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他不善言辞,不爱与人交往,就连邻里之间的问候都爱搭不理,更别说是主动与人交谈。
他觉得麻烦。维护人际关系需要付出超乎想象的精力和时间,与其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上还不如拿来遛遛自家养的哈士奇。
按那几个喜欢他的女孩儿的话来说他是高冷禁欲系,按家里人的话来说他是内向斯文,按其他不喜欢他的人来说叫无礼没教养。
他充耳不闻他人的评价,照样过他朝九晚五的日子。
这样的男孩子是不怎么讨人喜欢的。
而对门的那个独居的青年则与他截然相反,那个叫胜生勇利的男人会在出门倒垃圾的时候跟恰巧出门的他打个招呼,面对他冷淡的反应没有气到跳脚反倒是无所谓地笑笑挥个手;家里人送过来的手制饼干也会过来敲门,他不在家就给他留个小纸条,还会习惯性在纸的角落画上一只吐舌头的哈士奇;自家养的哈士奇总埋怨家里饭菜不好吃,时不时跑到对门里去,撒娇般蹭吃蹭喝,他则接到对门发来的信息后负责把吃饱了的哈士奇接回去。
久而久之他也习以为常这种不过分靠近保持距离感的疏离的亲切,哈士奇被喂地油光水滑,肚皮滚圆。
可这种美好的气氛偏要被营造它的人打破。
“你好,”胜生勇利站在他门口,手里提着沃尔玛超市的塑料袋,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我忘带钥匙了,可以借你家住一晚吗?”
“不行。”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胜生勇利把蔬菜和水果倒进冰箱里,手在冷藏格里捞来捞去捞出来包速冻饺子,他拧了拧眉毛,关上冰箱门,站起来指指手里的包装:“你就吃这个?”
李承吉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是啊,不然吃什么。”
“都是成年人了喂点自己好点的东西啊,”勇利把手上的东西丢进垃圾桶,换来李承吉一个凌厉的眼刀,他假装看不见地转过头去,“去外面找家餐馆或者叫外卖也行啊。”
“不想。”李承吉言简意赅地回答,勇利被他这一句堵得无话可说。
“给你做顿饭当借宿的报酬?”勇利顺手摸了一把蹭过来的哈士奇,哈士奇得到允许蹭地更加欢快。
“不用,”李承吉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叫婉言拒绝,他冷着一张脸,“我现在就帮你撬开门锁。”
“喂喂喂,这么粗鲁不好吧,”勇利连声阻止,“我还得再买一个门锁,就等第二天房东来了我再回去,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李承吉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勇利心里仅存的一丝希望快要熄灭打算撬门锁,他终于小幅度地点了下头,“就一晚。”
勇利内心跳起三米高,表面上不动声色,宠辱不惊:“谢谢你。”
“嗯。”李承吉上下扫视了一下他,圈着手臂喊哈士奇到他身边去,“那做饭吧。”
“你不是说不要吗?”勇利似笑非笑。
“速冻饺子都给你扔了还能吃什么。”
“好理由。”勇利拧开水龙头。
李承吉把碗舔地干干净净。
“怎么样?”等不到他评价的勇利急急地问,紧张地用牙齿咬紧嘴里的两根筷子。
李承吉觉着眼前的胜生勇利有点儿像等待主人夸奖的狗狗,有点好笑还夹带点可爱。
“过得去。”他没说谎,勇利做的饭比速冻饺子好很多,但也称不上是佳肴,只是差强人意的家常饭菜而已。
“谢谢。”还好勇利的要求不高,其实他愿意给个除了差之外的评价已经很让勇利感激涕零了。
