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利亚大概是警备队成立以来第一个会从来不在办公室待着而喜欢泡在训练场的家伙,在有了佐菲这个徒弟之后这个习惯更加的变本加厉——有了徒弟之后警备队队长办公室基本就只用来积灰了。虽然说他以他对待什么事情都会认真的性格而言并不会糊弄着教,但是在给小家伙教了知识的同时也让自己得到了充分的娱乐这种事,还是非常简单的。
“所以说我完全拿**丽阿姨……唉,没办法啊她哪怕是皱皱眉我都觉得心肝颤,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佐菲你说呢?。”
对着尚且什么都不懂的小家伙抱怨自己的心情也是一种另类的消遣,虽然这样说话的时候当然要观察一下玛丽在不在附近。说这话的时候贝利亚刚把新的一项文件批完,按下发送键抬起头把手按在已经开始发僵的脖子上活动了一下,一下就看到了拳路已经明显开始走偏的佐菲,微微挑眉。
“……行了先别练了反正你再怎么练也是那个德行,心都乱了还装什么样子,我说过多少遍了,训练的时候除了面前的目标之外什么都不想要想。要么专注于眼前的目标,要么就放弃不要打。现在,手放下,过来。”
佐菲也是很听话的孩子,听到这话就乖乖的放下手小跑着过来站在他面前。虽然他对于让自己失去双亲的敌人的痛恨始终无法从心底抹去,每次进行训练的时候,贝利亚还是时常能感受到他攻击中带着那种无法泯灭的恶意。但是在几次察觉出他的想法后及时的进行思想上的调整,几次下来,这种复仇的火焰慢慢减弱了,至少是不会影响到他的日常生活了。
【这么想想看,玛丽最开始说什么都要把他塞给自己当学生,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虽然是很正常的做法,但是莫名的很不爽啊。】
“最近在学校过的怎么样?”
再没有什么兴致继续处理文件,合上光脑双肘搭在上面挑挑眉打算稍微关心一下学生的学习情况。
毕竟当年这些理论课自己可是能逃就逃,反正其中大半的理论都是有自己的意见相驳的,与其说些什让自己跟导师难堪,还不如直接逃了大家都别尴尬。
不过自己的做法倒是带来了不少其他的麻烦就是了……
“很多东西!恩……宇宙中的守则啊……”
“恩恩……实战起来根本顾不上的东西。”
“各种星球上的文明啊……”
“恩恩,真正执行任务的时候大部分会拖后腿的东西。”
“还有最近学到的,最重要的!”
贝利亚敷衍的态度似乎让佐菲有点不开心,他仔细思索了一下从自己脑海中所学到的的东西里面翻翻找找,终于充满信心的跺着脚看着一边敷衍点头一边拧开了一瓶水的贝利亚坚定地举例。
“恩?”
小家伙的斗志并没有让贝利亚多在意,他默默地拧开水默默地点头,然后默默地被佐菲接下来的一句话弄得半瓶水都呛进了肺里 。
“奥特五大誓言!”
“噗!咳咳!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噗,肯这个监护人真没白当啊哈哈哈哈你这价值观简直跟他一模一样……噗咳咳,不行让我笑一会儿……哈哈哈哈哈。诶呦我的光脑,哈哈哈哈哈哈。”
伸手拂去洒在光脑上的水珠,堂堂警备队队长就在一个小孩子面前毫无形象得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擦着眼角笑出的泪珠,一边从笑声的空档里抽出间隙问道。
“那,你说说看,为什么这几句话很重要?”
“因为,因为……”
这句话着实难倒了佐菲,五大誓言的重要性学校还没有教,让他现在单独概括显然是不实际的东西,好半天他才憋出一句异常官方的话。
“因为这些誓言,可以帮助战士严于律己,更好的守护比我们更弱小的弱者。”
“这样啊~那么,我来问你个问题吧”把膝上的光脑放置到一边,贝利亚两条腿挪到椅子上盘起,单手托腮“什么是守护,如果是你的话,怎么去守护呢?”
“当然是,尽自己及的全力去守护,为了守护拼上自己的一切……”
“守护什么?”
“比我们更加弱小的生命……”
“比如?”
“比如……比如……皮古蒙?”
“那那些不够弱小的生命就不需要守护了?”
“不是,遇到有困难的对象当然要伸出援助之手!”
“宇宙那么大,弱小的与有困难的生命多得是,你守护的过来吗?”
