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午觉睡醒，睁眼就见娘坐在床边，小身子一把扑到娘怀里，脑袋一拱一拱的不愿起床，奇怪怎么回到自己屋里了，让娘拽来穿衣服，听得爹爹回来了，欢呼一声从床上蹦下来，鞋也不穿就往外跑，让婆子一下拦住，说爹爹也在歇午觉，闷闷不乐垂下小脑袋，同娘一起在外间等，几次想掀了帘子进内室，都被娘给抱走，左等右等也不见爹爹醒，娘终于松口让我去唤爹爹，迈着小步子一溜烟跑进去，攀着爬到床上，撅着小屁股趴在爹爹脸上看，小手拍拍他的脸】
爹爹起床了，太阳要落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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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心里头始终搁着事，近来歇的都不大好，难得睡个囫囵觉，借中午头养养精神，一直也没睡踏实，小人一进来就听见，细碎急快的脚步声，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假寐逗他，猛的睁眼，抱了小儿子滚在床上玩，搔了搔他腋下痒痒肉，笑着用胡子扎了扎他的小脸】
哪来的混小子吵人，我看看是谁家的小胖子
3
【左摇右晃的瞧爹爹，不防备让爹爹一把抱住压倒，最是怕痒，使劲扭着小身子躲，一边笑一边求饶】
是我，是我，爹爹是我啊
【小胳膊挂在爹爹脖子上，让胡子扎的咯咯笑，闹过了才反应过来被骗了，哼了哼噘嘴】
爹爹唬人，您早醒了还装睡，我等您等了好长时间，娘还不让我来叫您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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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小儿闹了一会儿，摸他脑门上出了汗，小孩火气旺，里头衣服也潮了，唤丫鬟带他回去换身衣服，自去盥洗。从内室出来，帘子还没落下，小儿像个小炮筒一样的冲过来，抱起他在南窗炕边坐下，捏了捏那副小胖脸儿】
又淘气，还敢一个人乱跑，爹爹上回怎么和你说的，出去玩可以，得让平安一直跟着你，多大会儿功夫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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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和爹爹在一处玩，可惜衙门里的事总是忙也忙不完，不想去换衣服，赖在床上不肯走，直到娘瞪了眼睛才乖乖跟过去，衣裳一换好就往正房跑，正扑进爹爹怀里，兴奋的想说话，却让爹爹一句话给噎住，垂了垂头，嗫嚅道】
我错了，再也不乱跑了
【两只小手绞着，余光瞟爹爹的脸色，见他没有生气，仰脸笑道】
娘都说我了，我记着下次再也不乱跑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说假话！

6
【小儿自打落地，便一直长在眼前，于自己来讲比之长子更为亲厚，因他身份特殊，虽是百般宠溺，却又与寻常父子不同，幼时能拘他于四方天里，大了再也拘不住，跑跑跳跳是孩童常态，不让他总出去玩，也是怕童言无忌露了不该说的话，既不忍强压小儿童心，又恐防出纰漏，倒是两下纠结，本欲疾言厉色呵斥一番，但看怀中小儿娇态心下放软，抚了抚他额上软发】
知错要改，这次先既往不咎，下次再犯就要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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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虽然公务繁忙，可只要在家总要陪我玩，鲜见他呵斥于我，心中对爹爹敬之尊之，却独独没有怕，犯了错怕娘说，反而要到爹爹这来求保护，头顶着爹的掌心，笑嘻嘻蹭了蹭】
恩！孩儿记住了
【正要同爹爹讲今日在外偶遇的大哥哥，小丫鬟打帘而入，说是毛头家来人在外等着，方想起同他约好要去他家花园抓蚯蚓，又想去毛头那，又舍不得爹爹，拧着小眉头举棋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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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哥儿生来就倔，又被宠出一副天大的脾性，委实不如小儿乖巧讨喜，听罢丫鬟禀话，再看膝头小人拧着眉头思索模样，将他抱下地】
去吧，应了别人的话就要做到，刚才不是才说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话音才落，小子应了一声撒腿便跑，来不及嘱咐后头的话，着小厮送他过去】

===========================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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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本想问爹爹到底在哪个衙门当差，结果一闹就给忘了，待再想起来问时，又是连着几日都不见爹爹的面，困的已经睁不开眼，还是不肯去睡，非要等到爹爹回来问过再说，等着等着只觉着好舒服，困劲儿没了，再一睁眼，已经是天光大亮，爹爹都去衙门了，气的摔枕头砸被子，让娘扔到墙角站了好一会儿，和自己生气，还含着委屈，咬牙不让眼泪掉下来，想了一会儿没那么生气，今天问不成明天再问，有什么好气的，想通了笑模样又回来，吃过午饭没歇一会儿，去隔壁找毛头玩】
2
【转过月便是小儿生辰，日子过的极快，他也要满六周岁，开蒙进学的事再也耽搁不得，有意不让他太早明理，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总不能见他不学无术，延请了位老秀才做先生，教小子开蒙绰绰有余，而对于这样的人家，请这样的先生也是最为合宜，着人将前院的西厢房收拾出来，就在那当做小儿的读书的地方，轿子抬进家门，甫下轿便见一小人从垂花门内冲出，拦住他去路，一把将他抱起，笑道】
本官抓到一个小毛贼，是不是得去报官
3
【毛头自打开始读书，鲜少有时间再出去玩，还好他爹准每十日歇一日，我便去他们家找他玩，偶尔听他显摆背书，看他的描红，虽然有些羡慕，可还是表现的不屑一顾，今日过去他定然又要显摆，一定不能让他得逞，才出了垂花门，眼尖看见了轿子立马迎过去， 被抱起腾空，欢呼一声搂住爹爹脖子】
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衙了，不能报官，我可不是小毛贼，我是大将军！
4
【再阴郁的心情当见了小儿也能消散大半，最大的安慰便是得了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小子，最大的遗憾也是不能让他名正言顺列入宗谱，掂了掂小臂上的分量，不过隔了几日功夫，又是见长不少，点了点他的小鼻尖】
