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在山脚下，举目一望，不见山顶。】
【因了民间轶事奇闻，终南有仙树，高数丈，自有光芒，夜空之下如同仙域遗树，许愿可成。我央求阿耶，好容易才到了终南山下，却带了乌泱泱一众人，回眸，望了眼忙活的侍从，心下暗叹一口气外，亦有一计上心头。晌午过后，趁众人小憩时我偷偷跑了出去。莲步轻迈，足下盈盈，就这样走上了爬山的路。】
【从烈日炎炎到红霞漫天，终于在夜色悄然而至时，我放弃了。】
【赌气般一屁股坐在一棵大树下，徐徐清风来，树影婆娑。夜要来了，可我不止找不到仙树，连下山的路都找不到，这山上如同迷林，怎么都绕不下去。双臂环膝，圆眸溜溜瞧了瞧周围，小小的缩了缩。心下暗暗琢磨，这山上，不会有狼有虎吧……】

【蜷缩作一团，打着瞌睡。头重重的垂一下，醒了。柔荑一伸，揉揉眼睛，一看已经是夜了。山里薄雾笼罩，朦朦胧胧间，竟真像作仙山了。托香腮，正愣着神望着眼前，忽传来一阵脚步，再定神一看，迷蒙间一女孩轮廓缓缓而来。】
【一怵，又往树底下缩了缩，那人影竟是愈来愈近了。】
【静夜里一声鸟啼，我终于吓得叫出了声】：啊！别过来！

（孤月高悬，林间松柯高立，清皎的月光流照不到脚边，薄薄的浮在树荫上，山雾不散，平添一丝鬼魅。久等未有人来，踟蹰再三，咬咬牙，决定立刻下山。）
（注意着脚边，步步轻缓，手无措地向前小心的探着，生怕摸到了什么奇怪地东西。蓦地，乍闻一声惊呼，寒毛都要竖起来）
谁——谁在那——
（倏然拉高声音，如惊弓之鸟，于此紧急的时刻，看那树后身影，竟想起一句“若有人兮山之阿，披薜荔兮带女罗”，莫非，这是传说中的山鬼？）

【杏眼紧闭，小爪子捏在衣袖上捏的紧紧的，已是完全贴在了身后大树上，却仍觉不够，再缩缩……正是紧张时候，耳畔却传来一声好听的女声，怔住。不对不对……此事有鬼，琢磨了个一二三秒钟，眼睛悄悄睁开了一点，再睁开一点。】
【便看见那娇娇女娥在那，看不清相貌，倒是极美的轮廓。】
【手松了一下，试探着问】：你……不是女鬼对吧？

（玉镜银钩，斜挂在深林山头，再往那处仔细瞧瞧，似乎薄雾散开后，是一娇怯的身影躲在树后。倏然一惊，忙不迭也往径边一棵松树后躲去，只露一双圆溜溜的眼儿在外静观后事。）
（她率先发问，语中怯怯，镇定了几分心神，又觉有些好笑，腮帮子鼓了鼓）
我当然不是了——
（信誓旦旦，又缓过神来，反问一句）那你是吗？

又开始吞了，先拿这个顶顶

：我？我怎么可能是女鬼啊？
【娇音贯耳，又好气又好笑的回顶了她一句。眉毛一挑，就要从树后面站出来跟她现身说法，然，想到女鬼也不能说自己是女鬼啊，是不是？那书中的女鬼，不也是自称良家女子惨兮兮什么的，此事，还有待考量。】
【谨慎的滴溜溜转了转眼珠后，又率先发问】：你不是女鬼，你干嘛入夜了还一个人在山上啊？

你不是女鬼，那你是谁？
（忆及山鬼一篇，无论她再说什么话，自己都不大相信，如此夜深，又值月圆，最是魑魅魍魉爱出没的时候，指不定她就是山里的精怪呢。躲在树后，鼻尖萦绕着阵阵松香，听她一问，旋即便也跟了一句，再皱了皱鼻尖。）
（犹豫一刻，还是老实答话）
我是带着仆从来寻仙的，是知仙人没有找到，自己反倒迷了路。

