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幕】//司匠A此前多次

【犹记得与英宪、英闻等坐而论道，那时各自心怀远志，且已初具雏形。英宪最喜欢斟酌古籍上写道的歇山顶的构造、亭台楼阁的百般模样，如我所料，他如愿地入了工部行走，操持着自己所热爱的事】
【英宪心思也极为缜密，故而，私下查司匠一事托给他，我是心安的，不日他就往宫中来，为的是将搜罗的证据交给我，与司匠对簿公堂】

【为避免旁人的流言蜚语四起，与他相见于东福殿正厅，一众婢女在旁候着，先是寒暄几句，笑意盈盈】
英宪，我们有许久未见了？
【闻言，将檀木小几上他呈上的账簿，细翻阅来——怒气难以遏制】
这司匠竟如此胆大妄为？！
【再闻他后话，传了声】珠儿，将英宪所说的人证带上，还有传司匠到我正厅，莫漏了风声——

司匠：
【一双细长鼠目，两条飘然黄须，尖腮薄唇口，化出一张生来不讨喜的刻薄面。这可不是我有意为之，老话说得很对，“相由心生”，我怀里本是一颗又红又软澄澄澈澈的脏器，见灯罩里的虫萤都不忍捻灭的，怎么会生这样一张脸皮呢？实在是大缪，大缪！我正捧心在那儿哭哪，来个小太监夹着腿扭扭捏捏地往这儿扑来了——嗐，这去了势的阉货，连路都不晓得怎么走吗？去手将他一腿，翻出长长三角眼里微细的眼白，从斜下方看他】
怎么着啊？赶着投胎哪？【这小太监可真怂，颤巍巍地并着两条短细腿儿，说话没个气力劲儿。一掏耳朵，喝】给爷爷大点声儿——什么？
瑞贵妃娘娘要召我去见？谁告诉你的？！【哎呦喂——】行，我换身衣服麻溜儿就去！你麻利地往回报！
【我的亲亲珠儿，爷爷想死你啦！】

【明眸善睐，落至身侧的珠儿身上，饱满的额头上涔出汗意，一舒柳月眉，放柔了声与她道】
珠儿不必怕，他一旦翻了船，入了牢狱，就别妄想再有翻身之日，你大可不必再担忧他再来叨扰你——
【话音刚落，只见那司匠梳着油辫子头，往东福殿内走，好不煞风景——再观他容貌，三角眼，吊梢眉，纵使他再梳洗、拾掇，这尖酸模样也是呼之欲出】
【红蔻丹点在檀木小几上，不抬螓首，出了声】你可知，本宫叫你来所谓何事？

司匠：
【离这贵妃还有几尺，啪得一声趴在地上，衣服窸窣摸索着往前膝行了这几步路。脸上油光满面，可见是如何春风得意了。问我晓不晓得今儿是为着嘛来的，我当然晓得啦，不就是要把她身边儿那个珠儿丫头分给爷爷我嘛，这等事情我哪里会不晓得？头埋在地里，肆无忌惮地嘻嘻一笑，把声音儿闷着回话——不然这喜气儿不好藏呀】
回瑞贵妃娘娘的话，奴才不晓得，还请娘娘明示。【头从双肩里支出一点儿来，摆出很顺从良善的姿态，就等着她下一句指拨珠儿归我呢】

我先去洗脸
瑞：将账簿等扔在他面前…………bla责罚
司匠：
【在殿上跪着，迟迟也不听贵妃娘娘唤我起来，想从眼睛缝儿里瞧一瞧咱们天可怜儿见好相貌的珠儿吧，可是眼光扫了半天，看见的除了砖，还是砖，这可把人憋屈得不行。这是这一晌，明明我已经把一颗聪明脑袋好好别在颈子上，叮嘱不等主子抬切不可自己端起来，却仍被问话骇得一下掀起头来。瑞妃怎么晓得的，她从哪里、又是谁给查到的？这几个问题在脑里肚里翻来覆去的想，江河湖海全乱了，搅成一锅玉米棒子拌面，又是疙瘩又像浆糊】
【我底个天老爷啊——】
瑞：……
司匠：
【这下是完全糟了，别说什么狗屁珠儿的了，小命都要不保了，管什么臭丫头——我是怎么瞎了眼看上了她哟！】
贵妃娘娘在上！奴才实在是被猪油捂了心眼儿才做出这等事情，原先那几次修缮，确是奴才从中拨去了那么些小小、小小的钱财，【伸手捏着大拇指比划出一点儿指甲盖儿】奴才没想到酿成了这样的祸端，实在该死。【说着一个小嘴巴抽得响亮】
娘娘您责罚奴才吧，可奴才实在是苦哇……【这便一边挤出眼泪儿，一边絮絮把三岁被二叔家的牛追着跑戳中了屁股蛋儿、四岁偷玉米被村里人追着跑了二里路的往事一一细数，实在是穷苦劳碌惯了，贵人您呐，可悠着点罚！】

【啸风越过窗棂，直吹得华榱与璧珰摇曳，几可能闻得渐进的呼吸声，更是衬得东福殿内寂静地可怕——我并非和善的主儿，对于这般中饱私囊者更是难以姑息，娥眉蹙起，丝毫未留情面，将才英宪呈上的账簿掷于他面前】
不晓得？你将这账簿拾起来自个儿瞧瞧看——
【司匠猥琐的目光，时常往身侧珠儿觑去，更惹得气焰起】

【见着司匠的比划，更是气不知打哪儿来，恨不得将檀木小几上的果盘儿，砸在见豕负涂，尚连刨地的鼠都不如的司匠身上。从罗袖中的取出玉佩，一松，正好落在他目光前，扬了声】
这玉佩你可还认得，不肖我说，这玉佩耗费了你多少银两，你自个儿心中有数，竟还敢说是一点点？当真是恬不知耻啊——

【他细数着自个儿的不如人意，入了龙葱，委实嘲哳难为听。偷盗、作恶，原来在他少时就已根种，在这充斥着贪婪、欲望与权利的紫禁城里更是逐渐地根深蒂固】
【本欲只让他饱受牢狱之灾，而今却难忍令人掌掴他嘴，目光也落至珠儿身上，不晓得多少污言秽语从司匠口中流出，玷污她龙葱】
【既是已认罪，只须听候圣上处置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