要做大将军，做大将军可不能光吃红烧狮子头，多吃蔬菜才能做大将军
【太过于熟悉他的习惯，话音儿一落，果不其然怀中小儿的脸就垮了下来，哈哈大笑着放他下地，牵了他的手一同进西厢房】
5
【喜欢一切威风厉害的东西，就是同样的小泥人，也一定要又大又威风的，还不是很清楚将军是什么，但听起来威风，说的人也威风，便认定是个好东西，想讨爹爹高兴，不想有说到了狮子头上，总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牵着爹爹的手，侧着脑袋争辩道】
多吃肉才能长大个，蔬菜不长个，得多吃红烧狮子头！
6
【空出的手在他脑门上拍了拍，笑骂道】
强词夺理，哪来的这些歪门邪说
【小子年纪不大，嘴皮子很是利索，又最是童言无忌的时候，往往说了些大人看来忌讳的话，但在小孩嘴里便成了一乐，读书能不能读出名堂来暂还看不出，但看这张嘴皮子，倒是个接老五班的好苗子，指了屋里陈设与他道】
以后这就是你的小书房，你就在这读书
7
【能分的清家里谁说的算，别看爹爹经常不在家，可但凡他说的话，娘从来不反驳，怕他和娘说不让再给我吃狮子头，急的要出汗，噘着嘴不高兴道】
才不是胡说，是真的，吃肉了才有劲，是真的！
【纠结于肉和菜的问题，也不过一瞬功夫就忘了，被眼前的屋子吸引过注意力，松开牵着爹爹的手兴奋的跑进跑出，绕了好几圈，最后停在爹爹身前，仰头兴奋问道】
这是给我的？这里面的东西都是我的？我也要读书了？
8
【不懂小孩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前头他长兄那，也是一向只关心课业秉性，从未问过他吃穿用度，姚引书溺爱小子，总不会克扣，只能好不能坏，可像小儿这么挑嘴的也是少见，说了多少次都说不听，他软言软语几句，就能让自己软下心肠。见他在屋里像只小燕子一样飞来飞去，一点也不掩饰兴奋劲儿，负手在旁看着也高兴】
当然都是你的，等你过完六岁生辰，就开始读书，不过读书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读书就要持之以恒，坚持下去，你可不能耍赖说不读了
9
【虽不知读书有什么好，但每每听毛头背诵那些压根听不懂的东西时，总是很羡慕，也想学着他的模样，曾经用他的毛笔学着写过字，不过笔不会握也就罢了，写出的东西也很是难看，为此没少被他嘲笑，什么读书不能玩的事早就忘了，现下只想着待我读了书，也能和毛头显摆，必然让他大吃一惊，由此狠狠点头，承诺道】
当然，绝不耍赖，我肯定好好读书
【再看看屋内的陈设，指了指那张大书案】 我也想要翰文轩的文房四宝，砚台上要刻小猴儿，笔杆上要刻梅花，装着的盒子要刻梅兰竹菊四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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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儿聪慧，打小就能看的出，但聪慧归聪慧，是不是读书的料是另说，自己小时候可没他这么盼着读书，想是早早就被逼着背三百千，唯一的一点兴趣也被磨没了，有干劲儿是好事，哪怕他只有一刻钟的热度，只要开始能坐得住，后来就有办法让他离不开】
砚台上刻小猴不好看，我们刻一棵松树好不好，把小猴刻在笔杆上，盒子上刻小兔子，和你的属相一样，谁看了都知道这是我们方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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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乱张罗一通，不过是按毛头的东西说的，依稀记得就是这样，他有的东西我也想有，但爹爹说的没错，我干嘛要用和别人一样的东西，我的东西一定要只有我才能有】
好，就要那样的，爹爹您可别忘了，只能做一件，只能我有，你不能再送给别人了
【怕爹爹多做几件送人，那我的东西就不是独一无二的了，强调道】
一定只有我才能有，您也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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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先已经给他准备了一套，每样都特意挑的好东西，但看恐怕小家伙不领情，非得按他说的来，也罢，小孩不识货，给他好东西也不当好玩意看，他那小心思还能摸的透，抱起小人绕到大书案后落座】
行，谁也不能用，就只给你做一套，爹爹让他们赶赶工，一定在你进学前就拿回来
【此地收拾的敞亮，就是自己在此处理公务也足够，随手抽了本书过来，翻开一页问他】
这里面的字认得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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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东西比之毛头，从来都是只好不差，唯独在读书一样上让他占了上风，如今我也要读书，看他还怎么和我显摆，爹爹应了事从来不反悔，有他亲口应下很是放心，看天书一样随便翻了翻，摇摇头】
不认得，一个也不认得！
【也不觉着不认识丢人，答的声音格外响亮，由此想起来一直要问的事，转头问道】
爹爹，您在哪个衙门当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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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龄不识字，自己也从未教过他，却还是想试一试，小子翻书的动作快，脑袋一摆一个字儿也不识，被他的小模样闹的哭笑不得，他年纪尚小，好些事还不到时候说，说了他也未必能明白，小孩子嘴快，万一在外头说漏了嘴，更是不堪设想，从未说过他也从未问过，猛的问起把自己闹的一愣，笑道】
怎么想起问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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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问爹爹很久，只可惜一直没有得到机会，今日好容易碰到爹爹，必须要把话问出来，免的毛头再说我吹牛，而我也确实想知道，每每和小伙伴们说起爹娘，他们总能说的头头是道，而我看似都清楚，说到具体的却一无所知，心中对爹爹崇敬，更想知道他的事】
我和毛头说您是大官，您的顶子上镶着红宝石，可他不信，他说我吹牛，他让我说出您在哪个衙门当官，他去问问他爹爹，要是真有那个穆大人他就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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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小儿一直很是矛盾，既望他快快长大，又想他不要太早懂事，早晚有一天他要向自己追问他的身世，追问他为何姓穆，为何不能有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原想离这一日还很远，没想到现在就开始，动机虽是好笑，不过是孩子间的攀比，可后头藏着的事实，当下却绝不敢对他讲，沉吟片刻问道】