李承吉不喜欢说谢谢,也不喜欢回别人不用谢,他自个也不知道内心这股子别扭是继承谁的,不过它不碍事也不影响他的生活,他无暇去管。
“碗怎么办?”勇利还叼着筷子,说话含含糊糊,筷子上下摆动,总是在李承吉以为快要掉下来的时候又被他灵巧地咬上去。
“我来。”李承吉还是忍不住伸手想把筷子从他嘴里抽出来,勇利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李承吉手长一下子就逮着了筷子,眼疾手快地抽出来,勇利跟着呜了一声,那两根筷子终于是逃出了勇利的嘴巴,勇利可惨,抽出来的时候唾液还黏在上头,拉出一条透明的黏液带,嘴角旁还不小心沾上一点。
“别玩。”李承吉目不斜视,把筷子搁在碗上。
“你和我说一声我就拿出来啊。”勇利抽了张纸擦去嘴边的唾液,抱怨地把纸巾揉成纸团。
“直接拿比较快。”李承吉显然不想将这无关紧要的话题继续下去,起身端起撂好的碟盘谨慎地往厨房里走。
是有多嫌麻烦。勇利撇嘴,瘫在椅子上瞪天花板。
厨房里传来水声和碗碟碰撞的声音,空气里是洗洁精的味道,哈士奇咬住他的衣角把头搁在他腿上,炽亮的灯管照地整个客厅明亮如白昼,桌面上摆着残羹冷炙,邻居的电视声夹杂着说话声很嘈杂。
正在与油污斗争的李承吉忽然就有一种异样的满足感。
多了个人就是不一样啊。
他把洗好的碟子放在一旁晾干。
2.
李承吉在衣柜里挑挑拣拣,拎出来一件黑色的T裇和宽松的灰色运动裤,又翻了翻抽屉丢出一条未开封的内裤。
“先用着吧。”李承吉把这些衣物叠好放在勇利臂弯,细心地抚平皱褶。
“大男人不挑三拣四。”勇利体现了一下自己的男儿本色,挺了挺胸膛。
“好了男子汉去洗澡吧,我给你铺地板。”李承吉挥挥手打发走他,又抽开橱柜翻翻找找。
“哦。”勇利心里虽然不爽,可寄人篱下不能作威作福,乖乖地点头溜去浴室了。
李承吉好不容易找出一席凉席和一床被褥,一丝不苟地铺好,拍了拍自己床上一个枕头放在上面。
哈士奇这个时候进来捣乱,李承吉刚要赶它出去,这厮身手矫捷躲开了李承吉的手臂,二话不说就往刚铺好的被褥上扑,滚了好几圈沾了它的狗毛和口水后才心满意足地起身扬长而去。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快到李承吉大脑来不及反应,眼睁睁地就看着刚铺好的被褥变成一团糟。
李承吉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养哈士奇的初衷。
乖巧可爱忠心耿耿善解人意?
去他妈的。
勇利拿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湿漉漉的头发,看着满地狼藉:“所以今晚我哪儿睡?”
李承吉随意搔了搔头发,露出光滑的额头:“不知道。”
“说好收留我一晚不许反悔的啊。”勇利脸上写满你要负责。
李承吉闻言翻了个白眼给他。
“沙发...?”他试探地征询意见。
“你去。”意见驳回。
“我认床....。”他随口扯谎。
“真的?”勇利半信半疑,挑起一边的眉毛,手上擦头发的动作停下来。
“嗯。”见这招起效,他脸不红心不跳继续扯。
“好吧,”勇利叹了口气,认输地低下头,“那我们一起睡吧。”
“哈?”李承吉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下去,发出巨大的疑问声。
“我不想睡沙发你又认床,只有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勇利耸耸肩,头歪向一边去擦另一边的头发。
两全其美个屁!
李承吉只有小时候一个人睡怕黑才会跑去和父母睡,平时除了礼节性的握手之外他避免一切不必要的肢体接触,没想到今天就要打破这个铁律了,还是跳过握手拥抱直接一起睡觉?
