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九年冬，上海。

【他眉目依旧，从那没有束缚之地归来，如今的上海，早已满目全非。家中安排，皆不过告知于我，可他离开的原因，心中清楚。本以为，多年过去，与他之间，已经可以相视一笑，再也不提从前。可在见到他的那一秒，我知道，我根本做不到。】
【在他怀中，似乎看见了多年前的自己，那时的我并不是如今这个，情报局中看似心狠之人。一句好久不见，才回过神来，我们已经分别的太久。】
【往事一幕幕，在如今都化作唇边笑意，离开他怀抱，问道】久别重逢，难道只是这样一个拥抱？你在法国待了这么多年，怎么做派一点也没改？

【本是一句玩笑，他的吻措不及防，就像四年前，被撕破所有掩饰的那一天。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以为那一刻就是永远，可却残忍的像一把尖刀，撕碎所有的念想。】
【思念如涌，他是否不会再离开，我们是否还会有以后。或许是因为，对于他的一切，我都害怕拥有后再失去。缠绵暧昧，后离而相视】有空陪我，喝盏茉莉花茶吗？

【行事雷厉，他一如既往，而我见到他，又再度失神，后才觉，方才所言不妥。母亲还在家中相等，四年前的事情，怎会忘记。】
【与他一同上车，离家还有距离，我与他还可以独处一下。接过他递来的报纸，头版的内容自己怎会不知，如今上海的局势，何止是严峻二字，随意扫了一眼，回道】是，人人都想来分一杯羹，这么好的一块地，谁愿意放弃。

当然，上海是块宝地。【闻言一笑，记起来信中父亲的猜测，不想相信，却又不敢不信】共产党在西欧大陆失势，必然会将目光转向东方。
他们不过是一群表面激进的骗子，四处宣扬不切实际的理论，妄图染指他人思想，以此牟利。【仔细打量她几眼，而后转目窗外，又道】父亲的意思，避而远之。

上海，打开这片大陆的敲门砖。【说出这句话之时，自然觉得有些讽刺，家中的情况又不是不清楚，父亲任职财政部，如今他归来自然也是心在此处。指尖微颤，不动面色，笑道】我在家里的日子比你多，怎会不知父亲的意思，可我如今在情报局，多和他们打交道，身边更是被埋有转变者。你就职以后，就会知道他们，那是无孔不入。
【稍多停顿，握住他的手，又道】不过此次你回来，所做之事更是繁多，父亲也多有想法，一会儿回家，应该会想私下与你多谈谈。

在巴黎已见识过。【挑眉一笑，取回报纸，随手夹进箱中。回握住她手，点头笑道】该来的逃不开，但比起他，我更想听你指教。
【温言一句，转又肃声】你才二十三岁，父亲未免太过心急，母亲一向无主张，大哥亦无暇分心。你若觉得累，我就去求母亲说情。那种地方，终归不适合你。

【他在巴黎的四年，对于我来说，不过一片空白，他将报纸收回，又回握住我手，笑着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给你听。
【他的话，应是心疼我，想起自己的年纪，入情报局也有余年，进了那种地方，怎能全身而退】当初父亲问过我，我是纪家的女儿，这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你回来了，在那更能帮助你，我又怎会觉得累？

你该多为自己打算，而不是纪家，也不是我。【父亲是个极端主义者，心中清明，此间所在，她应当有进无出。惜其涉足，更惧其入陷太深，徒招祸患。】
我想知道什么…【垂首贴耳，沉吟半晌，伸手托起她下颌，低声问道】听说你交了一个要好的男朋友？

【我长在纪家，对我不仅仅是养育之恩，我所做为纪家，为他却不会为我自己。心思一转，又觉可笑，难道真的所承诺的一切，都会如愿以偿？】
家中安排的，可惜不是我喜欢的，不过吃过几顿饭，你吃味了？【想起当初这事儿，还是因为母亲在家中，说起他在法国的女友，一时赌气答应下来，后才发现母亲的故意为之。】你的女朋友呢？我想想现在应该是第几任了？不带回来看看？

【自从四年之前的事情，被戳破曝露于众人眼前，与他联系渐渐减少，也曾哭过闹过，最后都无疾而终。发现这样的对待，才是最好的选择，至少母亲应该不会再生疑，否则又怎会松口同意他回来。】
【低头一笑，他还是在意我，如同我在意他一样，可听见他交往过女友，心中仍是有些芥蒂】你已经回来了，而我也还在。

【车外雪势不减，尚可看出，已入繁华地界。默声半晌，终于又笑道】我和她只牵过两次手，巴黎的名媛，无一人及你。
【再吻住她，明知刃上舐蜜，必有割舌之忧，仍不可自拔。轻声低道】我想要的只有你，晏年，谁也不能再让我们分开。

【暮雪纷纷，车行减缓，他所言使得心中甚喜。本来以为，巴黎四年，真的可以改变我们之间，可再见到他，知道什么都未曾更换】我心中只有你。
【低语情话，抵眉相吻，突然盼望时间静止此刻，不愿归家面对，企盼着岁月静好】若真再有一个四年，我该如何自己面对？

【四年太久，置身鱼龙混杂之所，想改变何其容易。一时情动，竟失判断，忽记起自我提点，或皆为戏码，不可全信。】
【轻笑一声，温存半晌，伸手抚上她旗袍前襟，沿人身段寸寸向下，流连片刻，若无其事地将指尖搭上一截冰凉铁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