那他爹爹是在哪个衙门当官的，万一是他糊弄你，其实没那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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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被毛头说爹爹坏话的时候，总是义愤填膺，但又堵不住他的嘴，等到问出爹爹在哪个衙门，要让他好好和我道歉，只想着让毛头去验证，却没想到去验证毛头的爹爹，满眼疑惑】
会吗？
【有些相信爹爹的话，心底又没有信了十成十，习惯性将眉头紧拧在一处嘀咕】可是我见过他爹爹，是穿着补服还戴着红顶子，他说，他说他爹爹是吏部的郎中，郎中不是给人看病的吗
【猛的握拳恨道】 他果然是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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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儿的性子，凡事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今儿要是不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怕是他不肯善罢甘休，胡乱编一个姓穆的大人，小孩子也未必分的清，坏就坏在小子识得顶戴补服，知道是什么样，和他那位小伙伴说了，再经由他那位小伙伴去问蒋大人，朝上一品官没多少，姓穆的，还真没有，抚了抚他脊背，问道】
那你知道他爹爹叫什么名字吗，知道名字的话，爹爹就知道他是不是在吹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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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愤愤不平，好一个毛头，谎话说的像真话一样，亏我还那么相信他，原来他爹爹不过是个看病的郎中，怎么早没有想到，定然是被他诓的太真，大家伙都信了他，一定要把此事和大家都说一遍，不能让他再吹牛，紧抿着嘴，心里头在动气，听爹爹问话，眉头仍然皱的紧紧的，丝毫没有舒展的意思，摇头道】
不知道，要避尊者的名讳，从来没有人问过毛头，不过毛头姓蒋，他爹爹也一定姓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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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选宅子的时候特地选在了这条胡同，周围都是官宦人家，又不是大富大贵，最宜相处，隔了一道墙的蒋家知道，当初是工部的，头年才刚调到吏部，为人忠正却不迂腐，是个好相与的，两家小子年纪相当，平日玩到一处不当回事，倒是不知道小孩子间也有这么些攀附心。坐在膝头的小儿怒气冲冲，拳头攥的紧，小肚子跟着一鼓一鼓，好像个生气的青蛙，拍了拍他的小肚子道】
恩，爹爹记着了，等去吏部看看，是不是有一个姓蒋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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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气不过是因为无法接受竟然被毛头骗了，总以为只有我骗他的份，他却把我骗的扎扎实实，委实是丢人，把寻人的活扔给爹爹，要是没有那个什么蒋大人，一定要找毛头算账，委屈巴巴的看向爹爹】
毛头说的可真了，他要是骗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自觉受到了大委屈，握着拳头在空中挥了挥手，作势要打人的模样，凶巴巴的呲了呲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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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毛头的小子确实没有诓人，还真是吏部的郎中，不过小孩子不懂官职，听来什么就信什么，好歹是把他的注意力从那个问题上引开，只好先让那位蒋大人背个锅，若非怕再激怒小儿，险些要大笑出声，从前不知道小孩原来这么有意思，每天都有说不尽的趣事，接着他的话问道】
你打算怎么不放过他，要揍他一顿吗？还是再也不要和他一起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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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誓旦旦的要给毛头好看，却并未想好怎么让他好看，一群小伙伴里玩的最好的就是我们，虽然偶尔也吵吵嘴打打架，但一会儿的功夫就好了，让爹爹问住，一时想不出办法】
揍他？
【我已经有些迷糊，和毛头打架，他打不过我，我也打不过他，有些不划算，不理他的话，就没有人和我玩，一个人想不通，求助爹爹】
我也不知道，您说该怎么办，我不想和他打架，还想和他在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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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间的打闹，从来都不当成一回事，家里的规矩太重，自小就懂什么兄友弟恭，反而没了孩子的朝气，看那些百姓家的小孩，打打闹闹的倒是不错，男孩间的情谊就是打闹出来的，因此不但没有拘束他不该，反而还伙着一同出主意】
还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吹牛，如果不是的话，你就是误会他了，如果是他吹牛的话，既然你们是好朋友，你要好好问问他，如果他还是要吹牛，那你就去告诉他爹爹，告诉他说谎的小孩不好，要帮他改正这个坏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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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状的小孩也不好，但爹爹说的对，说谎更不好，如果毛头不肯改的话，那就去告诉他爹爹，我是为了帮他做个好孩子，才不是有意告的状，深以为这个主意不错，解决了一件大事】
好，那等您有消息了告诉我，我再去问毛头