他刚想反驳什么,忽然想起勇利说的那句“大男人不挑三拣四”,心里的气焰就这么小了一半。
是啊,对方也是粗声粗气的男人,有喉结有小兄弟,经历过青春期渴望性爱的躁动,何况本人也不介意他着急个什么劲。
想到这他心平气和,心静如水,恢复往常的高冷形象,他整理好自己挠乱的头发,默许了这次决定。
“你去洗澡吧。”勇利终于擦完了头发,把毛巾从脖子上抽下来递给李承吉,“帮忙把这个带进去。”
李承吉接过,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憋了很久憋出一句:“衣服还合适吗?”
“合适啊,有点大不过不碍事。”勇利不客气地盘腿坐在床上,扯过个抱枕抱在怀里。
“那就行。”李承吉顿了顿,视线移到他脚踝处,“你为什么把裤脚挽起来?”
“太长了啊。”
“在家里不碍事吧,”他拿父亲教育逆子的口气说话,“半夜会很冷的。”
“那我弄下来。”勇利听话地弯腰把卷起的裤脚推下去,身上的黑T略显宽松,露出一截洁白的后脖。
“你躺被窝里去,别冻着。”李承吉走出房间又叨了一句。
“老妈子。”勇利调侃他。
“嗯哼。”李承吉不否认。
“你刚刚是不是说了‘家里’这个词?”
“........闭上你的嘴不然就去睡沙发。”
“..........我刚刚什么也没听到。”
洗完澡浑身热气腾腾的李承吉回到房间,勇利依旧保持着在他进浴室之前的姿势,仰躺在被褥上翻看他的初中毕业相册。
他走过去踢踢勇利的腿,“挪点位置给我。”
勇利缩回乱放的脚,专心致志地看毕业相册。
李承吉爬上床缩进被窝里,把勇利横在他身上的手拿开,“好好盖被子。”
“承吉?”勇利出声喊了他的名字。
“什么?”李承吉回应,侧身去拿床头柜的杂志。
“这个,”勇利把相册举到他面前,点了点其中一张,“这个女孩子喜欢你吧。”
李承吉看了一眼,是初中时班上最好看的那个女孩子,站在他旁边巧笑倩兮,比着傻二傻二的剪刀手,脸上化了淡淡的妆,唇红齿白,身材纤瘦,精致的制服穿在她身上贴切合身,是韩剧里标准的女主角形象。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李承吉翻开杂志,没有兴趣去看那张照片第二眼。
“唔,从她精心的打扮和甜美的笑容上来看?”勇利翻过身对着他,手撑住下巴。
“这种女孩子对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吧。”李承吉没有细想。
“可是她还特意让摄影师给你和她单独拍一张,这不是很能说明问题吗。”
“这有什么。”
“她有和其他的男生单独合影?”
“.......这倒没有。”李承吉的注意力终于从杂志上分散出来。
“那不就是咯。”勇利用一根手指点自己的脸颊,得意洋洋。
“她喜不喜欢我关我什么事。”李承吉毫不留情地戳破,勇利的脸瞬间垮下去。
“我只是觉得,”勇利半阖眼帘,出神地盯着照片里笑容灿烂的漂亮女孩,“这个女孩居然到最后,也没说出来对你的钦慕啊。”
李承吉这个角度能看清楚他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扇形阴影,他梗了一下,“说出来也没有结果吧,只会让自己更伤心。”
“既然知道无论如何都只有一种结果,不如说出来不留遗憾啊,真懦弱。”勇利合上相册,把它放回书架上,回到床上时严肃认真地对他说:“李承吉同学,以后喜欢什么人千万要说出来,不要像个怂包一样憋在心里知道吗。”
李承吉倒是被他这认真的表情唬住了,愣愣地点头,“好。”
“不过我觉得你一辈子都不会有喜欢的人。”勇利补上一句,掀开被子躺进去。
“睡你的觉。”李承吉觉得他刚刚那份感动真是浪费,用被子一把闷住勇利的脸。
