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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祚十九年冬
【火盆烧的热闹，底下几个小丫鬟坐不住，嚷着要烤红薯吃，这厢闲来吃茶，又近夜半，索性就着几个小丫鬟的主意，教添寿打小厨房弄了几颗红薯，添寿弄的热火朝天，也忍不住上了手，正拿着铜钩子往里埋，大小子打外间进来。】
【将铜钩子递到添寿手里，接过小丫鬟递来的巾子拭手，瞅了眼人】外头将落了一行雪，这会儿正滑呐，有甚事儿不能待明个儿说？

十九年我才九岁……
【怀里的玉佩就像个烫手山芋一样，放哪里都不成，索性来寻阿玛，还没进屋就闻见一阵香味儿，更耐不住了，噔噔噔跑进屋里去。】阿玛——
【我本来想说阿玛这个玉佩快点儿给你，旁的我就不管了，赶紧的回去睡个囫囵觉，结果一入门就走不动了，这一声“阿玛”喊出来生生拐了几个弯儿。坐在凳子上耍赖，打算等着红薯出锅吃完再说。】
我这不是来，瞧瞧您——看看是不是又偷喝酒了。

【小子口里唤阿玛，眼儿早不知瞟哪去了，往前儿规矩行礼亦没了，凑到火盆前，也不客气的坐到小杌子上，小丫鬟们年岁不大，自然爱同小少爷插科打诨，这一瞬功夫，便嬉笑着让出了位置。立着瞅人往火堆里瞄】老子喝酒还用偷偷摸摸，哪学的词？【釉绾生了一双小子，二小子被老爷子指到了老四那，我虽心生怨气，也只得忍了。三小子团似的，搁襁褓里不哭不闹，偶尔挤眉瞪眼，惹的一屋子丫鬟婆子乐，这会儿瞧着大小子，那时的模样倒着实记不清了，只记着我去城西时，脸上褶皱将抖落开。】你鼻子倒灵，闻着香味来的吧

【阿玛身旁的添寿在阿玛跟前儿伺候的时间都比我年纪还多，他手里正握着一个铜钩子，吃的不少，还没见是怎么烤出来的，眼睛顿时黏在上边下不来了，刚来时候心里揣着的事儿也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嘻，您说您有这好事儿总也不叫着儿子。
【捏了捏喉咙把口水咽下去，勉强移开眼。】既然让儿子看着了，怎么也得分一半！

不怕夜里积食，睡不安稳？【他四五岁那会儿，也不知跟谁学的，偷摸的往小厨房撒摸吃的，婆子们看的不尽心，惹小子夜里积食，闹腾了许久，又是请大夫，又是教训仆从，折腾了小半夜，再往后奴才们不敢不尽心，玉琬也是紧盯着不敢再让他夜里多食。】
【说话儿功夫，明堂里已是香气四溢，我自斟了一盏茶，坐在高椅上，且瞅着或坐或蹲的一小圈人，长着脖子砸吧嘴的，倒让我忆起少年时，也曾有过欢乐时候。】也并非少爷，你们几个都少吃些，守夜的不在内

我又不是四五岁的光景儿了，阿玛都不怕，我怕甚。再说了，那个白禅宴上的山珍海味在我看来还不如这一窝烤红薯呢。好容易让我看着了，还不让我吃个饱？
【这一提宴会，我就=又想起那个玉佩了，一屋子小厮丫头的，也不好开口，就起身去扯扯阿玛的衣角，往书房那边扯他，凑近他耳朵小声道。】
跟您说个事儿。
【怀襟里露出玉佩的一角穗子给他瞅见。】

【他提起宴会，继而打小杌子上立起来，小子这两年个头窜的多，没一会儿又长了不少，神秘兮兮凑过来，直扯着我往东梢间，还没越过黄梨雕花落地罩，便觑见他故意露出的穗子一角，挑开帘子，爷俩立在东梢间，打量人一目】说吧，甚么事儿？

头前儿不是一同去赴白禅婚宴，我，看着您救了一个姑娘…
【此事说来还真是难以启齿，但开了一个头儿就也不难说下去了。】
那个姐……姑娘我之前见过两面，虽然不至于印象深刻，但是也有那么一个样子，所以当时就认出来了，也没出去坏您的好事，嗯，不是不是……
【我一璧说着，一璧偷眼看他的反应。】

【问其言，剑眉半挑，垂目看了眼人，抬手往人脑袋瓜上拍了一下】有人受难，你不仗义出手便罢了，还躲起来看热闹，君子所为？【后话落耳，更是啼笑皆非，又往人脑袋瓜上敲一下】好事？你当甚么好事？【小子人儿不大，所思倒七八个弯的拐，哪能不晓得他口里所谓的"好事"指甚，只忒别扭了些，头年还觉着他扭捏不成样子，转瞬就成人了？】

都有阿玛英雄救美了，我去了不是抢阿玛的风头吗。
【抬手揉揉后脑，两记连打觉阿玛乃是宝刀未老，平日里隐藏修为就等着此时出来教训我。】
阿玛，这种好事您就不要推脱了吧。只是您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啊。
【现在我改了主意了，要是阿玛没有那个心，何必给姐姐添堵呢，要是有那还得去额娘处宽慰宽慰。这么一想又是左右为难，早知道不接这个烂摊子。】

怪道家塾里的先生日日要逮着你罚，镇日里混想些甚，仁义礼尚没闹个明白，倒钻研起英雄救美了。意思，你道阿玛能有甚么意思？【伸手扯过露出的一角穗子，于他眼皮子底下晃了晃】这个是你"英雄救美"得来的谢礼？
【甭说那日只是偶然，便是有预谋，儿子大刺刺的"揭露"，做阿玛的也只能摆出一副"教书育人"的姿态不是。何况目下，一时也没闹明白，这小子是打甚么主意，想问个甚。】

我是怀疑您跟那蓝先生串通好的，日日罚我抄家规。
【还没反应来，怀里一空，那玉佩就已经易人，心里憋气。那本来给你的，只是没等我双手奉上，顺便给小姐姐美言几句，就大刺刺的夺了去，起了顽心，佯式去抢。】
那是您救的那位姐姐给我的信物，等我想明白了就让我去乌尔府提亲相认用的。
【趁机胡搅蛮缠一番，前言不搭后语，一通说完自己也呆住了。】

【正要撩袍子往椅凳上坐，留出时间听他胡搅蛮缠，他倒送来一句没大没小的话儿，伸臂又往人脑门子上一拍】你老子若有串通的闲暇，先拎了笤帚打你一顿【这厢撩袍坐了，不妨他上来抢，也未认真拦，作势又回了人手里，他吐出的话儿，倒教我一愣，随又哈哈笑道】不怕人痴长你五六岁，将你拿捏住？今儿来，让阿玛替你提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