【依稀记得好像有什么事没做，猛然想起，从爹爹膝头跳下】 我要去找毛头，今天他不用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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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教他打架，可想了想还是不好，小孩子打架不管是一回事，在背后鼓动打架就是另一回事了，也忒不厚道，小子突然从膝头跳下，吓了自己一跳，以为他又想起来刚才那件事，待听得话音儿原来是为了出去玩，笑着唤了他随身的小厮进来，嘱咐定要寸步不离的跟着，玩一会儿就回来，莫要出去瞎胡闹】

===========================三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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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次和爹爹说了，照着爹爹教的话去回毛头，把他问的哑口无言，自觉占到了不少的便宜，从那以后毛头再不敢说我爹爹是假当官的，我也便不在追问爹爹到底在哪当官，反正说了我也记不住，转过六岁的生辰正是开蒙入学，日子再没有之前过的那样逍遥自在，老先生十分严格，每天要描十片的大字，还要背一页的书，已经好几日没见过毛头，却也腾不出功夫想。闷头就着香喷喷的红烧狮子头扒碗里的饭】
2
【老三一走南边那摊事没了主心骨，眼下明面上虽说还没乱，暗地里已经起了波澜，孙家那支人这一代没一个能顶的住事的，把孙秦从京中支过去主持事务，望能再撑上一段时日，有足够的时间让自己来安排妥当。在安福胡同这用晚饭，小子自入学来学的倒是快，大有长进，吃饭也消停，不过还是不吃菜，夹了一筷子绿油菜放到他碗里】
不许挑嘴，把这些菜也都吃了
3
【个头蹿的越来越快，饭量也见长，吃什么都觉着特别香，碗里突然多出一把最为讨厌的绿菜，抬头看看爹爹，不敢当着他的面夹出去，想想用米饭把菜给盖上，继续扒那个已经吃了一半的狮子头，筷子已经能用的很稳当，一点饭粒儿不往外掉，连着用了两碗饭，筷子往桌上一放，摸摸我的小肚皮】
我吃饱了！
4
【小儿打小就口壮，从来没为他不吃东西发过愁，除了一样，就是不爱吃菜，变着花样的给他做也不喜欢吃，怎能没瞧见那些小动作，不过心底到底是溺爱，只当没看见，最后小碗里就剩下那几根绿菜，绿油油的极为显眼，故意板了脸】
那是吃完了吗，碗里剩下的是什么，不许剩饭，不吃完不许下桌
5
【今儿在学上就把大字描完了，惦记着想玩泥人，要不是爹爹在这一起吃饭，放下筷子就想跑，听闻爹爹的话，一脸委屈的看向娘，娘却躲过了我的目光，再看看碗里的绿菜，别提多不喜欢，可又不敢和爹爹较劲，委屈巴巴的拿起筷子，一根一根的放进嘴里干巴巴的嚼着，好像再吃毒药一样，皱着眉咽下去，把小碗举起来给爹爹看】
这次都吃完了，一点儿也没剩
6
【从未见过谁吃菜露出这样的表情，如不是为了唬他板脸，已经忍不住笑开，好在小儿还算听话，多少算是吃了些菜，点点头也撂下筷子，示意丫鬟撤桌，漱过口净过手，并未放他去玩，也未考校他功课，而是让人将棋盘摆上，陪着小儿摆棋子，还没教他下过棋，纯属哄着他玩，一个棋子打一个棋子，看谁先把对方的棋子弹下去】
说好了不许耍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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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在的时候什么都好，就是总逼着我吃菜不好，从饭桌上下来始终撅着嘴，本是不想搭理他，可一见丫鬟端上的棋盘，立马脱鞋爬到炕上，在炕桌边老老实实的坐好，等着爹爹来陪我玩，年纪小力气小，准头也不足，完十把输十把，输的有些气恼】
不耍赖不耍赖，可是爹爹比我人大，应该让我两个子儿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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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没陪预哥儿玩过这样的游戏，还是看老四陪颋哥儿玩学来的，在大人眼里索然乏味的东西，在小孩眼里却是格外有趣，左右没什么事，乐于陪小儿子玩一会儿，父子的感情不就是打这里来的，小人不大，争辩起来却头头是道，无奈投降】
好，我们说好了，就让你两个子儿，但是咱们可说好了，不能再反悔了，就让两个子儿
9
【稍稍歪着脑袋和爹爹争辩，他总是说不过我，最后还要照我说的来，果不其然，这次也还是我赢了，欢呼一声从棋篓里又拿出两个字，特意摆在正中央的地方，这样不容易打下去】
一准儿不反悔，我说话算数！
【拍着小胸脯保证，支着腮帮子问起一个问题】
爹爹有没有兄弟，你们小时候也玩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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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头如何不算，只要是对上小儿子，很少有不投降的时候，拧不过一个几岁大的娃娃，只要他高兴了，别说陪着玩这些，就是要星星要月亮，也能试着想想办法给他摘，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让人把棋盘边的茶盏拿下去，以免一会儿磕了碰了，搓着手里的棋子儿，笑道】
爹爹当然有兄弟了，不过我们小时候不玩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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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以为大人从来不玩小孩子玩的东西，也想象不出在我眼里高大的像座山的父亲，玩起小孩子的玩意是什么模样，心思更多是在说话上，反而忘了才由耍赖而多得的两子儿】
那你们玩什么，打包袱，跳格子？
【学着爹爹的模样盘腿坐好，又问】 你们也爱看皮影玩泥人吗，就像我的那些小泥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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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年的事印象已经不是很清楚，甚至有许多事想不起来，因脚上的足疾缘故，远没有他这样无忧无虑，似是每日都过的十分无趣，除了和老三偶尔因口角动动手，再没有什么别的更有意思的事。对上小儿亮晶晶的眼睛，道】
不玩这些，爹爹的爹爹对爹爹管的很严，很少允许我们去玩，要读书要写字，还要背文章，要学很多很多的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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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怀期待的看着爹爹，听过后话又有些同情的看他】
