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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贴】不容青史尽成灰(又名:历史是个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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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39天_(:3」∠)_中考和高考的孩子们要加油( •̀∀•́ )
看了游戏立绘之后整个人都不想考试了_(:3」∠)_爬上来快速摸个文。逻辑混乱不要在意,图个乐(灬°ω°灬)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7-04-29 12:50回复
    零·问道
    "请告诉我:历史是什么。"
    入宗第一天,第一堂课,第一个问题,我就被宗主问倒了。我答不上来,可又不想倒得太难看,于是我勉强拽了一把:"历史就是被记录下来的何时、何人、何事。"
    "请背诵一段史书,需包含有现在尚还在世的人物。"
    说到人物,我最关注的就是督宗和判宗那两位宗主。两个人,过命的兄弟,绰号一顺儿念下来就是"铁面无情",他们的名字,也从来都是联在一起的。以前听朋友说过,说督宗宗主为人不拘礼法,放纵不羁,办事一身正气,铁面无私,有豪侠风范;而判宗宗主是一个极端,少言寡语,冷酷无情,平日里几乎不笑,只有在判刑时才会有微的情感流露。真有意思,那样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把他们并提的时候,他们的一切简直是个传说。
    我胡思乱想着,口中回着宗主的要求:"153年夏,许川大旱。有乱贼间掠财杀人。督宗宗主速察,移送之判,三堂审过,斩之。"
    宗主听完笑了笑:"'何人何事'已备,但请告诉我:督判宗主,何情何性、何德何能。请以事例佐证。"
    可不正中我下怀!那段故事,光想就让我热血沸腾、激动不已。我几乎是手舞足蹈地跟宗主说:
    "文人收笔如收剑,武者赴死如赴宴,判宗宗主如是。他是个英雄。"
    我的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我很自豪。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7-04-29 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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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传闻
      世间绝唱,荡气回肠。
      判宗宗宫旁的接天崖上有座汉白玉的钟铃碑。它被雕刻成弯弯的半月形,碑顶昂然向着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像一只展翅欲飞的白色鸽子。鸽子口中衔的碑铃平日默然,它永远只为生命而鸣。
      钟铃碑是判宗的精神象征,也是预警的工具,但判宗一直没有启用过它的后者功能。
      直到十年前的一天。
      那日,一些百姓聚在判宗山下,紧张地注视着接天崖上那个正红的身影。只见判官顶着呼啸的海风登上钟铃碑,强行摇响了碑铃。
      铃声骤然裂响的一刻,正是傍晚。所有百姓的眼睛都是含泪的水镜,映着阴云电芒聚集的天空。所有的判宗弟子都听见了,他们迅速从宗宫中奔出,有的直接奔下山,冲入村庄疏散人群,有的跑进书楼抱书消失在树林里。
      还有的,默默守在接天崖下,和他们的宗主站在一起。
      判官一直立在钟铃碑旁,面上没有表情,他只凝视着陆地的方向。他的红袍在风中飘扬着,不时地拍打着钟铃碑,好像白雪中一滩浮动的血迹。
      大风变得强劲的时候,暴雨就落下来了。隔着雨幕,判官漠然地看着那个人,那个正一步一步走近自己的旧友----不,现在已经不是他的旧友了,是敌人!判官握紧了藏于袖中的判令,判令边缘闪烁着只有最锋利的刀刃才会有的青光。
      "好久不见了,老兄。"
      一身捕快打扮的男人在判官面前几步的地方站定,向判官大大地行了一礼。但是判官没有搭理他,只是直挺挺地立在原地。
      捕快咧嘴笑了:"别这样。老兄,就一个条件:交出判宗法典,我会保证你的安全,这对你我都好----"
      "两条路:你们这些侵略者,要么滚,要么永远埋在我判宗。"判官冷漠的眼睛里突然射出鹰隼一般的犀利。
      "那么,是不得不一战了?"捕快收起了笑容,语带压迫,狠戾神色突现。
