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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率 宝藏 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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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出题人想到魔幻与科幻的交融,我看到野蛮与文明的对立。
回想起小时候看着地球仪,不禁感到一种悲哀——这个世界的一切都绘制在这里了,还有什么想象的余地吗?
蛮荒时代,有多少山河未有名号,有多少海洋仍是处子,又有多少热情洋溢的探险家丈量着未知的土地,又有多少狼子野心的买卖人交易着异国的珍品。那时的人类社会仿佛正值青春年少,一文不名却又肌肉健硕,文学艺术也是枝繁叶茂。而现在,似乎是到了中年危机的时候,西装革履之下肚腩渐挺,到处都是靡靡之音。但波澜不惊的表面之下,少不了家长里短鸡毛蒜皮;人类越是标榜文明,越是衣冠**暴露无遗。在反法西斯战争胜利七十年之痒之际,不禁想问,球场上发泄不完的雄性荷尔蒙,是不是又要用飞机大炮发泄在平和的土地?(笑)我并不是一个复古主义者,不管是哪个旧时代,都是文明的遗迹而已。我只是在想,或许人类需要新的兴奋剂,需要又一个大航海时代去开启,在画地为牢的地球文明外,开辟法外之地。
身为一个做科学工作的人,我对科幻的态度就相对谨慎,对魔幻就更加嗤之以鼻了。所以写这篇短篇小说也不会着力于这两个点,更多的重心会放在皮里阳秋、明嘲暗讽上,纯粹是个人的兴趣,看得懂的会心一笑就好。而且因为是一篇戏作,会充斥着各种致敬桥段,权当文学爱好者的游戏。
最后谨以此文献给人类文明的昂扬向上。


1楼2018-06-14 16:00回复
    第一章
    太阳历?银河历?一旦到了星际的尺度上,人类不再有能力去用历法划分历史。即使依赖“当今”的飞船技术以及“星际跳石”的发现,已经能够进行光年级别的交通,每次旅行所花费的时间在人类寿命的尺度上依然可观。所以尽管人类的足迹已经遍及各个星系,实际上各个星区实行的还是小国寡民的制度模式,而且不同星区之间往来甚少。且不说旅行者和两地间的时间跨度不同,没有多少人愿意经历“到乡翻似烂柯人”的沧海桑田,即便是星际间的电磁通信都是几乎没有意义。鉴于以上总总,乐于进行星际穿越的人除了逃犯和探险家之外,只剩下地球人了。
    维克多·卡甘,26岁,隶属矿产行星索洛维茨β,终身劳动监禁,统计员工作,狱内标号:30808002,罪名:第58条。大学专业是星际航行和曲率测绘,于“摩托车革命”期间被捕,被捕时随身携带与反政府武装交易的合同,共犯乌利塞斯·利马逃亡。
    今日下工,维克多照例来到1408审讯室。
    “维克多·卡甘?”
    “到!”
    审讯员把文件翻了翻,转变为严肃的神情,清了清嗓子以便发出更低沉的声线,“我们对你的同谋利马已经进行了多次审讯,他交代了很多对你不利的证词,你还不老实交代吗?”
    上一次是“我们成功逮捕了乌利塞斯·利马”;上上次是“我们已经掌握了利马的逃亡线索”;再上一次是“政治监察局很关心利马”。起初维克多还有点震惊审讯员对案件旧事重提,后来就发觉他们的剧本是在是可笑。另外,对于一个终身劳动监禁的“58条”,加些罪名还能改判成什么呢?不论利马的被捕是真是假,都和他无关了。
    “……”
    “你的沉默表明你不知改过的态度,对你的刑期没有任何帮助。”审讯员在三页文件上签了三个字,盖了两个大章一个小章,又命令维克多签个字,就让他自己回去了。
    “布里埃里,今晚把上面的空白都填起来。对,每段开头都是花体字母。如果干不好,今年你去喀山区法院的推荐就没了。”
    维克多甚至在走廊上,还替他们的公务繁忙感到遗憾。他倒是不介意经常来1408,因为可以让他躲开狱友间的餐前牌局。比起打牌,他更喜欢演算和绘图,入狱2年来,他已经对两条地球——跳石区——索洛维茨的星际航线完成优化。“星际跳石”是平直时空下400年前发现的星区,也是15个目前人类涉足的星区的连接点。大量黑洞聚集引起区域时空曲率的极大,使得飞船在各个地区间“短时”穿行成为可能。在适当的低温保存技术下,可以做到人的生理时间与两地的平直时空时间数量级相差不大,同在10年左右。
    回到监室,狱友已经开始晚餐的祈祷了。
    “为我们的信仰的主神,Drunk Wang。”法利亚神甫抱拳闭目,众人也应和着。
    维克多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神秘而诡异的宗教信仰的神Drunk Wang 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虽然法利亚神甫经常在监狱内布道,他依然没有皈依这索洛维茨星区70%以上人的信仰。
    维克多把不爱吃的腌萝卜整盘地放到法利亚神甫的面前
    “Drunk Wang会始终保佑你,维克多。”
    “嗯,谢谢。”
    在读诗的维克多完全把审讯员的威胁置之脑后,他真的没有想过阔别多年的乌利塞斯·利马,来了!