爹爹的爹爹，我应该叫祖父吗？
【不算麻烦的辈分很快就能顺清，从来没见过这个祖父，也是头一次听爹爹说起他的爹爹，这么比较的话，还是我爹爹好，他爹爹对他管的可真多，都不许他出去玩】
祖父好严厉，他现在在哪，为什么我没见过他，还有您的兄弟，为什么我也没见过他们，他们不想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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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于自己而言，当真就只是父亲，自小与他并不亲近，便是老三与他也不亲近，他老人家和叔伯们都是一生未入仕途，是否心有遗憾不得而知，父子间少有交流，也就没那么深的感情。小儿猛然问起，一时张口结舌无从答起，想及老三的事，笑道】
不是不想见你，只不过他们都在很远的地方，要走很远很远的路，不能来见你
15
【总是看见毛头家有很多亲戚来往，而我家却从来没有过，心里有时有些羡慕，即便毛头的那些表兄堂兄有时很是烦人，但总好过于我连一个兄弟都没有，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那等我长大了去看他们，不用他们走那么远的路来看我
【先生讲做小辈儿的要懂得孝顺，爹爹的爹爹一定年纪很大，不要他走那么远的路，还是我来走，又想到一事，再问道】
爹爹是怎么来的，也走了很远的路才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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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开手示意他过来，将小儿抱在膝头，父亲如若知道有这么个聪颖伶俐的小孙子，应该也很是开怀，只可惜天命已定，无论如何他也见不得光，更回不了家，小儿童言无知，最是快活无虑的时候，却让自己又心生愧疚，抚了抚他脊背道】
是啊，爹爹走了很远的路才来，所以等到方等长到爹爹这么大的时候，就可以回去看看祖父，他一定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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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对于我而言，总是一件远到遥不可及的事，更不要说长到爹爹那么大，更不知道要长到什么时候去，轻轻叹了口气，老气横秋感慨道】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一定要很久很久
【小手和爹爹的大手对在一起，小了不知道多少，更觉是遥遥无期，侧头问爹爹】
去见祖父之前，我可以先去娘的家里看看吗，江南应该没有爹爹家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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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儿懵懂，并不知其所言，大人却是心里一清二楚，眼下到底是拿话逗孩子玩，还是自己心中已经有了某个苗头，怕是连自己也不能说清楚，打小听着孽庶乱家长大，到了自己手里却到了坏了这层规矩，指望列祖列宗罪于己身，而勿要迁怒于稚子】
江南啊，离的也有些远，不过确实没有爹爹家远，等你把四书都背下来，就可以去江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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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走出过京城，对外面的世界非常好奇，是否像书上说的那样，是否又像听来的那样，并不是因为喜欢，只是想真的去看看，想看看爹爹的家是什么样子，也想看看娘的家是什么样儿，要是能见到祖父就更好了，问问他为什么不让爹爹去玩，一定是个坏老头】
好，我们说好了，等我能把四书都背下来，您就和娘带我去江南，反悔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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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隐瞒过穆龄出身江南一事，对小子也偶尔提起，否则怎么解释他娘的一口吴语，与其让小子大了心生疑窦，不如半真半假的先行告诉他，与他击掌为誓】
一言为定！
【稚儿无意之语牵动了自己的心思，日子流水一样，转瞬即逝，再过个两三年，只怕有些事想瞒也瞒不住，到底要如何，也是时候打算打算了】

===========================四场

1
【忙中偷闲，检视小儿窗课，先生对他这个学生是大加赞扬，好话不绝口，自己嘴上虽很是不以为意，但心底却是高兴，读书讲究慧根，没有慧根再穷折腾也白费，小儿聪敏，是块读书的好料，只是可惜，有意让先生慢慢教，好好教，愣是把进度一拖再拖，一块上好的紫檀木，非得当成块朽木雕，是暴殄天物，也是无可奈何。送走了先生，招手让他近身】
先生同爹爹告状，说你不用心读书，字不好好练，书也不好好背
2
【每天只有上午半日听先生讲课，下午全都用来描红，即使是这样，也要占我一整天的时间，今儿歇了午觉后到书房来准备描红，却见先生未走，正是满腹狐疑时，突然见爹爹来了，小脑袋里一下就转过来是怎么回事，避到另一屋去，不知先生要和爹爹说什么。总算等到先生走，小步子倒的快，几步就蹿了过来，瞄着爹爹脸色，分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嘴硬道】
先生胡说！我用心读书了，字也好好练了，书上的东西很容易，我一会儿就背完了，可他偏偏要我再背一遍，再背一遍，我都背的那么熟了，还要没完没了的再背一遍
3
【要他读书，不是为了日后能挣功名，不过是明理正心，到底是公孙的子孙，不能连个大字都不识，小儿书念的好，欣喜之余忧心尤甚，以他的身份，必得是个庸才才可。先生夸的多，几乎未有一语是道他不好，怕是对着东家不好意思说，故意诓小儿，看看有没有隐情，小儿倒是口齿伶俐，笑道】
那倒是先生的错了？只会背书顶什么用，你明白意思吗
4
【不喜欢那个白胡子老头，总是拿腔拿调，我看他学问也没多少，就是来骗束脩的，可爹娘总教我尊师重道，再不喜欢我也不敢说，可他今儿竟然敢告我黑状，明日定要他好看。目光一直瞄着爹爹的表情，一见笑意，身上立马轻松下来，什么都敢说了】
我可没说是先生的错，先生没错，我也没错，书里的意思先生讲过，我都记住了，也明白了，爹爹，您和先生说说，让他不要总让我背我会的东西，太没意思了！
5
【小儿和长子相比，虽没有那么众星捧月样的捧着，但就这个院里，上上下下没一个不宠着他的，起小儿也是个飞扬跋扈的性子，好在师道上无缺，甚为欣慰，没忍住露出笑意，小儿见了顺着竿往上爬，丁点拘束没有，竟和自己讲起条件】
