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的匣子
文/筱溪
1.
阳光顺着窗口均匀的平铺在桌面上，狭小的房间密不通风十分闷热，程晨拉拉被汗湿的裙角，她低下头视线聚焦在手心一块新鲜的烫伤，小到不起眼，被汗淹过钻心痛。
她只是呆呆的望着，对面的矮个子警察端详了她半天，他将水杯控在程晨面前，手中不自觉加重了力道：“案发当日下午，除了死者外，你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死者轻生前有什么异常举动或者有说什么？”
“她是你同学。”矮个子警察强调了一遍。三天前警察局接到一通报案，三中发生一起坠楼案，死者为一名高三女生，在反复排查后证明是自杀，法医鉴定结果表示身体有多处人为轻伤。
2.
浓烈的阳光晒的人几乎窒息，推开聊天室的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拨开她黏在脸上的头发。
她走的很急，甚至跌跌撞撞，纤细的脚裸像随时都会折断。
恐惧就像穷追不舍的鬼魅，攀居在心头，张开血盆大口一口一口吞噬掉她的良知和不安。
304班仍然和谐，除了方媛媛的座位是空的，紧张的学习气氛和平常并无两样，她站在门口接受大家目光的洗礼，好奇的，还有愤愤不平的，一时间静默无声。
“是蒋茴对不对！”何粒突然回头指向最后一排的单独座位，“媛媛的死一定和你脱不了关系。”
方媛媛在何粒面前哭过一次，说蒋茴欺负她。
蒋茴吐了一口烟圈，将烟头摁在桌子上：“你他妈是狗吗？逮谁咬谁。证据呢？”
何粒看向程晨，蒋茴眯了眯眼，眼里带着几分警告。
班主任的及时赶到替程晨解了围：“一群高三的学生整天没事干吗？对于方媛媛的离开我也很难过遗憾，但这并不是你们挑事的理由，有问题找老师调解，还有你蒋茴，别整天给我惹事……”班主任瞪了蒋茴一眼，蒋茴毫不在意的玩着打火机。
放学铃声一响，程晨第一个冲出教室，她拼命跑着，汗水在空气中迅速挥发又生长，结成盐渍。
破旧的厂房在路灯下看上去摇摇欲坠，白粉墙上小广告密布，如老人的枯槁皮肤沟裂纵横，这是她的家，回到港湾中一颗浮躁的心就此安静下来。
她冲了一个澡，煮了一点面，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嘟了两声后被接起，温柔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像流水一样淌进程晨心里，她压抑着喉咙里哽咽，和往常一样寒暄两句就挂了电话。
她想说，你能不能回来。
她想哭，依偎在妈妈的怀抱里。
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滴到碗里，再随着面条咽进肚子里。
她打开何粒上课递给她的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话。
“你知道的对不对。”
不是疑问，不是肯定，是叙述的语气。
3.
第二天早自习下课何粒出去了一趟却迟迟未归，程晨看了一眼蒋茴的空位子。
快要上课了，走廊上几乎没有了学生的身影，她快步向厕所走去。
厕所的门上了锁，她贴着门蹲下身，里面传来各种恶毒的咒骂，红色的液体沿着门缝流出。
她颤抖的掏出手机按下一串数字。
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何粒披头散发地昏死在地上，身上泼满了红墨水。
蒋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抓住程晨的头发，一脚踢飞她手中的手机：“臭婊子，我让你报警。”
程晨脸上挨了两巴掌迅速肿起，蒋茴把她摁进水池，冰冷的水呛进口鼻，手心传来剧烈的疼痛，滋滋滋——熟肉味在空气中翻滚。
“都他妈一个个的贱人，”蒋茴吐了一口口水，从程晨手上踩过去，“你给我等着。”
程晨抱住头，眼泪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方媛媛的脸清晰的浮现在她眼前，那张美丽的面孔上布满泪痕，眼里是愤怒的，悲伤的，绝望又无力。
“你们看不见吗？蒋茴她欺负我！”
方媛媛的死，她们都是杀人凶手。
何粒的家长闹到了学校里，事情最终被以恶作剧的方式收尾，蒋茴没有得到任何惩罚，也不需要付任何刑事责任。
一身正气的何粒在出卖了程晨后选择沉默。
4.
蒋茴已经大半个月没来学校，与此同时水库下游发现了一具女尸，尸体被泡的面目皆非，法医初步认定是他杀，有人认出那是蒋茴失踪当天穿的衣服。
所有人都在津津乐道，蒋茴得罪过的人那么多，被害死了也不稀奇。
程晨走在人群的末端，没人注意她颤抖不安的手臂，这里就像隐藏在角落里的黑匣子，氧气稀薄，日夜颠倒，所有人都是瞎子聋子。
街角一阵警铃声越来越近，她深深吐出一口气。
马上，就要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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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筱溪
1.
