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大这回学乖了。他知我回来看见屋里憋憋仄仄的,就要洗澡。一日洗掉十桶水,使他被众人骂得苦不堪言。于是逢我遛马出门,他就连忙将屋子的里里外外都用香熏过,还要将恩客摸过的每一条木头、每一片青瓷、乃至每一根钗子,都擦拭得干干净净。不止,惯嚼的那家西市里胡商卖的香叶,顶新鲜的头一两要早早地、在归往平康坊的马车未跨过拱门时就摆在我的那把琵琶右方、每一片叶子都尖朝上。]
[ 他一个人怎么忙得来?故而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有几个被欺压得更加苦不堪言的龟奴。我权当不知、只将赏银给他得大方。]
[ 可今日么。驶出去的马车,半路上见了宋郎的护卫,称他府里来了几位不好风月的不速之客(除了夫人还会有谁?)这实在太下我的脸面。但再过一会儿,坊市的门禁便落了。也只好重返。就这样,我撞上了捧着几根钗子(眼熟得很,宋郎的雅契……)的阿大,他见我归得突兀,脚底打滑,竟是给我来了个五体投地!]
荒唐!
[ 我一想那油乎乎的手掌与腻得几层脂膏的地板,脸色便极难看。可还顾忌着当场看热闹、图捉我谈资的那群混女人——]
哪位郎君替萍娘,寻将个珍珠钗来?珍珠若是没得,就要……
[ 是虚搭在楼上栏杆的手指,一根根地、一位位的,点拨过去……目光里的期许、又勾着点矜贵,像猫的弯爪在木条上反复地磨,磨到不会伤到自己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