他不善言辞,不爱与人交往,就连邻里之间的问候都爱搭不理,更别说是主动与人交谈。
他觉得麻烦。维护人际关系需要付出超乎想象的精力和时间,与其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上还不如拿来遛遛自家养的哈士奇。
按那几个喜欢他的女孩儿的话来说他是高冷禁欲系,按家里人的话来说他是内向斯文,按其他不喜欢他的人来说叫无礼没教养。
他充耳不闻他人的评价,照样过他朝九晚五的日子。
这样的男孩子是不怎么讨人喜欢的。
而对门的那个独居的青年则与他截然相反,那个叫胜生勇利的男人会在出门倒垃圾的时候跟恰巧出门的他打个招呼,面对他冷淡的反应没有气到跳脚反倒是无所谓地笑笑挥个手;家里人送过来的手制饼干也会过来敲门,他不在家就给他留个小纸条,还会习惯性在纸的角落画上一只吐舌头的哈士奇;自家养的哈士奇总埋怨家里饭菜不好吃,时不时跑到对门里去,撒娇般蹭吃蹭喝,他则接到对门发来的信息后负责把吃饱了的哈士奇接回去。
久而久之他也习以为常这种不过分靠近保持距离感的疏离的亲切,哈士奇被喂地油光水滑,肚皮滚圆。
可这种美好的气氛偏要被营造它的人打破。
“你好,”胜生勇利站在他门口,手里提着沃尔玛超市的塑料袋,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我忘带钥匙了,可以借你家住一晚吗?”
“不行。”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胜生勇利把蔬菜和水果倒进冰箱里,手在冷藏格里捞来捞去捞出来包速冻饺子,他拧了拧眉毛,关上冰箱门,站起来指指手里的包装:“你就吃这个?”
李承吉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是啊,不然吃什么。”
“都是成年人了喂点自己好点的东西啊,”勇利把手上的东西丢进垃圾桶,换来李承吉一个凌厉的眼刀,他假装看不见地转过头去,“去外面找家餐馆或者叫外卖也行啊。”
“不想。”李承吉言简意赅地回答,勇利被他这一句堵得无话可说。
“给你做顿饭当借宿的报酬?”勇利顺手摸了一把蹭过来的哈士奇,哈士奇得到允许蹭地更加欢快。
“不用,”李承吉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叫婉言拒绝,他冷着一张脸,“我现在就帮你撬开门锁。”
“喂喂喂,这么粗鲁不好吧,”勇利连声阻止,“我还得再买一个门锁,就等第二天房东来了我再回去,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李承吉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勇利心里仅存的一丝希望快要熄灭打算撬门锁,他终于小幅度地点了下头,“就一晚。”
勇利内心跳起三米高,表面上不动声色,宠辱不惊:“谢谢你。”
“嗯。”李承吉上下扫视了一下他,圈着手臂喊哈士奇到他身边去,“那做饭吧。”
“你不是说不要吗?”勇利似笑非笑。
“速冻饺子都给你扔了还能吃什么。”
“好理由。”勇利拧开水龙头。
李承吉把碗舔地干干净净。
“怎么样?”等不到他评价的勇利急急地问,紧张地用牙齿咬紧嘴里的两根筷子。
李承吉觉着眼前的胜生勇利有点儿像等待主人夸奖的狗狗,有点好笑还夹带点可爱。
“过得去。”他没说谎,勇利做的饭比速冻饺子好很多,但也称不上是佳肴,只是差强人意的家常饭菜而已。
“谢谢。”还好勇利的要求不高,其实他愿意给个除了差之外的评价已经很让勇利感激涕零了。
李承吉不喜欢说谢谢,也不喜欢回别人不用谢,他自个也不知道内心这股子别扭是继承谁的,不过它不碍事也不影响他的生活,他无暇去管。
