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前自打进入青学,目光便黏在手冢身上收不回来。他的强大,从容,非人的觉悟都深深吸引着他,以至于到后来的迷恋,他觉得他这辈子非手冢不可。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他讨厌不二周助,非常讨厌,因为手冢总是和他形影不离。手冢的眼里只有不二周助,那个总是一脸笑容却又一肚子坏水的不二周助。
可是他没办法,哪怕他打败了其它所有正选球员,却依旧赢不了不二周助,那个人实力跟他思想一样,深不可测。
他经常站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俩低低交谈,他们之间默契十足,似乎再融不进第三人。越前的好强和嚣张是刻进骨子里的。他那时不懂迂回,也不懂真心。他很喜欢卡鲁宾,卡鲁宾不理他时,他就抢了卡鲁宾的玩具在手里逗它,它自然跑到他怀里来。他想,既然你喜欢不二周助,那我就抢了不二周助,你自然就到我身边来了。
于是在多年后,他终于如愿以偿,不二周助终于被他抢到了手里,部长也终于从德国回到了日本。听到消息那天他高兴极了,刚下飞机就迫不及待地跑去了手冢家里。夙愿得偿让他连步子都轻快起来。他颤抖着手按响了手冢家的门铃,见到开门的手冢,跟着他进了屋里,兴奋得连随手关上院门这个习惯都被他遗忘到了爪哇国。
他迫不及待抱住手冢,在他耳边呢喃叫道:“部长,部长,你回来真是太好了。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手冢比不二高,跟他自己差不多,他平时抱惯了比他矮半个头的不二,此时抱着手冢心里竟有那么点违和,只遗憾想着,要是部长和不二一般高就更完美了。
“你和不二在一起了?”手冢推开他问道,声音里透着他万年不变的冷漠。
越前笑了,琥珀色的双眼竟因着那份得意更加璀璨起来。他长长的嗯了一声,尾音向上,这是他堪破对手,绝地反击时的惯有爱好。
“部长,我喜欢的是你呢。能跟我在一起的人只有你呢。”越前嘴角上翘,仍然言笑晏晏,“我抢不二前辈是为了跟你在一起。”
手冢微眯了双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骗了不二?”
越前被问得一怔,他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不待他深想,又听手冢问道:“你确定这是你要的?”
手冢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理智,带着淡淡的疏离。
越前凝眸,眼里闪着不明微光,全身有股说不出来的气势:“当然,我等这天已经等了好多年了,部长。”说着,他猝不及防地吻上手冢的唇,牙齿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唇,舌尖描摹这他的唇形。待手冢反应之前,便撤身而退,然后俯在他耳边,诱哄似的轻声道:“部长,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你若是再去德国,带我一起去,可好?”
“好。”手冢干净利落地答道,声音仍是不带任何热度,放佛刚刚被吻的是别人。
够了,这样就够了,越前将下巴放在手冢肩上,闭上眼睛,活像一只偷了腥的猫,心满意足。
越前又缠着手冢厮磨了一阵,才高兴地出了手冢的家里,准备回去收拾东西,走到院里才发现他之前竟是一时大意忘了关上院门了。好在时间尚不算长,日本的治安也还算好,没有人会无缘无故跑到别人的家里去。
他就要跟手冢去德国了,没有什么比想到这个还能让他兴奋的了。他推了推院门,确保这次是真的锁上了才踩着轻盈地步子往家里走去。只是步子还没踩出几步,却赫然发现前方一个人影,双臂抱胸,背靠着墙站着,他头低垂着,柔软的发丝散在脸侧,遮住了面容。他一动不动,仿佛站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是的,那就是不二。即使没看到面容,越前也能确定,那就是不二。除了源于多年来的熟悉,还有他特有的气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任何事情都磨不去他身上那种独有的温和。
越前很慌乱。要说他之前是无与伦比的兴奋,那么现在便如被打入深渊后不知所措的慌乱。这两种情绪都来得太饱满,打得他只有愣在原地,怔怔地喊了声“不二前辈。”
“是我。”前方的人影仍然一动不动。仿佛刚才的声音并非出自于他。
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欢闹声,争吵声,叫卖声,车鸣声,声声不绝,混乱地充斥在两人耳边,却撼动不了两人分毫,两人似乎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喧闹跟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一阵微风拂过,带动着不二的发丝扬扬飘起,露出了他的半边脸颊。越前看见不二闭着眼睛,露出的脸颊在阳光下放佛比雪还白上一分。似乎听见他微微叹了口气,然后他终是动了,他睁开双眼,直立起身子面对着越前。冰蓝的双眸透着浓浓的悲伤,仿佛只需轻轻一碰,那悲伤便会流泻而出,逆流成河。
“我听说手冢回国,我来看看他,正好看见你进去,”不二终于开口说道,他说得很用力,也很艰难。他要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舌头和嗓子才能将他想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说了半句,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完整了。
越前看见他转过身往前走去,步子还未迈开,却是一个踉跄,若不是他手扶着墙壁,已是扑到了地上。
越前快步上前,将他扶住,却觉得他全身微微发抖,双手冰凉,浑身已被冷汗湿透了。
“我们回去。”越前立刻半抱着不二,强行拖着他往回走去。力道之大,无论不二怎么挣都是徒劳。
回到家里,不二将被子拖到另一个房间,沉沉睡去。
越前只收拾了一些简单的必要品,看着睡梦中仍皱着眉的不二,越前第一次感到有些难受。他觉得他对不二是有些抱歉的,可他跟他在一起本来就是为了跟部长在一起的啊。
越前在走的时候,不二让然没醒,他觉得也不能一句话不留就这样走了。于是给不二留了一张纸条,表达了他的歉意,又觉得只是说抱歉好像也没什么用,于是又加了一句,将这套房子留给不二,他觉得这样就完美了。最后,习惯性地压了压帽檐,背着网球拍,拉着简便的行李,走了。
去德国,和部长在一起,又占满了他的脑海,一想到这个,他就高兴起来,仿佛刚刚出门那刹那心里的刺痛只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