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临
“贺你初成，贺你今朝。”一抬手，举杯遥敬。

辜媚生
“今日无喜，无从相贺。”承下一觞情面，到底驳了旧时情分。

陆时临
“一贺山遥水远，二敬久别重逢，三念自此老死不往——陆氏时临，喜不自胜。”声音颤巍巍地吊起，宛若沾了秋霜的木末枯叶。

辜媚生
“时……”吞吐一番，到底含糊了旧时亲昵，“你如何敢说，我如何敢应？”

陆时临
“如何不敢？”轻笑一声，“你我都是，有……胆识的……人。”兀自笑开，声音低哑。“敢以命做赌，敢煞心而为。”

辜媚生
半晌无言，良久，才徐徐叹出一口气，怅惘地与时临的气息交织一处，“所以临了临了，我不敢了。”
哂笑，“不怕天地地闯了半辈子，没了心肺，没了魂魄，想着总得有个什么宝贝着，才算不枉为人。”

陆时临
抢着问一句，“是什么？”她警惕着。

辜媚生
“我自己——”声儿骤然拔高，调子被长长地拖着。少顷，嗓音又折下来，只呢喃三字，“……你自己。”
“对吗？”隐隐有哭意。

陆时临
那厢话音未落，这遭陆时临已然惶然拍案，一个“不”字在五脏六腑内跌宕许久才堪堪吐出。语毕，她拂开桌上的酒杯，佳酿洒在桌上、椅上、她身上，她都毫不在意。

辜媚生
时临一个“不”字，让辜媚生如释重负，却又如负千钧。如今，她已承不得这情谊。
酒香坠了满屋子，扰着两人，醉着两人。
“是了，是了。”气声比香炉上转的烟都要轻。“于我，是你。”
“于你……我妄言了，是我，对吗？”

陆时临
“我心知肚明，你也一样。”
“无谓了。”
“你得记着我，你必须得记着我。”

陆时临
“免得来生我记不住你了，就此丢了你。”
“你要来找我。”

辜媚生
“然后，再彼此生怨，再彼此对峙，再拼个头破血流你死我活，再……”哽一下，“再乞着来生，再，再……”终是说不下去，眼泪终是浩浩荡荡地漫了出来。
手狠狠抹一把眼睛，“我宁可与你世世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