      "不是不得不,而是必须。"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7-04-29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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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督判相关?妙!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04-29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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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雨潇潇,命萧萧。
          天际微明的时候,判宗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摇曳颤抖着,即将被黑暗吞噬。
          入判宗宗宫搜查的人前来报告捕快:未搜到法典踪迹。捕快不屑地扬起下颔,望向浴血的判宗众弟子,和犹自强撑的判官,他说:"结束了。交出法典罢⋯⋯你定然不愿你的弟子们魂归黄泉的。"
          判官慢慢地环视四周,带血的目光滑过鲜血碎尸,滑过熊熊烈火,滑过一个个被擒弟子们的脸。明晃晃的钢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那些年轻弟子身体在颤抖,有些被吓得已经神智不清。判官沉痛地闭了闭眼,他伸手将嘴角的血迹擦去,曳着脚步走向钟铃碑,自碑后取出一本已经被大雨浇湿的书。他小心地翻开。
          捕快面有喜色。
          强劲的海风里,未湿的法典书页剧烈颤抖着哭泣。判官轻轻捻起一页。他浓郁的褐色瞳孔注视着它,只将眼白轻蔑地留给敌人,与此同时,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
          "识时务者为俊杰。"捕快向判官伸出手。
          判官瞟了一眼敌人,冷笑一声,字字咬得清晰:"到此为止。"
          语毕,他翻页的手劲突然一狠----
          撕啦----⋯⋯
          仿佛黑色的闪电劈开了一切。随后又是一声、一声⋯⋯
          顺着风势,判官将碎纸往空中一抛。
          破碎的书页仿佛无数白色的蝴蝶,被呼啸的海风裹挟着,卷上黑暗苍茫的天空,又胡乱地拍打在捕快身上脸上,他的脸色变的铁青,就像被判官抽了好几巴掌。
          当世有道,仕而不辍;当世无道,去而不归。
          判官恭恭敬敬地将宗主冠帽脱下,安放在钟铃碑前,躬身向宗宫深深行了一礼,又向周围的弟子们行了一个大礼。风从他身后吹来,他的红袍在风中翻卷着,好像下一秒就要登仙而去⋯⋯
          他仰面向天,闭上眼睛,雨水浇在他苍白的脸上。他的身体向后倒去⋯⋯正红的身影就像一个破裂的水泡,眨眼消失在崖边。
          捕快大惊失色,三步并两步冲上接天崖,跳了下去⋯⋯
          雪花般的白色泡沫汹涌着扑面而来,冰凉的海水浸没了全身。捕快呛了一口水,眼睛被盐分刺得沙疼,仿佛有无数条细小的线虫在不屈不挠地往眼球里钻,他却犹然在海水中睁开了眼睛,捕捉那一抹正红的色彩。他划上海面换了一口气,随后往更深的水底潜去。
          捕快拉着陷入昏迷的判官浮上海面的时候,狂风在呼啸,大雨在落泪。往接天崖上看看吧,那里只有一片混沌弥漫。钟铃不鸣,寂静如死。
          捕快将手按在判官额心的韵纹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银色的月牙被一片黛紫吞噬。
          判宗就此沦陷。
          我滔滔不绝,末了满足地大口喘着气,说:"判宗宗主是英雄,宁玉碎殉国,不做亡国奴----"
          宗主面上毫无喜色,相反,他摇了摇头,有些失望地:"你说得太多了。你去外面,按这张纸上写的,一步一步做,做完了,回来把你的感悟告诉我。"
          我说得那么好,可宗主把我踢出宗了!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7-04-29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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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贰·稗官
            稗官的另一个说法就是野史,私家编撰的史书,在我看来就是民间故事。我不屑于看野史。但宗主或许有他的思考,我还是遵从为好。
            但我看的那个野史,记述内容督宗宗主多于判宗宗主。这还没什么,可它的内容简直乱七八糟,胡说八道!