爹爹和你说过什么，万丈高楼平地起，地基打不稳当，怎么搭高楼，你现在就是在打地基，得慢慢来，打的稳稳当当了，以后才能概起万丈高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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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大道理先生也总说，早就听腻了，可又不敢驳爹爹的话，心里再不同意，也噘着嘴点头应下】
儿子都记住了，以后定然好好听先生的话，好好读书，好好练字，不招先生生气
【感觉爹爹有些不讲理，分明是先生胡说，他还说是我的错，自打娘怀上小宝宝，爹爹对我再没有以前那么和颜悦色，闷闷不乐垂着脑袋，鞋底在青砖上蹭了又蹭，扭扭身子】
7
【原以为在这个问题上要好好说道说道，没想到小儿这么容易就应了，脑袋垂的要到胸口，扭扭捏捏不知在心里嘀咕什么，后知后觉感到小儿似有心事，虽少在他身边，但每日定有人向自己禀明他的言行，联想近日来的事，对他为什么突然别扭，大抵能猜出八九分，小孩儿的心思好笑，将他抱在膝头，问道】
怎么不吭声了，和爹爹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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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那样，爹也那样，这个家里都没有人再对我好，他们都喜欢那个小宝宝去了，心情失落，又有些不高兴，不敢和娘发脾气，不敢和爹发脾气，只能和我自己生气，即便坐在爹爹膝头也还是垂着脑袋，想大声答一句是，就是生气了，和他们所有人都生气了，但又怕万一那么说了，爹爹就真的再也不喜欢我，真的不要我怎么办，闷声不答话，摇了摇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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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只有预哥儿一个，就是下头弟妹，也只是堂亲，没一个能撼动的了他的位置，头一次碰到这样的事，就算明知小儿是为何时闹别扭，想的辙也只是想过，从未用过，温声道】
让爹猜猜，我们方等为什么不高兴
【拍了拍小儿的脊背，像只斗败的小公鸡，耷拉着脑袋谁也不搭理，这副小模样惹人发笑，但顾忌小儿好面子，怕更惹了他发恼，强忍着笑意】
你娘不给你吃红烧狮子头了？还是毛头又爽约了？恩，瞧着都不像，那就是我们方等等不及，想要爹爹送你的礼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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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爹爹定然是站在我这头，但我忘不了他知道娘有了小宝宝后高兴的样，比我拿给他看我描红的大字还要高兴，他一个劲儿的嘱咐我不要惹娘生气，不要闹着要娘抱，还不要当着娘的面吃红烧狮子头，都是因为娘怀了小宝宝！闷着头任他猜，始终不答话也不看爹，猛不丁听到后话，惊喜抬头】
送我礼物？爹爹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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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养儿子委实不易，哪是只供了吃喝就能完事的，还得时不时顾着他的小脾气，在外从来都是别人瞧自己的脸色，到家了，自己得瞧个黄口小儿的脸色，此事想来好笑。费尽口舌，总算见他抬头，点头道】
当然，我们方等要做哥哥了，当然得送你样东西庆祝庆祝，不过现在不能给你，得等你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出生了才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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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爹爹没少给我带东西，每每总要给我点小玩意，虽是已经习以为常，但哪有嫌礼物多的理儿，自然是多多益善，只是不大明白，爹爹为何突然要送我东西，待听完前后因，表情立时垮了下来，受了天大委屈的样，狠狠握紧小拳头，憋的小脸通红，大声嚷道】
我不要！爹爹因为他才给我礼物，我不要！我不要因为他才有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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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儿冷不丁尖声高嚷，让他唬了一跳，从未见过小儿如此暴躁的模样，赶忙抚了抚他后脊，回味方才自己所言，未觉有什么不妥之处，果然孩子的脸多变，当真是揣度不到他的心思，安抚道】
为何不要，以后我们方等多了一个可以陪你玩的，还多了一个小跟屁虫，多威风，你看看那些做将军的，哪个手下没有几个兵，天下间哪有光杆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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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爹爹有孺慕之情，从未反驳过他说的话，但因心里清楚，爹爹总是对自己和颜悦色，敬多却没有怕，脾气被激上来，逼急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随着我的心意喊出来，心里舒服多了，能听进去爹爹的话，认真想了想，似乎是有些道理，可担忧的是另一个问题，小手拽着爹爹的袖口，可怜巴巴道】
我不想要一个跟屁虫，我也不想做将军，我不要他可以吗，我只想各个儿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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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耍闹最怕不听大人讲话，但凡他能听得进去话，就有商量的法子，小儿有一优点，无论怎么哭闹，都肯听进去劝，方才能猜个七八，现在就能实打实的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老三当年出生之前，自己也曾有过那样的想法，时隔多年，越小时候的事，反倒是能够历历在目】
