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你要在指定的日子拿垃圾出来啦!”
“太麻烦了啊!”
“像这样一直堆在屋子里过后会更麻烦啊!拜托你不要把我的隔壁变成垃圾场!”
“哈哈哈哈那你就帮我丢好咯!大不了我再帮你做一周的报告就好了啊!”
“……我可不是为了这个帮你忙的啊。”森永像是没了底气般地苦笑,让辉觉得既有趣又可爱。
“哈哈哈哈! 开玩笑的啦。我是觉得能帮你争取到多一天时间去见你心爱的人也算是我积德行善嘛!”
懒散躺在沙发上的辉见森永不回话便转过头去看,正在帮忙收垃圾的森永看起来很认真,然而受到打趣而变得红红的耳朵却没逃过辉的视线。
他是因为自己为了恋爱不顾工作而感到羞耻了吧?那份为爱勇往直前的纯情却又努力在工作上不失职的模样根本让人不忍心责怪他。
辉换了个姿势趴在沙发上,“喂!你女朋友知不知道你为了回去见她这么拼命啊?”
“……就说不是女朋友啦!基本上还是只有我对他着迷而已。”
嗯嗯我知道的!是男朋友嘛!都同居了还说什么只是单方面的,在我看来只是对方还不够坦率而已吧!
原本并没有向自己敞开心扉的森永,辉在发现他几乎每天都在加班熬夜到很晚的时候邀他喝酒,可能压力太大的他酒后就说出了“想要早点完成工作去见喜欢的人”这样的话,第二天就算他不记得了却也赖不掉了,可能是森永也渐渐觉得辉人还不错,后来就多多少少说了一些相关的事,但辉一直没有捅破自己知道他的性向一事。
“诶?~不是女朋友她还心安理得让你对她好哦?!也太渣了吧!”
森永突然激动地转过身,吓了辉一跳。
“才不是啊!他很好的!对我也很好!……总之一般人不会明白他的温柔的!”
哇…这个努力维护对方的样子,真是既有趣又可爱,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让人觉得“恶心”呢?辉看着板着脸义正言辞的森永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那算什么啊?对你好还不确定关系吗?你是受虐狂吗?再怎么说你也该让她知道你为了她有多拼啊!这样也更容易让她爱上你啊!你看你现在的黑眼圈,不知道比刚进公司的时候重了多少。”
森永丧气般地摇摇头,“那样的话他会顾虑我,可能就不会让我回去了。比起被他担心,我还是更想要多点时间和他在一起。再说工作不是一直都很多吗?不加班也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说到这个,上次真的是多亏你帮忙我才能提早回去,真是太感谢了。”
辉笑着摆摆手,“你要说几遍啦!其实就是一周报告而已,不用一下午就搞定了啊!结果最后也只帮你省出半天而已。”
“很够了啊!”
森永这份珍惜恋人又懂得感恩的地方真的很让人动容,对方到底是怎样的人竟然还没被他打动呢?如果是曾经那个恋人,那会是多么的心如坚冰啊。有这样死心塌地爱着自己的优质对象,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你这周不是要帮她搬家吗?需要提前回去吗?”
“有半天富裕就够了吧,周五下午坐新干线的话——”
“但你这周的任务很重吧,新明制药的案子都压了两周了,久保田不是说这周必须出方案吗,不交上去肯定不会放你走的。”
“是啊我知道,所以我刚刚下班路上又买了一箱咖啡回来。”
“呜哇,你又把工作带回来了?我还说难得你今天回来这么早咧!”
“所以你要感谢我百忙中还来给你收垃圾!”
“哈哈哈哈哈谢啦谢啦!”
看着高大男人的身影,辉突然也想要为他的爱情事业做点什么,以前那种奇怪的罪恶感突然复苏起来让他心里有点难受,他赶紧用轻松的语气掩盖这种感觉。
“新明制药的案子交给我吧!”
“诶?!”
“企划案的时候我不是旁听了吗?我觉得超简单的!不如说交给你我还不甘心呢!你就等着周五安心交方案提早回去吧!”
“可是辉手上也还有其他案子吧!你也会做不完啊!”
“我这件不急啊!久保田把急件都给你还不是因为你能力强做的多!你不要那么任劳任怨啦!精明一点好不好!”
“哈哈哈我都习惯了…!”森永不好意思地挠挠脸,但看得出来他非常开心。
“那——真的可以麻烦你吗?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真的没关系啦!其实我们都是新人却只有你一个人被他压榨我反而还过意不去呢!就放心交给我吧!”
“辉你真的是好人啊!!我该怎么报答你——”
“就说不用啦!回来以后陪我多喝几杯就好了。”
“那——我就预约辉家的搬家公司好了!”过意不去的森永最后的结论竟然是这个,亏他还记得这些琐碎的事,真是细心啊。
“哈哈哈那算什么啦,又不是我的公司!”
