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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前貓言亂語•般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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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给俺的中二病。
偶然发现这张广和故事内容很搭......


1楼2017-02-24 12:27回复
    一.
    一切都将要迎向终结。•
    我踏上通往內苑的長廊之時,風起了。
    宛如预示片刻後的降雨,遠山被团团的雾气笼罩了,悶熱的气流穿过压在天邊,鉛黑色的密云,挾著雨水特有的腥味,慢悠悠地环抱着我。那浓郁的潮气,完全是一汪水,我只消张口便能把空气喝下。
    令人厌烦的天气。
    我吐出一口气,踱步前行。
    宛如身体哪处被虫子爬上,随着每步踏进,微小的异感一点点在心底蜿蜒。
    ——哪里不妥。
    偌大的房子裡静悄悄的,一盏燈都沒有点,所有人似乎都被遣开了,只有我的腳步声回荡於耳边。
    ——是环境吗?是天气吗?
    天色渐渐昏暗,平素走惯的路,尽头已经看不见了,只有墙体映著深蓝的光,一眼望去,似乎在慢慢逼近我,要把我夹在这里面,有著令人窒息的眩晕感。
    ——不對……不是這些肉眼可見的因素。
    一个大男人畏畏缩缩的未免有失体统,然而,我仍是不由得把双手拢在袖子裡,像只受驚的小猫,微微弓著腰,脚步放得极轻。我又感觉仿佛自己是头弱小的兽,在密林中穿行,若是惊动了猎人,便会被拖進林深处的幽暗池子。
    ——快停下。
    听说人在极度恐慌时会失去理智,我的脑子却清醒异常,本能尖叫着让我远离,但掌控我身体的,已不再是任何一部分的「自我」。
    我停不住我的步伐。
    終於,脚步在和室前止住,空落的声音停下,取而代之的是我的心跳声。
    呯咚。
    呯咚。
    蒼穹的光被完全地吞没。
    ——从这里马上逃走吧,在事情变得……
    事情会变得怎样?我说不清。
    我只知道,我现下佇立的地方決不是让我安心的地方。
    雨水以惑人的速度降下,檐下罩了重重紗帘似的,一切都被模糊了分界。風愈加凌厉,仿若鬼哭的呜呜声里,掩揚的树影向我张牙舞爪。
    不行了。
    我把后背贴近了紙门,尝试往回踏出一步,无声无息的一步。
    「少爷?您来了?」
    在門後的人叫住了我,异常娇柔动听的聲音,在暴風雨中,卻是铿锵有力,直直鑿進我的脑里,怪异到了极点。
    我像沒有上條的钟錶那樣突然停住,以滑稽的姿勢定在原地。
    ——啊啊,這种恐惧的根源……
    「难得您大驾光臨,请別趕著离去。」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緊不慢地接近。
    她在什么上行走?
    是不是已经剜出了我的心脏,直接践踏着它?
    她趟开了门,幽幽香气裡,一隻柔软白嫩的手攥住了我的手腕:「天雨路滑,來烤烤火吧。」
    我僵硬地回头,眼前的女子盤著古典而优雅的发型,白淨的脸庞衬得小小的。她長著兩道又弯又細的眉,睫毛既黑且長,深刻的雙眼皮下,眼眸在幽暗中映着光,鼻子圆润小巧。她玲珑的身躯被层层疊疊,色彩鮮艳的褂衣和振袖包裹,穿的仿佛是十二单。
    毫无必要的仔細观察,是來自於本能的恐惧,是猎物被截住後,惊慌地打量猎者,估算着自己逃生可能性的无用之举。
    ——是她。
    女子的力气大得出奇,或是我根本已经不再是我,她竟用一只手的力量,把我这么个大男人领进和室。
    那含著蜜的唇瓣,还在持续说着些什么,可我一句都听不见。
    ——我还有机会听见其他声音吗?