“碗怎么办?”勇利还叼着筷子,说话含含糊糊,筷子上下摆动,总是在李承吉以为快要掉下来的时候又被他灵巧地咬上去。
“我来。”李承吉还是忍不住伸手想把筷子从他嘴里抽出来,勇利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李承吉手长一下子就逮着了筷子,眼疾手快地抽出来,勇利跟着呜了一声,那两根筷子终于是逃出了勇利的嘴巴,勇利可惨,抽出来的时候唾液还黏在上头,拉出一条透明的黏液带,嘴角旁还不小心沾上一点。
“别玩。”李承吉目不斜视,把筷子搁在碗上。
“你和我说一声我就拿出来啊。”勇利抽了张纸擦去嘴边的唾液,抱怨地把纸巾揉成纸团。
“直接拿比较快。”李承吉显然不想将这无关紧要的话题继续下去,起身端起撂好的碟盘谨慎地往厨房里走。
是有多嫌麻烦。勇利撇嘴,瘫在椅子上瞪天花板。
厨房里传来水声和碗碟碰撞的声音,空气里是洗洁精的味道,哈士奇咬住他的衣角把头搁在他腿上,炽亮的灯管照地整个客厅明亮如白昼,桌面上摆着残羹冷炙,邻居的电视声夹杂着说话声很嘈杂。
正在与油污斗争的李承吉忽然就有一种异样的满足感。
多了个人就是不一样啊。
他把洗好的碟子放在一旁晾干。
2.
李承吉在衣柜里挑挑拣拣,拎出来一件黑色的T裇和宽松的灰色运动裤,又翻了翻抽屉丢出一条未开封的内裤。
“先用着吧。”李承吉把这些衣物叠好放在勇利臂弯,细心地抚平皱褶。
“大男人不挑三拣四。”勇利体现了一下自己的男儿本色,挺了挺胸膛。
“好了男子汉去洗澡吧,我给你铺地板。”李承吉挥挥手打发走他,又抽开橱柜翻翻找找。
“哦。”勇利心里虽然不爽,可寄人篱下不能作威作福,乖乖地点头溜去浴室了。
李承吉好不容易找出一席凉席和一床被褥,一丝不苟地铺好,拍了拍自己床上一个枕头放在上面。
哈士奇这个时候进来捣乱,李承吉刚要赶它出去,这厮身手矫捷躲开了李承吉的手臂,二话不说就往刚铺好的被褥上扑,滚了好几圈沾了它的狗毛和口水后才心满意足地起身扬长而去。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快到李承吉大脑来不及反应,眼睁睁地就看着刚铺好的被褥变成一团糟。
李承吉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养哈士奇的初衷。
乖巧可爱忠心耿耿善解人意?
去他妈的。
勇利拿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湿漉漉的头发,看着满地狼藉:“所以今晚我哪儿睡?”
李承吉随意搔了搔头发,露出光滑的额头:“不知道。”
“说好收留我一晚不许反悔的啊。”勇利脸上写满你要负责。
李承吉闻言翻了个白眼给他。
“沙发...?”他试探地征询意见。
“你去。”意见驳回。
“我认床....。”他随口扯谎。
“真的?”勇利半信半疑,挑起一边的眉毛,手上擦头发的动作停下来。
“嗯。”见这招起效,他脸不红心不跳继续扯。
“好吧,”勇利叹了口气,认输地低下头,“那我们一起睡吧。”
“哈?”李承吉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下去,发出巨大的疑问声。
“我不想睡沙发你又认床,只有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勇利耸耸肩,头歪向一边去擦另一边的头发。
两全其美个屁!
李承吉只有小时候一个人睡怕黑才会跑去和父母睡,平时除了礼节性的握手之外他避免一切不必要的肢体接触,没想到今天就要打破这个铁律了,还是跳过握手拥抱直接一起睡觉?