和森永在一起不管是工作还是闲暇的时候都很轻松,虽然知道对方是gay有时候也会产生这家伙也许有危险性的念头,但是时间久了就能发现森永看他的眼神就跟看他们公司的药丸一样纯粹无暇,看来他对他的恋人真的是专一不二非常忠贞,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莫名有点不甘心,要知道自己作为男人的魅力众所周知,虽然身材算男性里偏娇小的类型但是五官精致身材匀称,打扮也算入时讲究,是公认的帅哥,这样的自己在一个gay眼里却丝毫没有魅力,实在让辉心情复杂。
周四加班帮森永写方案时,森永也正好留下来完成他手上的其他工作。暂时告一段落的时候才发现公司只剩下他们两个,辉伸伸懒腰端起空了的咖啡杯走向认真作业的森永。
“休息一下啦!你的表情好吓人啊!是要把文件吃掉吗?”
森永转过头来,眼睛里已经布上血丝,他看着辉拿起他的空杯子走去吧台倒水,才回神般揉着眼睛说了声“谢谢”。
“你刚才是出去给女朋友打电话了?”辉喝了口水,倚坐在森永隔壁的办公桌上。
“嗯。他睡得早。”森永把身体靠向椅背,仰起头滴了眼药水,然后闭上眼放松紧绷许久的身体。
“你每天都打啊?”
“是啊。”
“被你这样深爱着,她可真幸福啊!”
森永没有回话,辉看到眼药水顺着他紧闭的眼角滑到耳边,感觉好像在哭一样。
“总觉得你谈的是苦恋啊?印象中她从来没给你打过电话吧!你这样真的不累吗?”
有好几次其实辉都想问他现在的恋人究竟还是不是高中时期的对象,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却很怕问到答案,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明明是自己擅自为对方设定的完美的专一gay的形象,却单方面任性地希望这个人设不要崩坏,似乎那样就破坏了这个人应该在他心里代表的那种憧憬和向往。
这个人那么勇敢,对自己那样诚实,是他的话一定有勇气一直追逐自己的爱,不会错的。
“呼——”
森永长长地舒了口气,从椅子里直起身子睁开眼睛。他啜了两口辉倒来的水才缓缓开口。
“说一点都不累是骗人的。老实说,其实以前我经常会有想要放弃的念头,觉得撑不下去了,不行了,太痛苦了,这次是最后了之类的……但最终果然任何事都比不上离开他来的痛苦,我从没有像这样爱过一个人,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到底如何才能轻松的维持我们的关系。不管现在发着怎么样的誓言,可能以后也还是会有想要放弃的时候,不过至少我现在相信,每次那样的时刻过后,我就又会比之前更加坚定的爱上他,想到这里,也就不再怕那些偶尔出现的消极念头了。怎么说呢……嗯,就是那种,无论如何,就是非他不可的感觉…?”
森永停顿了一下,又喝了口水继续说,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沙哑。
“不过他却不是如此,我们的心情虽然差了一大截,但我不想让他难过痛苦,也不想成为他哪怕一丁点负担,我现在只希望多多少少能让他过得开心一些就足够了,所以不管我现在有多累,只要想想他害羞的脸,那副生我气又担心我的样子,就觉得充满了力量和期盼。哈哈哈哈,会很蠢吗?”
辉听得愣住了神,直到没听到回答的森永投过不好意思的视线,他才赶紧说到,“直到中间的时候我还觉得你这个苦情宣言真是感人泪下结果到了最后根本就是在秀恩爱嘛?!谁要听你讲这种烂梗啊真是的!”
辉佯作赌气般走开,听到森永在身后笑着说“哈哈还不是你问的我。”,以及他轻声的道谢。
“谢啦!辉。”
坦率的表达,直白的言语,不隐藏的脆弱,辉认定他的恋人完全不知道森永刚刚倾吐的这些,他甚至有点怨恨那个家伙,有这样死心塌地对自己的爱人,为什么却让他露出那样的表情?如果那家伙也能同等对待森永的话——
“你为什么不能同等的对待我啊!”
辉突然想起曾经的女友对自己说过的话,对方的脸早就记不清了,但似乎数任女友都说过同样的话。
“是你不能像最初那样喜欢我了吧!”
不愿意回想起自己说过的台词和当初只觉得厌烦的对方的泪水,结局无一例外,她们全都一一离去。因为嫌麻烦总是落入相同的境地所以辉已经很久没有交往对象了。
纯粹勇敢的爱情,还是有的吧?一定有的,我见过的。任何困境都无法磨灭的专情,那才是我想要的。
但是那个人刚刚就讲出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再勇敢的恋情,在倾倒的天平面前也会充满了苦涩和忍耐,为了求得一点甜蜜而牺牲的痛苦也许对方也永远不会知晓,但他却依然会为坚守自己的爱默默付出。
如果自己面对这样的爱——
辉突然惊觉,或许一直以来并不是恋人不好,只是自己从来不曾像森永这样坦率地面对内心以及察觉对方的心情。他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几乎没有好好爱过一个人的经验。
自己憧憬的,原来并不是来自一个gay的勇气,亦或是他的死心塌地。与gay无关,更无需从一而终。
森永对待爱情的态度,才是辉追求的真谛。
辉觉得自己真的很喜欢森永,喜欢到希望他得到世界上最好的幸福的程度。
是那种,不带任何情欲色彩的喜欢,纯粹的喜欢。
如果他都无法获得幸福,谁还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