            我几乎要将那破书撕碎。像判宗宗主毁掉法典那样。撕碎。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7-04-29 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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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捕快不是个安分的人。他喜欢"微服"私访,说白了就是撒丫子跑江湖。倒没什么人说他不是。他混了那么多年市井江湖,黑道白道上结交了很多人,其中英雄好汉不少,地痞流氓也不是没有。但能将那种人收入麾下,他还是挺厉害的。
              当然,当他被混沌所控,他的实力,非常可怕。
              魔化的督宗众人,在混沌的助力下一路南下,无人能挡,就像利刃切开一块嫩豆腐。当报信的弟子颤抖着声线报完消息,判官手里的笔掉在了白纸上,一片泼洒的墨迹,污染了整洁的文书。
              "判宗只是管律法的文宗,哪里能够抵挡那督宗⋯⋯"判官的声音很虚浮,像风中哆哆嗦嗦翻卷的白绢。他盘桓一阵,下令疏散山下居民,转移所有案例文书。
              混沌逼上宗宫时,天地昏暗得好似午夜。如泣如诉的杀声越来越近,混沌过处,一片萧索寂然。判宗的韵力消耗殆尽,可是敌人仿佛打不尽杀不完一般,潮水般涌向山顶。看着曾经朝夕相处的弟子同门,刀光闪灭间化作满眼的血泽枯骨,这最终击垮了判官最后一丝心力。
              他挣扎着,双膝重重砸上雨水漫流的地面,红袍像烂泥一样摊在地上。判官低垂着头⋯⋯
              我"啪"地合上野史,将它丢在手边的桌子上,心里窝火。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判宗宗主会那样软弱。和传闻里的形象差别那么大,野史一定是胡写的。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17-04-29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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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p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04-29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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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叁·口述
                  下一个任务,宗主要我去寻找目睹了当年事宜的人。判宗山下住着个老人,曾是判宗弟子。我去拜访他,说明了来意,以及我的不忿和怀疑。老人拍着桌子呵斥我:
                  "毁法典!你这崽子可小心着讲话,宗主在人前毁掉的只是法典抄本,法典原件早就被紧急转移了。要不然你以为怎么刚刚肃清天下,判宗就能立刻担负起整顿的责任?还不是因为法典还在,判宗的威望还在!"
                  我赶忙道歉,安抚着这位老人。嘴皮子都磨破了。老人赌气赌了好久,才继续对我说:
                  "当年在判宗接天崖,发生的事很简单,我们宗主没你说的那么'大义凛然',到不了'严词训斥敌人'的程度。他终归是个文人,遇到那种事也恐惧、也慌乱。他不敢、也不能像武宗,甚至督宗那样背水一战,毕竟判宗除了掌管律法,还有守护法律的重任。但说'跪地求饶',去他⋯⋯去他的'跪地求饶'!我们宗主没跪⋯⋯"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在犹豫着什么事情。
                  我猜如果他不怎么拘束的话,他刚才会把"他娘的"三个字完整地骂出来。我其实挺支持他骂的。
                  "⋯⋯民间有句话:'能完全覆灭天下的只有督宗和判宗'。为什么天下人会为他们的过命交谊而欢欣鼓舞?因为督判分掌执法和司法,只要督判无隙,内部最基本的安定和最基本的秩序就基本是确定的。可那时候的督宗宗主早已不是以往那个大名鼎鼎的'铁面捕快',几乎不顾往日和我们宗主的友情,下手又准又狠。他和降魔箱的合力下,我们宗主反抗也没有用处。督宗宗主观察力和记忆力过人,他洞悉我们宗主所有的招式;我们宗主却因为要反复记背法案和法典,没那么多记忆空当,加之督宗宗主长年在外,宗主对他的武功了解得不是很多,而惨败督宗手下。
                  "督宗宗主亲手将我们宗主绑了,让我们宗主跪在钟铃碑前⋯⋯是,我们宗主跪了,但那不是他的意愿!我们宗主是被迫的!他没有特别坚强,但他也不软弱,他就是个普通人,只不过高居于那样一个地位罢了。"
                  行,又出现了第三种说法。这种说法简直是传闻和野史的结合,可还不太一样。我也迷惑了:我究竟该相信哪种?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7-04-29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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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了新大陆!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04-29 14:02
                    回复
                      看到标题……噗想笑……(虽然离中考没几天了,但这货还悠闲的在贴吧闲邂……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04-29 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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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题目厉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哭……宗主他……23333楼主你也太厉害了吧?好文笔啊!看了超级想哭……qwq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04-29 1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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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事人
                          判宗弟子告诉我,他们宗主在接天崖附近,让我自己去找。我登上接天崖时,那里只有一位白衣的男子。他立在钟铃碑前,手里拿着一团白花,脖子上的白色纱巾末端还缀着两朵素白的纸花,被轻柔的风吹得哗喇喇响。
                          他将白花献在钟铃碑前,面色凝重,肃立许久,方弯下腰去,向碑深深鞠了一躬,而后缓缓直起身子。我掂量着他差不多要转身了,于是我迎上去想要向他询问判宗宗主在何处,没想到、没想到----
                          这白衣男子,腰背还未完全挺直,他的双膝突然一曲,跪了,他跪了!跪在了碑前的石地上⋯⋯我被吓了一跳。
                          他面色不改,又低下身子,向钟铃碑磕了一个头。很久很久,他才重新站起身来。看他没有再动作的意思了,我上前询问判宗宗主在何处。这位清瘦的男子紧了紧领口----大概是海风吹得有些冷了----他淡淡地回答:"我就是。何事?"