阳光顺着窗口均匀的平铺在桌面上，狭小的房间密不通风十分闷热，程晨拉拉被汗湿的裙角，她低下头视线聚焦在手心一块新鲜的烫伤，小到不起眼，被汗淹过钻心痛。
她只是呆呆的望着，对面的矮个子警察端详了她半天，他将水杯控在程晨面前，手中不自觉加重了力道：“案发当日下午，除了死者外，你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死者轻生前有什么异常举动或者有说什么？”
“她是你同学。”矮个子警察强调了一遍。三天前警察局接到一通报案，三中发生一起坠楼案，死者为一名高三女生，在反复排查后证明是自杀，法医鉴定结果表示身体有多处人为轻伤。
2.
浓烈的阳光晒的人几乎窒息，推开聊天室的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拨开她黏在脸上的头发。
她走的很急，甚至跌跌撞撞，纤细的脚裸像随时都会折断。
恐惧就像穷追不舍的鬼魅，攀居在心头，张开血盆大口一口一口吞噬掉她的良知和不安。
304班仍然和谐，除了方媛媛的座位是空的，紧张的学习气氛和平常并无两样，她站在门口接受大家目光的洗礼，好奇的，还有愤愤不平的，一时间静默无声。
“是蒋茴对不对！”何粒突然回头指向最后一排的单独座位，“媛媛的死一定和你脱不了关系。”
方媛媛在何粒面前哭过一次，说蒋茴欺负她。
蒋茴吐了一口烟圈，将烟头摁在桌子上：“你他妈是狗吗？逮谁咬谁。证据呢？”
何粒看向程晨，蒋茴眯了眯眼，眼里带着几分警告。
班主任的及时赶到替程晨解了围：“一群高三的学生整天没事干吗？对于方媛媛的离开我也很难过遗憾，但这并不是你们挑事的理由，有问题找老师调解，还有你蒋茴，别整天给我惹事……”班主任瞪了蒋茴一眼，蒋茴毫不在意的玩着打火机。
放学铃声一响，程晨第一个冲出教室，她拼命跑着，汗水在空气中迅速挥发又生长，结成盐渍。
破旧的厂房在路灯下看上去摇摇欲坠，白粉墙上小广告密布，如老人的枯槁皮肤沟裂纵横，这是她的家，回到港湾中一颗浮躁的心就此安静下来。
她冲了一个澡，煮了一点面，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嘟了两声后被接起，温柔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像流水一样淌进程晨心里，她压抑着喉咙里哽咽，和往常一样寒暄两句就挂了电话。
她想说，你能不能回来。
她想哭，依偎在妈妈的怀抱里。
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滴到碗里，再随着面条咽进肚子里。
她打开何粒上课递给她的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话。
“你知道的对不对。”
不是疑问，不是肯定，是叙述的语气。
3.
第二天早自习下课何粒出去了一趟却迟迟未归，程晨看了一眼蒋茴的空位子。
快要上课了，走廊上几乎没有了学生的身影，她快步向厕所走去。
厕所的门上了锁，她贴着门蹲下身，里面传来各种恶毒的咒骂，红色的液体沿着门缝流出。
她颤抖的掏出手机按下一串数字。
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何粒披头散发地昏死在地上，身上泼满了红墨水。
蒋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抓住程晨的头发，一脚踢飞她手中的手机：“臭婊子，我让你报警。”
程晨脸上挨了两巴掌迅速肿起，蒋茴把她摁进水池，冰冷的水呛进口鼻，手心传来剧烈的疼痛，滋滋滋——熟肉味在空气中翻滚。
“都他妈一个个的贱人，”蒋茴吐了一口口水，从程晨手上踩过去，“你给我等着。”
程晨抱住头，眼泪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方媛媛的脸清晰的浮现在她眼前，那张美丽的面孔上布满泪痕，眼里是愤怒的，悲伤的，绝望又无力。
“你们看不见吗？蒋茴她欺负我！”
方媛媛的死，她们都是杀人凶手。
何粒的家长闹到了学校里，事情最终被以恶作剧的方式收尾，蒋茴没有得到任何惩罚，也不需要付任何刑事责任。
一身正气的何粒在出卖了程晨后选择沉默。
4.
蒋茴已经大半个月没来学校，与此同时水库下游发现了一具女尸，尸体被泡的面目皆非，法医初步认定是他杀，有人认出那是蒋茴失踪当天穿的衣服。
所有人都在津津乐道，蒋茴得罪过的人那么多，被害死了也不稀奇。
程晨走在人群的末端，没人注意她颤抖不安的手臂，这里就像隐藏在角落里的黑匣子，氧气稀薄，日夜颠倒，所有人都是瞎子聋子。
街角一阵警铃声越来越近，她深深吐出一口气。
马上，就要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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