    2楼2018-06-14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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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列队!欢迎!”典狱长的声音从高音喇叭中传来,于是犯人们都举起啦啦队彩球挥舞起来,维克多纤细的胳膊在普遍健硕的肱二头肌森林里面显得格外显眼。虽然不用上工,大部分迎宾的犯人还是表现出一脸**,除了阿斯特利·佩奇。他右臂上纹着长眼睛的电吹风怪物图腾,彩球的粉红色是他家族的守护色,似乎对此有一种无上的忠诚和敬畏。
      前来视察的是索洛维茨δ星的新加利亚公国次级巡查官阿琴波尔迪,享受了一路上β星芝麻小官的溜须拍马,正在放风广场中央的临时讲台上演讲。维克多感慨终于不用挥舞起啦啦队彩球,正准备再次把思绪沉入到地球时代作家暗月分裂的诗歌中去,阿琴波尔迪仅仅用一句“诸君早上好”让他立即踮起脚尖。他几乎要立即喊出那人的名字:乌利塞斯·利马。
      再度坐在1408室的审讯椅上,维克多没了之前游刃有余的自信。如果利马不是来救他出狱,那么就是来杀他灭口。他焦虑地用指尖轮流敲击扶手,观察着对面整理文件的利马。
      “你完全不会相信乌利塞斯·利马交代了什么,不要以为已经是终身劳动监禁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们随时可以改变你的待遇,一般口粮怎么样?”审讯员又承接起上一次的剧情开始逼问。
      维克多依旧一言不发,之前是不屑审讯员花招,现在是无计可施。不论利马现在是何种身份,他都处于劣势,即使是当面揭穿阿琴波尔迪的身份,会在审讯员面前奏效吗?他只能继续盯着利马,敲击手指。
      布里埃里审讯员接连发问都得不到回答,在阿琴波尔迪面前甚是尴尬了,额头也微微冒汗,一筹莫展的样子。几分钟内,1408室内都悄无声响,只有阿琴波尔迪翻看文件的窸窣。
      “我觉得你们监狱这样的手段既不得要领也缺乏智慧。”阿琴波尔迪一边把文件袋的绳子绕上一边说,“我始终认为应该发挥他们内在的力量来帮助完成工作。狱内有神甫吗?”
      “报告,维克多的室友法利亚曾是δ南区大祭司助理。”
      “那很好,三天低等口粮,禁闭室,让你脑袋清醒一点,维克多。”说完,阿琴波尔迪把一沓稿纸扔在他面前,大步流星地走出了1408。
      在禁闭室里,维克多把空白的70克稿纸翻来覆去看了三天。连绵不尽的白色使得他所有对越狱的计划书、路线图之类五彩缤纷的想象一概褪去颜色。他失眠了三日,几乎要精神崩溃。利马简直就是在玩弄他于股掌,意义不明的稿纸曾使得他精神振奋,甚至一度回忆起他们之间的革命友谊。他从尝试到放弃只用了4个半小时——蜡烛灼烧,水浸泡,紫外灯照射——他对各种物品的要求居然一应俱全,守卫也不过问。他从希望到绝望只用了又4个半小时——怀疑尚有未尝试的方法,犹豫纸上是否确实有越狱的线索,为自己引起守卫注意的反常行为懊悔,嘲笑自己的幼稚天真,对利马说10的20次方****。
      最后布里埃里带他离开禁闭室的时候也没有过问稿纸的事情。


      3楼2018-06-14 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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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我已经许久未见过只活过一次的人了。”
        维克多在耀眼的阳光中恢复意识,发现自己躺在巨大的花圃中,一旁的年轻人正在浇水,想必就是“暗月分裂”的身体之一了。他一百分确定眼前就是现实,因为人类能本能地区分现实和梦境:难以置信的或者无法忘记的,往往都是现实。
        “在最初的一百年,以数据永生的人类消亡了70%。他们是自杀的,他们删除了自己。后来我们才明白,人类离不开身体。实验我们会偶尔地回到地面上,过一段时间田园沐歌的生活。”说完他用水龙头浇了维克多一脸。
        远处传来孩子一样的欢笑声,维克多站起来,看到一席白衣的儿童正头戴花环穿过向日葵田。
        “那些天使,本质上就是一种宠物,有自动系统管理着他们,成长到一定程度就会回收。毕竟人类已经一千多年没有子嗣了。虽然没有繁衍的需要,但是还有观赏的需要。”
        “恶心至极。”
        “但是你想离开这里吗?”
        维克多竟然一时无法辩驳。
        “比起落后无比的各个星区,地球就是天堂。文明是有曲率的,伟大的文明就好像黑洞一样。人一旦被俘获,即使是仅仅屈服于恐惧,也就无法逃逸了。为了防止两个黑洞的出现,让其他星区保持野蛮的状态就是必要之举了。现在就和你直说也无妨,你马上会被改写记忆,重组反政府军横扫索洛维茨δ COMAX共和国。你就是我的下一部小说,维克多!”


        7楼2018-06-14 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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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
          写一篇强调“构思”和“背景”的习作,我是这样计划的。抛弃我所擅长的“感觉”和“意象”让我有些煎熬,一下拖了些时日。时值六月,三题赛都听不见声响了。似乎文学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离生活远去。不禁想问到底是文学背叛了生活,还是生活背叛了文学。
          然而,对于一个不会画画不会作曲,动脉中却涌动着炽热岩浆的人,也许只剩下文学的荒野上能回荡起孤独的咆哮了吧。
          照片拍摄于1970年代阿富汗首都喀布尔。想想当时的中国,还是人人都是绿色灰色蓝色,生活还是充满着口号和贫困。然而现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只是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发点感慨罢了。
          “我必须继续前行,尽己所能。因为我依然相信,文学很重要,尤其是在在我们度过眼下这个难关的过程中。但我也期盼年轻一代的作家鼓舞我们,引领我们。这是他们的时代,他们会有我所缺乏的知识与直觉。在书本、电影院、电视与剧院的世界中,今天我看到了敢于冒险、激动人心的人才——四十岁、三十岁、二十岁的男男女女们。因此,我很乐观。我又有什么理由不乐观呢?”——石黑一雄


          8楼2018-06-14 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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