【闲风幽幽，夜风滑过山腰的小树，滑过风铃草，轻轻送来芬芳，鼻尖一萦，再躲在周遭空气中，于是置身之地又变为一处芳园。或许是这细微花香使我慢慢松了警惕，又或许是她的说辞令我信服了，也可能只是因为躲了太久，累了。我从树后出来，脚下悉悉索索，到她不远的位置。借着月光看了看她，肌肤通透，白白嫩嫩，一身衣服也是大家小姐样。】
【缓缓点点头，应道】：好巧……我也是来寻仙树，迷了路的。
【这一说，才又重新想起来自己的困境，又急又恼，嘟着嘴眼泪汪汪】：你说咱们怎么办啊？

（大抵是今夜月色太美，我凝着那一人合围不拢的树后藏着的灵动杏眼，竟一五一十将自己此行目的说来，回过身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若是她是坏人，可如何是好？不过又想，看她模样娇俏可爱，怎会是坏人。）
（又抒了口气，听她应答，玉颌微颔，小心翼翼地从树后出来，试探着迈着步子往她那边去。泥土松软，每一步都悬着心，渐渐接近她，才借着明亮月色看清她的容貌。琼鼻杏眼，雪肤丹唇，生得倒是十分盈盈。）
（再见她眼泪汪汪，好不可怜，心中也顿起怜惜之心，顾不得自己也不识路，便安慰她）
没事儿，这会子我的仆从一定在到处寻我呢，我们借着月光先往山下走，肯定能看见灯火。

【正是眼里凝雾时，她好声好气这样安慰，不免拭去眼角的金豆豆，仔细看她。似玉样雕琢的眉眼，在月光下熠熠，眼里像将星辰都吸了进去，凝成苍穹点星的一副美卷。心下暗生好感，一时觉着和她像是认识了好几辈子了，伸出柔荑，黑夜里摸索着探她的手。】
【搭上那柔若无骨，牵着她，两人一起寻摸了个月光能照到的地儿，拉她坐下。】：你走的累不累？那阵看你也走的那样急。
【叹一口气，托香腮。】：一时半会也走不了了，方才我也急，幸亏没影响着你，不然两人一同哭哭唧唧没个主意，才怎么是好。【破涕为笑，掩着帕儿，眼成弯虹。】：对了，我是苏府少三小姐隰荷，你只管叫我小春。我怎么唤你？

（一壁言，一壁往那黑黢黢的林间觑一眼，实际上自己心里也没底，仆从肯定是会寻我的，但是我们这样没有目的的乱走，也不知能不能遇上，我可不想在山里过夜。心中暗忖，不提防叫她柔荑覆上，温温软软，莫名叫人安心，反手轻轻捏了捏她细嫩的指头，首微侧，正对上她笑盈盈的眼，不由也笑开。）
（绣履踏着松根，月色盈漾，似乎踏在银波上。同她一道寻了块青石，拂开上头的枯叶，一齐坐下，聆言，丹唇逐笑，摇了摇头）我不累。
（叹一句，在微弯的唇角收声，听她也在一旁哀叹，拍了拍她的柔荑，莞尔）偌大的山林，又是夜色笼罩，你我能相遇，也算是缘分了。
（垂眸间，睨她眼睫上犹缀水珠，忍不住抬手用指腹轻轻点了点那粒珍珠似的泪，记下她的名字，沉吟片刻，徐道）我叫元珑，你叫我阿珑便好，我身边儿的人都这么叫我的。

：阿珑。【轻轻唤一声，眨眨眼看着她，两人皆笑，竟也在这险境里找到乐趣，来自于两人的一见如故与心心相惜。放松了下来，坐在石头上，抬眸，暗暗苍穹，星星点缀，山里静谧，此时更是。】
【心一静，就容易想些奇奇怪怪的，比如】：阿珑，你说这山上真的会有仙人仙树吗？

（身拘明宫，亦常听人提起苏府，鼎食簪缨，也难怪她出落得一身气度。听她轻轻一唤，似乎抚平了孤身独行深林的不安，两人坐在青石上，靠得近些，夜风拂来也不觉冷，裙幅掩着的脚一晃一晃的。）
（听她出言询问，思忖一瞬，便摇摇头，眼中也添不满。）
我觉得呀，多半是没有，从前我阿兄同我说世上没有蓬莱仙山，也没有仙人，我不信，可是如今我们俩来寻，都没见到仙树的影子，又迷了路，也不见仙人出手相助，铁石心肠的仙人，有还不如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