                          我瞬间就忘了我要继续问什么,我结结巴巴地说:"您⋯⋯小生一直以为宗主绝不能跪,但您为什么----"
                          我说话的时候,他一直仰头注视着在风中静默的钟铃碑,注视着阴云缭绕的灰天。我说完好久之后,他略鄙夷地瞥了我一眼,但语气仍是淡淡的:"对于英雄,根本不该吝惜用任何合法方式,去表达对他们的尊敬。"他的眉毛微微拧着,有些怒意。
                          语讫,他向我点点头,就算是道别了。他转身向宗宫走去。
                          我肯定说错了话。真嘴贫。
                          "宗主,对不住,小生口无遮拦,若小生方才所言有所冒犯,请宗主谅解。"
                          白衣男子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好像是忍不住地,他笑了一下,说:"不止你一个。行了,说正事。"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17-04-29 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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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刚才他笑了吗?我突然想起来,传闻中的判宗宗主在平时是不会笑的,他的性情像永冻的冰雪一样孤傲、冷酷。我这么想着,迷迷糊糊不知不觉就说了出去。他注视了我一会儿,叹道:"罢了,你怎么想,我约束不得。"
                            我将这几天我所看过的一切说与他听后,他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哂笑:"史家最擅长的就是断章取义。他们只呈现给你一个历史场景:一个年轻人追杀一个老人,而把那老人是个恶人这个事实真相抹去了,你要是那个历史记录的阅读者,你会怎么想?"
                            我愣怔了。心里空空的,只想这天怎么还阴着,海边的天气总是这么阴郁吗。
                            我忍不住问:"您清楚那些野史对您的歪曲评价了,您是什么感觉?"
                            "海阔天空。"他用一种发自肺腑的、空灵似清幽泉石的声音说。
                            "为什么?"
                            判官抬起手,遥遥一指山路,路那头走来一位高大男子,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手里还提着一壶酒。当那人看到钟铃碑这边的判官,他举起手用力挥了挥。我身边站着的判官也向他扬了扬手,嘴角浮现出掩饰不住的笑意。那个男人登上接天崖,注意到判官身上的白衣,他长声大笑:"搭配不错,衬得你更黑了,白面裹黑炭似的。"
                            这男人是督宗宗主吧,难得穿一身捕快的衣裳。我笑出了声。
                            判官盯着我,盯得这捕快也盯着我。
                            为了缓解尴尬,我又将刚才问判官的话对捕快重复了一遍。捕快听了,直哭笑不得地指指我又指指判官:"孩子,你是有多重视'传闻'这种东西?你宁愿相信传闻里的标签人物形象,也不愿相信他这活蹦乱跳的人表现出来的一切吗?我的天。"
                            我无言以对。考虑到他们旧友重逢,我不能再耽误他们时间了。我说:"啊,没什么事,小生得回宗了。多有得罪,二位宗主见谅。"
                            ⋯⋯
                            离开判宗山的时候,四野清风如潮,浩荡吹醒天地。阴郁的云雾散了,露出青蓝广阔的色彩,海面上空泻下净美的阳光。
                            那一刻,破空一声钟铃之音,悠远纯净,从天涯传到海角,又从海角传到地极,如十万只拥有纯白羽毛的鸽子,翩翩飞过琥珀一般的阳光,涤荡乾坤。万里烟尘清。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6楼2017-04-29 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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