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纸灯，破雾而来。夜已深，看不清前路，唯独半掩孤门，昏黄明暗。檐下纸灯，曳曳风中。待近了便看见，上书一“面”字。】
【推门而入】店家，吃面

【麻白破布一甩，抬嗓麻利道】好嘞，客官且坐。【大夜天里残灯照影，毫不怕是人与否，把油锅下了葱姜一阵香，和气问去】要辣子不要？

【小店不算大，却是规整。将灯吹熄，落座一旁】不要葱，不要辣【眼见他已将调料下锅，戛然而止。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望向店外】
几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雾了，伸手不见五指，不知何时能散

【小客一口官话说的明白，省了辣子，也不加葱末，又下勺将提味的葱白一并去了，添上二滴香油便算齐活。送去时嚼着一口徽州口音，因是夜里，声儿不大】您可仔细烫手。别看这天儿冷，汤热着哩。
【摊边柳枝低垂，枝角有黑猫，夹着眸沉着鼾声。捧碗入桌间隙应他话道】对，盂兰节，人说这夜鬼门关启，小鬼入世。这大雾，给作个掩护。【说完，朝人憨厚笑了】

【捧着热汤，并不动筷。瞥了枝下黑猫一眼】中元夜游，店家待客——【吹了口气，热气氤氲而散，门外夜雾，却更浓几分。】
【与他对视，同笑意些微，问到】那你怎么知道，来的是人间客，还是夜游魂？

【那猫掩于一片雾色里，忽而动了脑袋，换个更舒坦姿势，睡的仍香。】图生计嘛，收人间钱饱口腹，阴间钱饱气运，哪有挑的理？【围兜擦净手，拉了藤椅坐在门边，老椅嘎吱一声梦呓似的。】嘿，老爱说笑话，吓着小客了否？

那你这一碗面，深夜雾浓，该不是，给阴间客吃的吧？
【拿来竹筷，慢吞吞搅着面。被夜风吹寒的感官舒缓过来，与他开了个似是非是的玩笑。筷子倒过来，蘸了面汤，在桌上写下一个“命字”】若气运有用
【语句过半，戛然而止，转换话题问道】没关系。只是好奇，店家说阴间钱饱气运，这阴间营生，又从何做起？

阴间食物，也不是没给做过。【难得眼前人视如无物，也对，黄毛丫头不知天高。】客官好奇？
【从椅上起来，迈小步从柜下抱出一盒子，盒子陈旧，但异常干净。轻手轻脚打开，搁在怀里，一个一个指着与道】瞧了，这符添寿，这符添财，这符嘛……【低笑一声】只可意会。
【盒子啪嗒一声盖上，紧锁了。目了人道】缘分之事妙不可言，您哪日瞧得上，再来寻俺。

【路有黑白，术有九门，无怪他门楣沉暗，半夜开张。将钱放在桌上，任他在面前打开，对那些丹砂黄纸如数家珍】待有缘吧
【收拾琐碎，重拾灯笼起身，看向他炉瓦灶台】若下次再来，依旧是此间此铺，店家开门，就来寻你购一张。【转过身】雾散了
【冲他微微点头示意，离开。】

【买卖这事得耐性子，尤其是这般买卖。】好嘞，客官仔细脚下。【也没往外去送，只顾着把桌碗收了，还怨她拿汤在桌上写字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