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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是不大爱听戏的。只觉得一出折子戏，任你上妆唱尽了悲欢离合，也不过是按照早已编排好的戏文，依样画葫芦。一出儿戏还没唱尽，已然能将结局猜着七八，好没意思。可在紫禁城待得久了，慢慢的便发现，这儿虽没有优孟衣冠，粉墨上妆，可仍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就如现在，台上唱着那出儿《龙凤呈祥》，而随着戏子开唱，踏着锣鼓点而来的，正是娴妃。恍惚间一切还是元年模样。）
（目光未移开台上，随着胡琴曲调儿，漾开了嗓儿）
娴妃，难得见你雅兴。

@白从露

1.见着令妃，再好的雅兴——也留不住。
2.就算我与你不睦，那样下作的手段，我也不屑于做。
3.你以为，旁人是坦坦荡荡的么。
4.与其提防我——不如正视你身边人，譬如，永和宫的那位。
5.以后再见，你会感谢我的。

（闻着那话，唇角儿一掀，先笑了）娴妃这话便说错了。
（台上戏子，咿咿呀呀的开唱。无非是陈旧的把式戏词，就同元年看的那出儿，一模一样。况心神儿早已不在戏里，手一扬，指着戏台子）
当初叫娴妃回去好好看看戏文，你可瞧了？
（不待她答，自话接过前句）还是说，娴妃做人如戏，早已烂熟于心，不必再瞧那戏文。就像那日之事，娴妃这出儿暗度陈仓，可唱的比戏子都好。

（我早知道，娴妃的话不可尽信。口蜜腹剑，我和她都一贯用的熟稔。当日之事如今想来，实在蹊跷，可她却有明明白白的证据摆在台面儿上。平素与她一向不睦，第一个怀疑的人，便该是她。）
（因而在听见自她口中出来的下作两字儿，只觉得新鲜。用轻飘飘的话音儿，一字一顿敲过那几字）下作的手段。
（头儿一偏，桃腮含笑）娴妃也知道什么是下作？可我瞧着，身边儿随便一人，都比你行事来得坦荡。

（她话里有话。伴着那悠扬的唱腔儿，偏靥）哦？
（始终觉得当日之事和娴妃脱不了干系。不然那宫女缘何旁人不提，偏偏要来冤枉她娴妃。除非，有人想借刀杀人。可将阖宫名号儿一一想过，却没觉得娴妃与谁结了深仇大怨。恭妃小产郁郁寡欢，无心查案，真凶逍遥，于此心中始终挂怀。听她这句仿佛听出了几分门道儿，便耐下性子，问她这句）
这话怎么讲？

（永和那位——）
（永和五妃，恭、容、穆、密、裕。恭、容二人，早属皇后一派，当日戏宴之上，恭妃还亏了我的情分，她二人自然无理由害我。穆嫔与慧、睿几人，情谊甚笃，便也置身此事之外。裕嫔多秦氏，平素交集更是少之又少，晨昏定省之外少有照面儿。那便只剩下，密妃。）
（身边人，密妃。想起密妃几次示好，经她这么一提，也生了疑惑。可娴妃却也实妃可信之人，这话听过留痕，便也过了，委实不该尽信。）
（一笑，未置可否，只道）
娴妃刚唱完暗度陈仓，又要将这出儿挑拨离间唱的漂亮。

【戏台咿呀，水袖漂亮，唱词抑扬，身段上佳——可惜，看客不上心。来了这地儿，鬼使神差点了一出《龙凤呈祥》，有莫名其妙来了人：阿鲁特宜尔哈。】
【这出，真想元年，可你我，早就不再是当初的模样。尤其是你，被算计了，还不自知，我只好剩了一条路：嘲笑你。】
见着令妃，再好的雅兴——也留不住。

【这话里意思话外看的本事，修炼到现在，当真是信手拈来，炉火纯青，然而，这脸子没有甩对人，粉墨之下的那张脸，也不是你以为的模样。】
【我看透了，你还迷糊着。】
就算我与你不睦，那样下作的手段，我也不屑于做。

【我怜悯你，宜尔哈，你有盛宠，可惜瞧不见真相，看着你这般面目，我却如同见泥中之虫，只觉得可笑，不过，你若是知道了幕后，那神色，一定很好看。】
【而且，你们的争斗，我恰恰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你以为，旁人是坦坦荡荡的么。

【果然，再与我积怨已久，听到这种话，一样会心生疑惑，宜尔哈，你果然还是蠢，可是现在，我要谢谢你这份蠢，毕竟这样，你才肯听进去，有些东西。】
【好啦，观众们，好戏，要开场了。】
与其提防我——不如正视你身边人，譬如，永和宫的那位。

【你猜到是谁了，对不对？莫说你是迟疑这样久，才说出这么一句，平白没底气的话，就算你是立时就呛声，这话，也会缠绕在你心中，无法拔出。】
【听到了一些东西，就去怀疑，就去联想，就去被离间——这不怪你，这就是人。】
以后再见，你会感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