他刚想反驳什么,忽然想起勇利说的那句“大男人不挑三拣四”,心里的气焰就这么小了一半。
是啊,对方也是粗声粗气的男人,有喉结有小兄弟,经历过青春期渴望性爱的躁动,何况本人也不介意他着急个什么劲。
想到这他心平气和,心静如水,恢复往常的高冷形象,他整理好自己挠乱的头发,默许了这次决定。
“你去洗澡吧。”勇利终于擦完了头发,把毛巾从脖子上抽下来递给李承吉,“帮忙把这个带进去。”
李承吉接过,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憋了很久憋出一句:“衣服还合适吗?”
“合适啊,有点大不过不碍事。”勇利不客气地盘腿坐在床上,扯过个抱枕抱在怀里。
“那就行。”李承吉顿了顿,视线移到他脚踝处,“你为什么把裤脚挽起来?”
“太长了啊。”
“在家里不碍事吧,”他拿父亲教育逆子的口气说话,“半夜会很冷的。”
“那我弄下来。”勇利听话地弯腰把卷起的裤脚推下去,身上的黑T略显宽松,露出一截洁白的后脖。
“你躺被窝里去,别冻着。”李承吉走出房间又叨了一句。
“老妈子。”勇利调侃他。
“嗯哼。”李承吉不否认。
“你刚刚是不是说了‘家里’这个词?”
“........闭上你的嘴不然就去睡沙发。”
“..........我刚刚什么也没听到。”
洗完澡浑身热气腾腾的李承吉回到房间,勇利依旧保持着在他进浴室之前的姿势,仰躺在被褥上翻看他的初中毕业相册。
他走过去踢踢勇利的腿,“挪点位置给我。”
勇利缩回乱放的脚,专心致志地看毕业相册。
李承吉爬上床缩进被窝里,把勇利横在他身上的手拿开,“好好盖被子。”
“承吉?”勇利出声喊了他的名字。
“什么?”李承吉回应,侧身去拿床头柜的杂志。
“这个,”勇利把相册举到他面前,点了点其中一张,“这个女孩子喜欢你吧。”
李承吉看了一眼,是初中时班上最好看的那个女孩子,站在他旁边巧笑倩兮,比着傻二傻二的剪刀手,脸上化了淡淡的妆,唇红齿白,身材纤瘦,精致的制服穿在她身上贴切合身,是韩剧里标准的女主角形象。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李承吉翻开杂志,没有兴趣去看那张照片第二眼。
“唔,从她精心的打扮和甜美的笑容上来看?”勇利翻过身对着他,手撑住下巴。
“这种女孩子对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吧。”李承吉没有细想。
“可是她还特意让摄影师给你和她单独拍一张,这不是很能说明问题吗。”
“这有什么。”
“她有和其他的男生单独合影?”
“.......这倒没有。”李承吉的注意力终于从杂志上分散出来。
“那不就是咯。”勇利用一根手指点自己的脸颊,得意洋洋。
“她喜不喜欢我关我什么事。”李承吉毫不留情地戳破,勇利的脸瞬间垮下去。
“我只是觉得,”勇利半阖眼帘,出神地盯着照片里笑容灿烂的漂亮女孩,“这个女孩居然到最后,也没说出来对你的钦慕啊。”
李承吉这个角度能看清楚他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扇形阴影,他梗了一下,“说出来也没有结果吧,只会让自己更伤心。”
“既然知道无论如何都只有一种结果,不如说出来不留遗憾啊,真懦弱。”勇利合上相册,把它放回书架上,回到床上时严肃认真地对他说:“李承吉同学,以后喜欢什么人千万要说出来,不要像个怂包一样憋在心里知道吗。”
李承吉倒是被他这认真的表情唬住了,愣愣地点头,“好。”
“不过我觉得你一辈子都不会有喜欢的人。”勇利补上一句,掀开被子躺进去。
“睡你的觉。”李承吉觉得他刚刚那份感动真是浪费,用被子一把闷住勇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