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忘记说一句,这个车发生在铁柱观跟狼妖一战之后
释名:标题来自那首《九张机》里最著名的《四张机》: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
本来就是在开车的词,相对浴红衣不要太色气啊捂脸【。而且看起来是一对儿很悲怨貌似注定要BE的情侣呢QAQ
欲双飞
少年的眉眼间,蜿蜒着艳丽的血迹,自额间一路滑落至尖削下颌,将本是淡色的薄唇染得妖冶惑人。
他一身黑衣几乎都已湿透,紧贴在劲瘦有力的身躯,在黑暗之中,并不能分辨有哪些比咒水更深的色泽浸透了单衣,惟独阴冷到了极致的杀意,顺着平静水面侵袭而来。
一边的襄铃吓得身子一软,几乎瘫倒在石制地面上。
比他早先一步出来的陵越亦是一身鲜血,倒也并不比少年好看太多,见少年出了水面竟是赤红眼瞳,杀气四溢,惊呼了一声“师弟”,不自觉将手中霄河握得紧了些。
一时之间,禁地中只余滴水之声,连半个人说话都无,喘气都不敢大声。
百里屠苏倒提焚寂,踏着水波,一步步向众人走来。
“尔等……还愣着做什么?”众人战栗呆愣之间,忽而明羲子苍老的声音打破了沉默。铁柱观现任掌门将手中拂尘一扬,双手结印,喝道:“起阵!”
少年身躯一震,顿时一方蓝白色的繁复阵法自六十四卦上浮起,随着占据阵眼的弟子催动灵力,那阵法爆出一震炫目白光,越收越紧,阵法中心将水面之上的百里屠苏紧紧地笼罩其中。
方才陵越带领几个师弟下水之时,明羲子便已在岸上指导门人和天墉弟子布下了禁锢阵法,本是以备万一陵越不敌,狼妖破水而出,这阵法尚能抵挡一二。不想此时水下狼妖气息全无,倒是随后而去的百里屠苏状似入魔,这布好的阵法,竟是这般排上了用场。
铁柱观擅禁锢之术,百里屠苏方才与狼妖一番争斗,早已耗尽灵力,一时之间周身缠绕的黑红煞气顿被压制。少年双目染血,眸色狠厉,于阵法中尚欲艰难举起焚寂,却是只动了一丝便被阵法化作的灵力之链紧紧束缚。
陵越见师弟肩上衣衫都被灵力之流割得碎裂,露出其下肌肤苍白却伤痕累累,忍不住踏前一步急唤师弟,却被明羲子一手阻挡。
冲口欲出的求情之语被明羲子眼神挡在了喉间,阵法中央动弹不得的师弟,在蓝光辉映之间抬起头,唇角缓缓勾起,若桃花艳丽的舌依依舔过顺着额角滑落的一滴血痕,仿佛尝到了世间美味一般,将秋波一般的眉轻轻扬起一边末梢。
美到了极致,也阴邪到了极致,那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感到脊背一寒。
黑红煞气猛烈地爆发开来。
陵越胸口一窒,被那扑面而来的煞气压得动弹不得,支撑不住地以剑拄地,却见身边明羲子全身一僵,哇的喷出一口血来,单膝跪倒。他身后的结阵弟子修为不如二人,此时多半都已昏迷不醒,剩余数人挣扎着想要继续启动阵法,却是连一根手指都难以移动。
陵越心中大骇,这阵法据明羲子所说,尚能困住狼妖一段时间,可师弟只一招就将禁锢之阵毁了大半。此时,占据少年身侧方位的数名弟子未被波及严重,尚勉力支撑着阵法,一丝半缕银色锁链亦缠绕在少年持剑的手腕之上,只是眼见那几名年轻弟子抖若筛糠,只怕这剩余之力,于少年而言,早已毫无用处。
陵越将霄河横在胸前,喝道:“师弟!醒来!”
百里屠苏缓缓直起身子,他一身南疆玄衫此时几乎尽毁,却缠绕着黑红之气将他满身层层包裹,仿佛一件飘然的仙人之衣,抑或至阴火焰为他燃起的护法结界。
陵越将神识展开,确认场中众人虽伤重,倒还无人死亡后,稍稍松了口气。若师弟于此杀了人,恐怕整个修仙界,师门,甚至自己,都不得不与之为敌……
那可能性太过可怕,陵越只转了一念立刻摇头,握着剑连唤师弟,少年一双明艳的双眸缓缓落在陵越面上,眸中却再无往日光芒,却仿若神明俯视众生一般,含着漠然的不耐和些许杀意。
艳红的剑被少年抵在了陵越喉间。
禁地回廊上却突然传来数人的脚步声,有女子声音惊道:“百里公子!”