原来方等不喜欢，爹爹和娘还以为方等喜欢，才准备给你添个小跟屁虫，这样好不好，等他出生了看看，要是那时候你再不喜欢他，我们再把他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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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事都是爹做主，娘说了不算，求娘还不如求爹，只要爹爹答应了，一定可以把小宝宝送走，听到承诺，小脸上露出笑容，重重点头】
好！我们说定了，要是我不喜欢他，就把他送走
【就知道求爹爹有用，等到小宝宝一出生，立马就把他送走，我肯定不会喜欢他，心中笃定，但想了想又不放心问道】
爹爹没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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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小儿一番话下来，用的精力丝毫不比在朝上议政少，他小脸上带笑，自己心里悬着的石头才落地，等到那个小的出生还有几月功夫，到那会儿自然又有办法，小儿所担心不过是怕他的位置被取代，若当个笑话看，日后他们兄弟间也会有隔阂，非得当个大事去办去看，笑道】
当然没骗你，爹爹何时骗过你，我们方等是长兄，要不要小弟弟小妹妹也得听听你的意思，爹爹和你娘最喜欢的还是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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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爹爹一再承诺，小小的疑虑终于打消，身上的阴郁一消而散，忘了刚才因为什么不高兴生气，知道爹娘不会因为那个小宝宝不喜欢我，对小宝宝也开始有点期待，想起爹爹刚才说的话，兴奋追问道】
他真的能当我的小兵吗，我想以后让他帮我抱着大刀，还要给我端盔甲，以后我做先生他做学生，我教他读书认字，他要是描红描不好，我要罚他多描几篇，这些都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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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着听小儿叽叽喳喳说以后，哪里是添个兄弟，真打算当小兵使唤，不过兄弟间不就是如此，小的给大的使唤，大的给小的撑腰，男孩间的感情越打越亲，不过要是个女娃娃，可不能容他这么胡来，但都是后话，眼下小儿消了隔阂，比什么都重要，对他的话一一答道】
都可以，让他给你抱大刀，给你端盔甲，让他给你做学生，不过你得先把自己的字儿写好了，要不然先生比学生的字儿还难看，学生能听你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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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头有个妹妹，除了哭还是哭，什么也不会，他弟弟还小，也只会哭，等小宝宝出生了，我要带着他给毛头看看，看我威风不威风。早想手下也有个人给我管着，比带什么小厮好玩多了，笑嘻嘻道】
好！
【不就是写个字儿，没什么难的，心里暗暗想着，以后等他出生了，我得每天都罚他写十篇大字，再背两页的书】

===========================五场

1
【那件事就像扎在我心头的一个刺，扎的我生疼，不想找毛头玩，也不想读书，做什么都没有兴趣，一门心思只想弄清楚，为什么爹爹要瞒着我，娘又知道多少，是不是所有人只瞒着我一个人，为何爹爹不许我和娘回他的家，我当真不如大哥哥吗。将近几日的窗课拿给爹看，站在一旁垂着小手】
爹爹，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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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儿聪慧，颇有灵气，先生屡次在自己面前道他前途无量，虽有奉承在其中，但若不是那块料，硬扶也扶不上墙，只是可惜，再有灵慧也走不了科举那条路子，读书只当为明理，是而从未要求过严，过得去便可，小字写的还不好，但大字已很是工整，放下他的窗课，招他再近身】
窗课做的不错当夸奖，但不可翘尾巴，什么时候学的说话嗫嚅，想问什么要大声的问，不要怯怯懦懦像个女娃娃
3
【爹爹分明最喜欢我，我瞧的出来，他从未大声的训斥过我，就算我将他养的兰花连根拔起，毁了他几日来做的画，娘都对我瞪眼睛，可爹爹从不生气，但越是如此越不明白，为什么爹爹不许我回他的家，姓他的姓，连他是谁都不告诉我】
知道了！爹爹，先生今日教授礼法，他说一品官员的母亲和妻子都会得到恩封，被封为诰命夫人，您是一品官儿，可为什么他们都叫娘是奶奶，却从来不叫娘是夫人？
4
【许是对长子过于严刻，在自己眼前时或多或少有拘束，不像小儿，什么时候都是活蹦乱跳，好坏先敢大声的说出来，即便是得不到允许也不气馁，最喜欢小儿的韧劲儿，脸上挂着的笑意却因他问的问题僵住，从未考虑过此，更没想过他会问】
不是所有一品官员的母亲和妻子都会得到恩封，你的祖母是一品夫人，可你娘还不是，所以不能被称为夫人，等到以后爹爹再得恩赏，就会恩封你娘，明白了吗
5
【假借先生之口问出心中疑问，但爹爹的回答并未消除心中疑虑，因早已有答案在心中，却不能对爹爹明说，胡乱点点头，又问道】
那如果爹爹一直都再得不到恩赏，娘就一直做不成夫人了吗？
【计较娘的名分，更是因为计较我该得的名分，上前两步轻轻拽拽爹爹的袖口】
毛头的娘是孺人，我娘即便不封夫人，连孺人也封不了吗，毛头他爹的官儿还没有您做的大呢
6
【猜想过有朝一日他或许会听说些风言风语，亦或知道些什么，会像今日这般到眼前来质问自己，但没想到小儿早慧至此，会知道的这么早，更没猜到他问的不是他是谁，而是他娘的恩封，被问的措手不及，却又不得不稳住心神回答，倒是那个先生，教些不该教的东西，留不住了】
一个人只能恩封一个人，爹爹的恩赏给了你祖母，毛头爹爹的恩赏给了他娘，为什么一定要你娘做夫人，因为比毛头他娘的品阶高，你就赢他了是吗
7
【摇摇头噘嘴道】 才不是！
【平时愿意和毛头间互相攀比，也没少攀比，样样我都能赢他，但今日才明白，我一直都不如毛头，他能正大光明的姓他爹的姓，住他爹的家，告诉别人他爹是谁，但是这些我都不可以，不但不可以，我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垂下脑袋生气，气爹爹骗我，也气他现在都不肯和我说实话，猛然抬头问道】
您是不是还有一位夫人
8
【他和那个毛头之间的攀比已经不是头一次，小孩子间的胡闹向来不当真，因为要比一比而比到母亲的品阶上，倒也说的过去，方想摸摸他的脑门，手抬至半空中被他的话惊住，笑意不由自主的隐去，沉沉呼了口气，温声道】
哪听来的浑话，谁和你讲这些有的没的，为何要这么问，你听说了什么吗？
9
【我想高声的告诉爹爹，我什么都知道了，知道他还有一个家，一个妻子，一个比我大很多的儿子，我还知道他的家在哪，他另一个夫人和儿子我都见过，可是我不能说，连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不能把这些告诉爹爹，小手握成了拳，又一次摇摇头】