    眼光所及之处,如一片虚空的黑暗和室,突兀地被晃眼的白光劈开。
    就在那瞬间,我确信,我看见了两个人。
    两个伏在和室里头的人。
    还有,长着角的女人。
    穿着华丽褂衣的,乱发飞扬,尖齿如刃的女人。
    她狰狞地咧起嘴角,向我高高地举起手。
    无机质的,冷冽的光在她手上闪烁。
    ——没有了。
    ——再也没有了。
    在雷声降下前,刀刃深深地埋进了我的心脏。
    于是,一切都迎来了终结。
    ——大正十年三月六日
    「写得如何?」
    坐在平田对面的男子把手肘搁在木制茶几上,惬意地靠着矮桌。姿态与其说不庄重,倒不如说,这个人就算摆出正坐的样子,依然令人觉得他有种玩世不恭的气质。
    当然他绝非邪眉恶目,却也不是什么美男子,要平田说的话,最近的新词,就是什么「痞气」,似乎就是为了这个男人量身定做的。
    「什么『如何』的,我可不是文学家啊。」
    平田放下手稿,拿过水壶给自己的杯子满上了水。
    六坪大的公寓,中间搁了桌子,基本上也就什么都伸手可及。
    两个人面前没有茶,当然更不可能有点心。
    除了两人交情匪浅,省略了繁文缛节外,最基本的原因就是没人想起来这件事。在这方面看,平田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
    「你不觉得奇怪吗?我突然找上来给你看这个。」
    「是很奇怪,矢尾先生你转到文学杂志社工作了吗。」
    身材高䠷,皮肤黝黑,戴着一副墨镜,看起来更像小混混的矢尾,实际上是个记者。
    可能是任职于报社,习惯搜查资料的职业吧,矢尾身上的那种气魄,令一向算不上弱势,甚至可以说是比普通人强势的平田,总会被这位友人牵着走。此刻也一样,他非常干脆例落地承认了自己的不解,给予友人把事情说下去的契机。
    事实上,平田根本不在乎友人的目的。
    「的确由文学杂志拿过来的,不过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他们的事了。」矢尾眨了眨眼:「也一并变成报纸的事了,因为写这篇文章的人死了。」
    「死了?」平田看似认真地重覆道。
    「死了,不知道被谁杀了。这人本来是个新人作家,好像是华族①的后代,什么西园寺家的,虽然是次子,可还是有点名望的,被杀了也是新闻呢,而且还好像是连环凶杀案的样子。」
    「这样说起来,手稿里的男人也是被杀了……哦,是遗作吗?」
    「对,这就是诡异的地方,根据家佣的说法,这个叫西园寺贤人的男人在完稿那天,就是……」矢尾伸长脖子,看了看手稿下的标注日期:「嗯,二月十日,匆匆校对了一下,就表示要出门去见他的未婚妻三条昭子,出门时还带着手稿,应该也是那时候寄出的,及后便彻夜未归了。虽说两个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是西园寺氏倒是守规矩,不曾在三条氏那里过夜,于是明天清早,家里便派人去三条家,结果发现西园寺氏倒毙在三条小姐的闺房里,胸口还插着一把刀。」
    「言则,到目前为止,事实都和他的手稿内容一样啰。」
    不可能是巧合吧。
    「完全一样,连房间里还有两具尸体都一样,警方现在正在安排验尸,不过我说,西园寺氏的死因很明显嘛。」
    「那么,另外那两具尸体的身份和死因是什么?就算是伯爵的后代,也不会只调查他吧。」
    「等一下。」矢尾翻找着他的笔记,起皱发胀的本子中夹着不少东西,上面写满了潦草的字迹,简直就像记者的标准配置:「嗯,在现场简单地检验后,那两具尸体和西园寺的死亡时间相去不远,没有表面伤痕,详细死因和正确身份还要等待验尸。顺带一提,室内连一个指纹都采集不到,应该是被凶手全抹去了。」
    「这样一来,三条小姐就是嫌疑人了吧?」
    这对未婚夫妻同为华族的后代,完全称得上门当户对,听起来也相敬如宾,似乎没有什么动机的样子。
    不过,当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说不定。
    意外地,矢尾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大概不是,因为自一星期前,三条小姐全家都在京都的老家,在尸体发现的当日早上才回到东京,换言之,西园寺被杀时,她人还在京都呢。关于这点,三条小姐出示了去程和返程的火车票,警方也和京都旅馆的老板确认过了。」
    一般人会故意把车票留下来吗?