“……”
“所以我就说哪些学校的老顽固根本不会教小孩,你明明还什么都不懂就把这种东西灌输给你,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看着自己面前变得有些局促不安的小孩,贝利亚终于收起了唇角的笑容,改为了一副严肃的神色沉下声冷哼,“看啊,你连守护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开始把守护之类的挂在嘴边了。”
“哈,虽然我也不太会教就是了。”抬起眼看了看训练场的监控器,自嘲的笑了一声,从那个椅子上跳下来拍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伸手揉了揉依然满脸不解的小孩的头,贝利亚难的多说了几句教育意味的话——这也是后来被压进了光之国黑色档案的一段话。
“守护这个词呢,在你还是两手空空的时候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什么时候你的手中已经握紧了什么东西的时候再去谈守护。守护,守护,最重要的是先守才能护,你守护的东西的第一前提得先成为你的东西,然后才谈得上是守啊,不然全都是扯淡。佐菲,这是我教你的第二个道理,这可是课本上永远都不会提到的。”
佐菲后来回忆过,这是他第一次在贝利亚的眼中看到了冰冷的神色,当时的他安静的站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任凭贝利亚揉了揉他的头后提起放在椅子上的光脑走出了训练场,才突然间没有了继续站着的力气,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想必除了他之外,光之国在不会有说出这种和其大逆不道话语的家伙了吧。
不过从那天之后,佐菲再没有了能够长时间跟随贝利亚学习的机会。他的工作突然间变得越来越忙了,成天泡在曾经仅仅用来积灰的办公室里面忙的连头都抬不起来。所以佐菲的训练理所应当的易主给了后来传授M87光线给他的伍力安,此后的很久很久两人都没再见过面。
是的,真的很久,大概要一直追溯到……肯跟玛丽的婚礼前夕吧。
那天天气真的很不错,就像很多年前,贝利亚躺在那个山坡上,等带着自己的挚友来寻找自己的那个下午一样不错。
“恭喜你了,是下个星期吧?佐菲给你们当花童?”
而现在,他和当初跑出来,蹲在他身边劝他的挚友也正是并排躺在同一个山坡上,看着同样的等离子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与当时完全不同的内容。
“大概,你会去吗?”
“去不了,我有带队任务,而且你邀请我去的这种做法啊本身就很有嘲讽性啊,我怎么想你心里还没有点数么,情商被巴顿吃了吗大队长同志?”
“……抱歉。”
“滚蛋,用不着你的道歉。”
“反正我说了,你不听是你的事。”
“切。”
之后是长久的沉默,风安静的在山坡上拂过,而并排躺在地上的两个人——一个是宇宙警备队第一分队队长,一个是宇宙警备队大队长,已经不再是多年前的那两个少年了。
“肯,这次我可能不能好好地回来,如果发生那种事的话,请想办法把我埋在这,我喜欢这儿的光。”
终于,贝利亚还是打破了这份宁静,开口说出了为什么要在这种日子邀请身边的家伙来到这里吹冷风的原因。
“我们死后直接回归等离子火花,我埋不了。”
“我这辈子就求你这么一件事,兄弟。你看当初佐菲他父亲让我给佐菲带话我都好好的帮他带了,你就不能学学我?”
“我真埋不了。而且佐菲他父亲那叫遗言,你要死了吗?”
“你埋不好我会半夜来找你哦,扒着你的窗户磨牙哦?”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说这种幼稚的话?”
“……好吧随便你了,行了,我今天再去找佐菲交代点事我就准备出发了。”翻身从地上坐起,贝利亚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无意间肯看到他唇边流露出的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
“你到底要去执行什么任务啊……”
不由自主的,这句话在那个瞬间从喉咙里自然安而然的滑出,肯看见贝利亚回过头看了看他,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扩大,依旧是那狂放不羁的神情,仿佛他依旧是当初那个少年一般。
“什么任务啊……其实我是去找死啊~”
“滚。”
“诶,是,谨遵大队长命令,马上滚。”
他笑着站起身飞走,肯试图从他的背影里找出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没有,没有什么异常,就好像刚才露出苦笑的并不是他一样。
错觉吧,一定是错觉啊。
当天,肯回到家后第一时间去问了佐菲,贝利亚找他说了什么事。
而当时刚刚迈入了青少年范畴的佐菲,看了一眼还在地上玩着积木的赛文,皱起眉小心翼翼的压低了声音:“导师他,给我和赛文讲了一个故事,感觉很……奇怪?”
“什么故事?”
“屠龙勇者的故事!”听力非常好的赛文听到这边的动机从地上弹了起来凑到凯恩腿边积极的汇报了起来,“孤独的勇者为了学会怎么消灭龙而练就了一身本事,但最后因为过于强大被人忌惮,为了成为普通人而被上了层层禁锢,最后踏上了寻找巨龙的旅程的故事!贝利亚叔叔讲故事好厉害,讲的真的很精彩,就像真的一样。”
就像……真的一样?
不,但愿是我想多了。
肯是这样想的,而且贝利亚虽然没有参加婚礼,但他去执行的任务确实是个很普通的任务,他也很快就会回到了总部,并且在那之后过去了很久,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动。
就仿佛,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一般。
【其实我是去找死啊~】
是啊……他的确是去找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