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定下便不能反悔，一路颠簸至尉氏，所见皆让人有一些不符所想，饥儿病妪，横七竖八的瘫了道路两遍，尚能走的一见外人皆伸手讨要食物，我这身上的料子好些便同见了菩萨一般，一味的道那句菩萨救我，给点儿吃的一类，眉心一拧，又见远处尚有粥棚，那边更是有人施粥，可即便如此依旧这般，也是出乎意外。】

【江县令暴毙那一晚，死得很不甘，手里握着半张证据，显然是经过一番争夺，保不住证据，还丧了命，忒可怜了】
【而剩下我一个，懦弱又不敢出声的，只有被顾知府支配的份——有时我会想，县令化作厉鬼，头一个一定会先去找知府罢】
不要挤，不要挤！就这么点儿米了，你们再挤也没用
【这是我最后的一点良知，在没有县令老爷的情况下，尉氏被顾东戈所差遣，我只有偷偷的，在不妨碍他的情况下，才敢设下这么一个粥棚】

别急别急，都去去粥棚那边领！【我出来之前带的干粮也不多，好在肇东大人又提醒一句，这才多带一些，本以为那些干粮足够给他们分下去，哪里知道根本不够用。阔步往粥棚一方去。】
小孩儿老人先过来适才领过粥的先等等。【我知道，我带的东西根本不够，他们分，逢天灾时，老弱病残亦会数不胜数，健锐营里粮食不够那次，兄弟们几乎变着法找吃的，也因此，我大概还是可以理解那些灾民的心思。】

【视线里多了一个人，穿的衣裳漂亮，梳的辫子也漂亮，是个俊朗的爷，指挥着荒民个个，我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嘲讽，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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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老头儿碗里，搁了半碗稀的】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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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遇上小孩儿的，碗里会多一两粒米，不为别的，只因他们还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更何况他们不应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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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谁又该承受呢】

【我看那碗里的稀粥，当真是稀粥，那简直便是白水掺了青稞面，糊弄人的东西，为抚百姓，我便先不计较，待灾民安置妥当，人皆散去，方才道。】就这么点儿粥，也不知你这是救灾还是做什么的。
【我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一时间难以接受，泱泱大国竟能出这样的事儿，实在叫人打杂跌嘴，咂舌不已。】

【那个漂亮的人，在所有人退散之后，像是指责我似的，质询着我，一时间有一些懵，又有一点不可思议，我在这好些日子，也没见有人，义愤填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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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啊，管这闲事作甚？这儿不是你该管的，瞧你穿的齐整，面上光鲜，少在这里装蒜。官府的事儿，你也管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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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布施的勺子一丢，往那棉门帘板上靠着，擦了擦汗】眼下，开封境内荒得很，劝你们早点出去，别在这久留，省得这些人要抢你们。

你管我是谁啊你这管发几天吃不饱那帮孩子迟早吃出病来，就这么点儿米也想救灾，不自量力。
【我就是这样直白的性子，桌上干粮稀粥悉数散了出去，就算是我留了银子也解决不了问题，我看着这街上蓬头垢面的难民，五味杂陈，怒在火中烧。】
就那么一点儿，同喝水一样儿，就你那点儿根本撑不了多久。【我一顿，对他的质疑并不赞同。】我当然能！

【幸而，那个年长者，止住了他，否则此刻，我不知这拳头，是否就砸了上去。分明已火了许久，他倒好，往我这枪口上撞，】哼，真是些纨绔！
不瞒您讲，我们这如今，已经没什么出路了——再过阵子，等年轻的都走了，老小的都死了，那我也就差不多，该寻个痛快法，了结了自己，追随江县令去。
【恶狠狠地讲起往事】你们不知道，我们这，有一个顾知府，手段厉害的很，我们县令屡次请他下令，开仓救灾，以免除百姓饥馑，可知府呢，却仅放了煮赈令。
后来……【渴了，说不上话，舀了一瓢水来润嗓】县令没法了，就擅作了主，开了县仓，赈济灾民，顾知府得知了，还将县令痛骂了一顿。

（幸好，我够忍，因为人性有弱点，扼住了，就能轻而易举。）顾知府？——（我一转眼，就看见了嘉王，眼里的惊色。）开封知府，顾东戈？你说的是他吗？
（这问，只是多余的。为了让我把思路理一遍，我也借他的水瓢，咕噜一口凉水，透心凉的下去，脑子里门儿清，话茬也能往下编了）
我二人，原本打算进城去，找他做一笔生意。听先生这般说，这位知府老爷的人品，不大好呀！不爱惜子民者，我们又怎能放心，他就能爱惜我们的货。
师爷，不知方才所说的，江县令，如今身在何处？

然后，你就听候这位知府，这样子差遣你
（易主，不良。这最痛苦，莫过于此了，幸而大清的江山主，遇上的人，都是贤明的好君主，能兼听纳下，能辨清奸佞，我们这样的人，才能存的下来）
你这么说，这一切，都是出自知府的手，那个顾东戈，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谁与他结了梁子，谁就成了他的眼中钉，不给他拔了，也得给他扎死了。
（捋顺了他的话，我大致上明白，也不宜再多问下去，毕竟这尉氏县，如今是知府的辖区，难免眼线多于猜测，我与嘉王的身份，不宜太暴露）
当真如此，那我二人不如，趁早折返家去。我们原本带的米谷，恐怕是用不着了，再带回去，途中多半也会坏掉——（心有不忍地说下去）这样吧，便都留下来，给你们。
再大的灾难，也要挺过去。人啊，总得有点信。（拍拍他的肩，与嘉王点了首，下话不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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