    平田不知道女性的情况,不过身为火车迷的他,的确有收藏车票的习惯,说不定三条也是同道中人。
    「所以她家里没人了啊。」平田瞟了他用以放置车票的罐子一眼。
    「正确而言,案发当时三条家里还留了一个女佣,她供称自己那时已经就寝了,虽然没有不在场证明,可那个女佣是个老婆子,体力,视力和听力都很差,根本没可能手刃三个成年男性。」
    「我说呢,胜平透了这么多资料给你真的没问题吗?连人家的老女佣身体状况也被你知道了。」
    话语内容似乎是问题,平田却用着冷静的语气说出口,完全是习惯了的样子。
    他说的胜平是个很有活力的小个子巡查,和他们二人份属好友。毫无疑问,上面的对话内容全是胜平提供给矢尾的。
    矢尾毫不在意地耸肩。
    「反正是很普通的事,随便一个人都能查得到,記者中和警方人士有关系的又不只我一个。」
    说到这里,矢尾停了下来,许是一口气说了太多话,觉得唇干舌燥,也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大口大口地喝了半杯,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哦,中井君呢?」
    「和哉的话,刚回来,就在你后面。」
    「哟,午安啊中井君。」
    矢尾向背后的空气打招呼的动作有点呆傻,平田脸上表情不显,一脸平静端起了水杯。
    「现在可是新时代了,你还像江户时代的那些武家一样,让自己的另一半在谈话时回避吗?看不出你是这样的人啊。」
    矢尾摘下那副时髦的墨镜,向他抛去不怀好意的眼神。
    「……」平田被这句震得差点把手里的水洒了出来。
    「噗。」
    见了平田这种样子,一直坐在他身边的中井终于忍耐不住,失笑出声:「矢尾先生,我在这里。」
    温柔地微笑着的男子,身影在阳光之中浮现。
    在廉价的学生公寓里,身穿和服的男子凭空出现,把这种事宣之于口,或者会让人不寒而悚,然而,对方若是中井的话,便完全没有什么可怖的地方可言。
    说到底,中井可是式神。
    既然不是人,那么凭空出现也算不了什么。
    「哇哦。」矢尾小小地吹了个口哨(这点也让他很像小混混):「原来你一直坐在那里吗?」
    「咳。」平田打断了矢尾的话头:「所以,我还是不明白你来找我的意义啊。」
    「跟中井君也有关系,因为这次的事似乎和妖怪有关系,我就来參考你们的意见,嗯,文章里也提到了。」
    原来是这样啊。
    平田和中井交换了一个眼神。
    大概和看起来像不良的矢尾是记者,看起来能以可爱称之的胜平是警察差不多,平田的外表和他的本职也毫无连系感。
    他的本职是个阴阳师。
    当然,在明治年后,阴阳道已经和其他宗教沒什么分別,毋宁说,这个民族既可以接受所有宗教,又轻易地把宗教撇除於日常之外。相比之下,平田身为演员的那一层面,更加接近于人们的生活。
    「要说妖怪的话……」平田和中井重新审视起手稿,指着纸张的底部:「嗯,就是这里吧,有角的女子。」
    「看来是般若的描写嘛。」
    「果然是般若吧。」
    「一般也会把这种部分当成文学性修饰的呢。」似乎要在中井面前为自己辩解,平田评价这部分。
    「是这样不错。」中井同意了他的说法。
    啊,被排除在外了。
    先前还听着他讲述案件的两个人,再次建构起属于他们的世界了,这点矢尾早就深有体会。若说矢尾能牵着平田的思维走的话,中井大概就是可以毫无障碍地融入平田的感情吧。
    矢尾默默地把水喝干,在脑里搜索着他们说的词语。
    般若的话……就是能乐里的那种鬼女吧?
    因为嫉妒和怨恨,而化身成鬼的可怜女人。
    「所以,般若出现了吗?」
    对面的讨论暂告一段落,矢尾反应敏锐地回话。
    「对啊,胜平說,他好像在现场看到妖怪了。」
    =====================================================
    ①华族:在明治维新后用以取替「公家」,「大名」的社会阶级,其中又分成公侯伯子男。这里提及的西园寺家和三条家都属于羽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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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楼2017-02-24 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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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棒!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02-28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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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02-28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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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2-28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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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串的阴阳师,哈哈哈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04-05 1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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