没有，谁也没和我说，是毛头说他的叔叔两位夫人，家里一个，家外一个，毛头还说当大官的人都这样，爹爹也是这样吗？家里有娘，家外还有一位夫人？
10
【被小儿一句话问的脑子停歇，顿了好半天才又转回来，让他唬了一跳，以为谁说漏了嘴，听到后话高高提起的心才落下，是自己想多了，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他从何而知，屈指在小儿脑门敲了一记，笑骂道】
浑说八道，在背后妄议起长辈来，他们家和我们家不一样，爹爹外头没有另一个家，只有这一个家
【让他惊了一跳，心脏还在咚咚的跳，嘱咐道】
下次不许再胡言，这次就算了，再有下回罚你十篇大字

11
【我对爹爹很失望，他依然是在骗我，尚闹不清楚，为何爹爹不肯对我讲实话，脑门上挨了一下，抬手揉揉我的脑门，决心既然爹爹不肯与我说实话，那我也先不要告诉爹爹，其实我都知道。装作什么都不懂，央求道】
知道了，我不和毛头瞎说了，但是您别和娘说，她知道又要训我，女人唠叨起来真可怕，比写十篇大字还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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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落在小儿的脸上，想探究他到底是童言无忌，还是存心试探，可惜除了满面稚嫩，什么也瞧不出，心道是自己多思多想，分明还是个孩子，哪来的那些花花肠子，忍俊不禁道】
知道害怕还要胡说八道，让你娘知道了多伤心
【皱着小眉头一本正经，想做小大人却引人发笑】 为什么怕你娘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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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不再追问我问的那些问题从何而来，心里松快下来，怕他再追问下去我就要露馅，有心隐瞒更不会去主动提及，巴不得他此时问些别的话，竹筒倒豆子一样，什么都同他说】
您听过一句话吗，是胡同口卖糖人的爷爷说的，他说一个女人顶的上五百只鸭子，您想啊，五百只鸭子在耳边呱呱叫，能不让人害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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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子与他娘亲近甚于自己，而小儿与自己亲近甚于他娘，说来也怪，穆龄性子平和，还不得姚引书泼辣，怎么就不得小儿的心，在家时黑脸从来是自己扮，到这自己反成个慈父，不过能得儿子亲近，倒也乐意做个厚道父亲，那套歪理一说，哈哈笑道】
又在胡说八道，书没读多少，邪门歪道的理儿知道不少，课业上还是太松泛，才有那么些闲功夫让你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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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引得爹爹哈哈大笑，懵懵懂懂的看向他，以后我一定要找个话少的媳妇，才不要像娘那样唠唠叨叨的，爹爹的脾气真好，竟然还能忍下娘的唠叨，一听要加功课，立马精神了，连连摆手】
不松泛，一点儿也不松泛，先生看的可紧了，一篇大字，有一划写的不好都不成，毛头说他家的先生管的可没这么严，他逃课逃半日，先生一直睡着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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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个孩子，时不时装一装小大人，心性上还长不大，说他什么都好，一不能不叫他玩，二不能加他功课，话里话外没多大功夫，先把他的小兄弟给卖了】
是先生自己睡的，还是他给先生下了药
【学堂里的事千篇一律，虽讲什么尊师重道，但做先生的不免都迂腐，不得孩子的心】
你是不是也这么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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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着撇清我的干系，忘了毛头那的事，一时最快把毛头给供出来，待到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捂了捂我的嘴，话已脱口却收不回，竖起大母猪溜须拍马】
爹爹英明！一猜就猜着了，不过那都是毛头干的，我可没那么干
【卖了毛头就卖了，反正没同他家爹娘说，但要让爹爹误会可不得了】
我乐意读书，巴不得先生再多教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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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胡闹从没当过一回事，就是小儿刚开蒙那年，坐不住板凳，不是撕了先生的书，就是泼了先生一身的墨，也从未斥责于他，大了自然知道规矩，小的时候顽皮就顽皮一些，坏不了大事】
谅你也没那么大的胆儿！
【不经意间才发觉，小儿站着时的身量，已同自己坐着差不多高，站起身抱起他掂了掂，可别说还真沉手，叹道】
重了不少，再过些日子爹爹就抱不动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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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爹爹没信，他要是知道药是我给毛头的，我就惨了，不过那药真好使，毛头说他家先生睡了半日还没醒，醒了还不敢和他爹告状，哪日我的先生要是烦我，我也给他下药，想着被爹爹抱起掂了掂，脚踩到地上，嘻嘻笑道】
等我长大了我来抱爹爹，我也掂掂爹爹长分量了没有
【仰着脑袋十分得意，招手让爹爹弯下腰，附耳低声】 悄悄告诉您，娘私下和菩萨许愿了，她说要您长命百岁，您可慢点长，等我长大了才能到百岁
20
【一晃数年，昔日小儿尚在襁褓中，不可见风，常抱他在名堂中走动，后来再大些能抱他到园子中看花，拉弹弓，再过二年自己也抱不动他，那会儿别说抱不抱的动，父子怕是一经生离，再不相见，压下心头突生的异样，矮身两耳朵凑过去】
好，我们拉钩，等你长大了，爹爹再长到百岁
【顺着孩子话说，他不明白，自己却明白，哪里来的百岁，又哪里有能亲眼见他长大成人那日，忘了先头小儿异样，心知没几年相处时日，突然起兴带他去京郊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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