“襄铃!你怎么了!”
陵越皱眉,他自甘泉村带走师弟,以御剑之术来到铁柱观,不想与师弟一同的几人仍是追来了。
此时却也无法解释,况且陵越自己都一头雾水,心中唯有一念,便是不能让师弟动手杀人,于是不再理会前后赶来的数名男女,手中霄河抬起,一把拨开焚寂,摆出了迎战之姿。
他本以为要脱身不可能这般容易,心中亦早已算好了后路,不想师弟竟是在走神,被他轻易挑开了长剑也毫无反应,血色双眸丝毫没有映出他的影子,却是直直望向走廊里的数人。
“你……”少年轻启薄唇,妖冶面容上竟露出一丝茫然,慢慢地,一字一字地低声道:“角、越……?”
那音色显然还是百里屠苏,只是语调却低柔缠绵,而且生涩得仿佛多年未开口说话一般,不经意竟带着媚术一般的惑意。
少年直接绕过了陵越,足不沾地的飘摇而过,周身黑煞缠绕,停在了几个同伴面前。
陵越一惊,生怕他出手伤人,忙闪身到他面前以剑尖指住他胸口,那吵闹的蓝衫公子早已将襄铃扶起,此时见百里屠苏神色古怪,忍不住问:“角越?木头脸,你说谁?”
突兀搭在他肩上的力度,却是青梅竹马一贯柔和的宽大手掌,此时不知为何,竟箍得方兰生一阵剧痛。
“少恭……?”
杏衣男子推开方兰生,自众人身后缓缓步出,少年漂浮的脚尖离地面尚有数寸,此时亦轻轻落回地面,抬头呆愣地看着男人黑暗中的面容。
“角……越……”百里屠苏似是不解,皱眉辨认了片刻,周身的杀意倏而尽数退了去,惟独煞气依旧缠绕,将他残破衣衫下的赤裸肌肤层层掩盖。
欧阳少恭摇了摇头,带着些难辨悲喜的神色,抬起一只手,指尖顺着少年额角鲜血轻轻滑落至他唇畔。
百里屠苏露出愈发茫然的神色。
“……不,”他似是终于认出了,微微偏头,将自己脸颊蹭过男人宽大手掌,精致容颜露出一丝百里屠苏本人从未展露的依恋柔软。
“我的……半……身……”
宛如清风一般叹息,少年抬起双臂,在众人惊异到失语的视线中,环上了男人脖颈。
欧阳少恭并未发一言,只是在百里屠苏失神晕迷、周身煞气倏然退去的瞬间,扯下自己杏色外衫整个裹上少年几近赤裸的纤细身躯。
“少、少恭……”方兰生张口结舌,见百里屠苏依偎在少恭怀里,全身上下裹着少恭衣衫,唯有纤细苍白的脚踝还露在外面,靴子也不见,却是赤足踏在石板地面上,回头又见木头脸的师兄整个人仿佛遭受重击般的生无可恋状,心中顿生同情:“木头脸……怎么叫你角越?”
一手环住昏迷在自己身上的少年纤细到不盈一握的腰身,一手将杏色衣衫的领口拢得更紧了些。百里屠苏毕竟是十七岁少年人的身量,比之成年男子仍有不少差距,这衣衫虽然没有广袖,全然裹住少年身体倒也足够,只是衣衫宽大,不免仍有些苍白肌肤露出,此时却是入魔般染着妖异红痕,黑暗中看不清晰。以手轻覆,方意识到都是些大大小小的伤口或血迹,有些当是与狼妖争斗时留下的,有些却残留着纯清之气,显然是那禁锢阵法伤了他。
——你为他人豁出性命,可他人却不会为你如此,我的半身啊。
……这世间,唯有你我,才是一样的。
欧阳少恭抬手覆上少年脸颊,将他侧脸压入自己怀中。
“小兰说什么?”他仍是瞬也不瞬地盯着怀里的少年,状似漫不经心地回道。
“说你……木头脸……”方兰生的三观,已然接近碎裂。
他并不知在此之前百里屠苏险些杀了人,来时虽然见到少年有些怪异,却是和陵越对峙的,他只当师兄弟二人仍是在争执是否回山的事,怎么一转眼间,他和少恭的关系竟这么好了?瞧少恭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就跟看着自己新婚没两天的小妻子似的,说好的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呢?少恭你可还记得我才是你青梅竹马?!
只是他的话并没有问出口。
欧阳少恭一展广袖,已将百里屠苏整个掩在怀中,一句“少陪了”话音未落,两人早已在微光中消失无踪。
“闪行术……”红玉喃喃自语。
“女妖怪你别讲这个了成不?还有那什么,木头脸的师兄,说好的抓人回去呢你怎么不去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