的戏子粉衣登台，咿咿呀呀，她曾憧怔了半日，干农活时，依旧在浮想联翩。
如今，见到了仙女一般的人物，却又更胜一筹。
程小姐见茱萸回来，高兴地说道：“今天，府上来了一位小姐，长得可真美。”
茱萸见平日腼腆的小姐此时竟是神采飞扬，不由得动了好奇之心，细问缘由。
“她是姑姑带来的，好像是东昌府的大户人家的小姐，是姑姑的半个侄女，今日姑姑上我家来，便带着她一道。”
程小姐眉飞色舞地讲道：
“她懂得可真多，给我讲了好多有趣的事，她还向我讨教女红呢，夸我女红做得好……”
茱萸津津有味地听着，不时发问。
慢慢地，这个未曾谋面的少女的影子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挥之难散。
女晞坐在马车上，昏昏欲睡。
马车行走在山间小路上，频频颠簸。她便跟着上下摇晃，难受地皱着眉。
蓝衣少女嗤笑一声，在她身后塞了个软枕。
女晞费力地睁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
“小姐……”
“早知道你晕车，我便带楠兮出来了，害得你白白遭这一场罪。”
谭念慈取出锦帕，打开一罐清水，浸湿了，递与她：“擦擦罢。且再忍一忍。”
女晞虚弱地扯开笑容，接过了。
念慈端坐着，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的野景，不由得叹道：
“此等山野美景，却是难得一见。”
女晞覆过额头，稍稍好些，也凑过去细看。跟着赞叹：
“女晞也从未见过此等景象。”
念慈趁她不备，解下她腰间佩戴的荷包，掂了掂分量，大笑道：
“你却是自讨苦吃，偷吃了多少？”
原来，女晞中意那街上卖的点心，临走前往荷包里塞了不少，方才却是忍不住吃了。因马车颠簸，浑身难受。
女晞吐吐舌，不好意思道：“小姐，饶了我罢，下次不敢了。”
念慈默了一刻，叹气。
“此番回去，我爹必定着急为我挑选夫婿，若是许了人家，再也不得如此逍遥快活了。”
女晞愣了一愣，面上露出恍然之色，难怪老爷准了小姐此行，跟着东平府太守之妹出门，必是为小姐挑选临近的好男子了。
便宽慰道：“老爷必定会为小姐细细甄选，挑个疼小姐的好夫婿。”
念慈笑一笑，靠着她眯眼。
女晞也闭上眼，心里盼望着赶紧回家。
话说这谭念慈，却是东昌府一大户人家的小姐，谭老爷常年在京城做生意，家中只有夫人和儿女几个。
谭夫人也是出生东昌府大户人家的小姐，聪慧贤淑，教导一子一女。长女念慈，年方十七，通书画，自幼机敏，生得貌美，性格淡然，却如仙子一般。次子念恩，聪颖可爱，年仅十岁，跟随教书先生念书。
潭老爷纳了两个小妾，丽娘有个女儿，名念锦，今年十四，温顺可爱，颇得老爷夫人欢心。丽娘也很尊敬谭夫人，一家人可谓和谐美满，人人称羡。
如今，念慈已到了许嫁的年纪，全家人都开始为她择选好男儿，潭老爷今年生意红火，半年未回家，此次回来，专为女儿一事。
念慈幼时活泼，喜欢弄枪，潭老爷疼爱女儿，请了人教授女儿习武，却也没把书画落下，于是养得念慈武艺不凡，精通书画，心思活络，却又气质清冷。
念慈却在长大的同时，读着那些大家之作的同时，愈来愈向往外边的世界，想要亲游那方山水，想要摆脱这个家……
她自是被那些年头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心却躁动起来。
念慈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