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今儿个是上元,晚上可要出去看灯?”阿清给段雯梳头的时候问道。
说来也巧,今天正月十五刚好休沐日,“也好,自我出蜀我还未曾见过长安的灯会,听说是十分的繁华。”阿清来了兴致,给段雯讲了起来:“不知道今儿晚上有没有踏歌,往年可热闹了,娘子若有心仪的郎君也可约出来。”
听到此处段雯眉头微微一皱,想起那人有觉得头疼,索性不去想。又吩咐阿清,“今天我想吃焦健,给苏三娘说下。”
“咦,焦健是什么?”阿清不是巴蜀人,好奇的问道。
“应该就是你们常吃的焦圈吧,蜀地是这种叫法。”
主仆二人正说着,牛三郎禀告着君相公送来了粉果。
段雯笑着应下,“老师今儿个定在宫中,待会把焦健送点去君府让师娘尝尝。”
用过饭还是下午,段雯在长安没有什么朋友,到灯会时间还早,她也不想就这么早的出去,便拿着几卷书近屋看去。没多久,牛三郎拿着一贴子过来,“娘子,这是崔七郎着人送过来的。”
段雯想起那日崔饶所说的崔家已经在给他物色夫人了,而崔饶还未鼓起勇气向家中说明自己与他的关系一事。她就生气,崔饶还是有些软弱,现在的崔饶还离不开博陵崔氏的庇护。
“你送回去吧。”段雯赌气似的说道,并没有看内容。
牛三郎连忙应下,又说着李沐送来了粉果。段雯收下,又让送些焦健过去。李沐是和她同期的进士,如今在东都领了份职,段雯没想到他也回到了长安。
夜晚到来的时候,段雯就带着阿清出了门,阿清把她打扮的如同长安随处可见的丽人一样,身着襦裙,还贴了花钿。段雯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反而有些不习惯。
长安今日未行宵禁,还没出坊都见到了许多的花灯,段雯不禁感叹长安的繁华,虽然成都已经算是繁盛了,但还是比不过长安。阿清拉着段雯走桥,说是长安这边的风俗,能够祛除百病。
段雯看着路上的花灯十分有趣,又看见了有许多女孩子都在灯下跳舞,阿清也看的跃跃欲试,段雯便让阿清自个玩去,她一个人在大街上晃悠着,虽然在官场上摸爬了四年,她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说不爱这些漂亮的东西也是假的,不多时,她手上就拿着一盏花灯,也吃着长安人爱吃的焦圈儿。
走到了安福门处便看见一个裹着绸缎的灯轮,灯下有宫娥围着跳舞。段雯看了看,是觉得比蜀地的民间舞蹈更好看,想着自己官职不大,还不用去宫中陪着皇帝赏灯,不然还得写首制诗,不过想想自己的奋斗目标是穿上紫袍,也还是以后得写。
“雯娘。”拥挤的人潮中有人从后面抓住了段雯的手。
段雯一惊,扭过头去发现是崔饶。她一气就想把手收回来,不曾想却打扰了旁边的人。
“抱歉抱歉,我家娘子和我闹别扭呢。”崔饶向路人道歉道。
“崔七郎,别胡说。”段雯还是收回了手,耳边有些发红。
“雯娘,我今日想约你,你却不理我,你家三郎说你来看灯会了,我也只能来找你了。”
“我现在还不想和你说什么,崔家既然给你相看了,你就别来缠着我,传出些流言对我们都不好。”
“我要去河东了。”崔饶说了这么一句话。段雯闻言扭过头看着崔饶,又觉得自己的表现太过于急切。“为什么?”
“雯娘你终于肯理我了。”崔饶不急着解释,手又拉住了段雯,“雯娘我们换个地方说。”
段雯终究是硬不下心肠,跟着崔饶走到了一家临时搭设的小摊,从摊中也能看见安福门的灯轮,崔饶点了两碗汤中劳丸,氤氲的气中段雯一瞬间看花了眼,随即定下心神:“为何要去河东,那儿一直和河北摩擦着,万一……”
“雯娘,我给我爷说了,我非你不娶,只是我爷觉得现在你我都不适合结亲,你愿意等我吗?”
这倒是顺了段雯一贯的心意,她虽然有心爱之人,她却把做官看的更加重要。“好吧,我相信你。”她赌气本就是耍小孩子脾气,也得亏崔饶顺着她。
“我是不愿留在长安,长安虽好,终究不是为官之道,只有了解各个地方才能让中枢更好的运转,雯娘,你知道的,我也想多年之后能够穿上紫袍,和你并肩走在兴庆宫的殿前。张大帅允诺了我,回来能给我申请六品的官职。你在翰林院要好好的,有什么事给我写信。”
段雯突然没了吃东西的兴致,离别来得如此之快,“七郎,在河东你要小心,张大帅不知性情如何,可能不如老师那么好相处,你,要平安。”
吃完东西崔饶带着段雯走在朱雀大街上,沿途到处都是人群,灯下有很多跳舞的少女,崔饶也拉起段雯进去跳舞,崔饶还笑段雯,“有一日我们要献踏歌行的时候可得想起今日。”
玩到深夜,崔饶将段雯送到段宅,俩人手中都拿着几盏花灯,“真舍不得你走。”
段雯踮起脚尖吻到崔饶的脸上,“今天我很高兴,我喜欢你。”随即脸红的跑开了。
三日后崔饶就随张牧之离开了长安,在长亭是君柏苍代表朝廷去送行。正式的话说完了,君柏苍想起自家徒弟的交代,招手让崔饶走了过来。“阿雯今日轮值,就不能来给你送行了。”又拿出一个荷包,“阿雯让我交给你的。”
崔饶拿到荷包脸变得通红,“多谢君相公。”
“你有什么话要给阿雯说吗?”
崔饶支支吾吾说了半天,君柏苍才听清他说的什么。
“唯有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