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窃伤人案,是你干的吗?”
“嗯……?哦,那个啊。……你觉得是我干的吗?”
“至少大多数人认定你就是凶手。”
“……这样啊,那大概就是我吧。最近发生的事不少……”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那女孩和你无冤无仇,更不可能是因为钱……”
“这不是很简单吗?就是大家一瞬间都认为凶手是我的原因啊。
“——因为我是恶魔嘛。”
……
“……我不趁人之危,但下次见面,我只会把你看做敌人了。”
离濑户和鹿野的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一周了。
鹿野也的确没让濑户捕捉到半点踪迹,更别说被其他人发现了。案件这边情况却愈发严峻。两日前被害女生的尸体在深巷内被发现,已确认是在事发当**亡了。这让居民们寻找KANO的势头更猛了,但依旧是一无所获。
濑户当然也想尽快找到鹿野,但他没料到鹿野会直白地约他单独见面——濑户一手捏着刚拆开的信封,正面是巨大的“From KANO To the Bishop”,而另一只手则是拿着信纸。是副主教拿来的信。据说今早旅馆的一位清扫工在打开某间房门时,本应预定好在房内的旅客不知所踪。但是房间里的布置和之前案件很像,散落着首饰——后来确认了是之前案件中遗失的那部分——只不过多了一封信。清扫工在看见信封上的“KANO”四个字母时就尖叫了起来,于是这件事很快就被传开了。
“主教大人,KANO说了什么?”副主教掐准时机,在濑户表情变凝重的瞬间开口。
濑户摇摇头,伸手让信在油灯上化为灰烬:“不过是无聊的挑衅罢了。不要被他影响,大家继续做自己该做的吧。”
“准备好自首了?”濑户问着倚在树边的那身影。信里有说鹿野会告诉他案件相关的事情。
“谁知道呢?”鹿野站直身向濑户走去,“别那样看着我嘛,我会遵守约定的。”
濑户盯着鹿野。
鹿野停下脚步盯着濑户的眼睛。突然他的视线被别的什么所吸引:“哎呀。”
濑户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回过头的同时听见一个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副主教端着手中的枪对准鹿野。
“去死吧,恶魔!”
濑户下意识地想推开鹿野。他的确是应约独自前来的,副主教大概是看到了地址然后悄悄记了下来。他也从没想过用这样残忍的方式去对付鹿野。他只想与鹿野好好谈谈,然后尽量无伤解决事件。
但是鹿野避开了。
濑户看着鹿野向前走去,迎向枪口的方向。他好像听见一声轻笑,末尾湮没在了枪响里。
鹿野被冲力击得向后倒去,濑户只来得及在他与地面亲密接触前接住他。左肩的黑色白色卡其色布料一同被血液浸透延伸,将濑户身上的修道服的白与黑也一并侵蚀。
“哈……”濑户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鹿野的声音打断,“收起你的那套温柔。你现在可是主教,多少得,得装出主教的样子吧。”
这时濑户才听清刚刚开始就回响在周围的吵闹杂音。他有些茫然地抬头,看见不少居民欢呼雀跃着围绕过来。
体力流失得比想象中要快。鹿野努力让自己睁眼盯着身边的人,仍然不肯卸下语气中那份带着嘲讽的笑意。
“大家……可都在看着你呢……”
看到濑户再一次低下头,鹿野死撑着在意识散去前勾起嘴角。
“骗子。”
“你……还好吗。”
“好着呢,怎么不好。判决结果是?”
“明天,火刑。……但是如果你好好说明一切的话……”
“嗯?”
“……我是问,你那天究竟想说些什么?”
摇头。
“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想隐瞒什么?都已经……”
坐在角落里的人突然笑出了声。随后他站了起来,走向另一人的同时说着与当前话题毫无联系的话。
“幸助,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是兄弟?为什么我那么早就离开了家?为什么我后来又回来找你?”
“有没有……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些没有用处的……”
“濑户幸助。”
他唤一声身前人的名字止住了他的话。他站到墙边,仰头透过栏杆看着人笑道:“很重要哦,因为我想过了。
“我们两个的相遇,大概就是上帝安排的一场悲剧。我骗不过你,我便谁都骗不过;你看不透我,你也谁都看不透。”
说着他把手搭到栏杆上,说了今天的最后一句话。
“哈,你可得好好想想。你的决定,可以成就我,也可以毁灭我。”
然后他得到了今天的最后一个答复。
“我有什么义务去成就一个恶魔。”
……
真是吵闹啊。
鹿野扫视着人群,那些尖叫着的人,那些欢呼着的人,那些大笑着的人。
——那个沉默着的人。
火刑架是个很大的十字形柱子,用什么材质没人知道,只知道那是很久以前就立在那儿的了。行刑的人拿铁链套上他的手腕脚踝,然后拉紧,让它死死地勒着那清瘦的躯体,几乎要嵌入血肉。
这样的力道,就算只是三秒钟,也能留下很久都无法消退的痕迹吧。鹿野感受着那些地方的痛楚,也勉强算是被唤起了些以前的记忆,开始漫无边际地想着那些事情,目光却不离那人半寸。
濑户依旧沉默着。他也迎着目光盯着鹿野。
濑户的表情很好懂——鹿野小时候就这么觉得了。虽然大部分人并不会注意到,但鹿野的确能观察出不少。
“为什么要做到这地步”和“还有什么话想说吧”,这两句话就差没写在濑户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