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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衫银剑》 玉翎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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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1楼2016-05-27 19:56回复
    第一章 毁剑求退隐 弹指来仇家
     六月,荷香十里,蝉鸣噪天。
      仙霞岭下,武阳山庄,正像这炎夏六月的天气一样,门前车水马龙,屋内如云胜友满座高朋,表现出一片热烘烘的气象。
      稍时,云板连响,酒宴已齐,肃客入座。
      庄里庄外,所有的客人,都纷纷站起身来,向客厅里面穿进去,越过一道院落,迎面一簇假山,刚一绕过假山,只觉得一阵荷香扑鼻,水气迎人,原来是一个颇大的荷池,叶翻千层,香分十里,人到此处顿觉暑气全消。
      荷池当中,有一座极其宽敞的水阁,经过九曲回廊,进入阁内,但见画栋雕梁,檐牙高啄,说不尽的富丽堂皇,看不完的金堆玉砌。
      水阁当中,摆着二十桌酒席,山珍海味,百味俱陈,而且杯盘碗盏,莫不都是精致非常,极其名贵,这除了说明武阳山庄的豪华富有之外,更说明今日这一次宴会,一定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水阁正中间,摆了一席,酒席后面,有六扇翠竹精雕的屏风,古意盎然,非常雅致。在这翠竹屏风当中,斜斜地挂了一柄长剑,剑鞘古色斑斓,分明是一柄古剑。
      宾客纷纷就座后,当中那一桌酒席上,站起来一位须发苍白,年近古稀的老人,但见他生得长眉覆眼,双耳下垂,脸如渥丹,真正可以说是鹤发童颜,神态慈祥,只可惜在左眉之上,额角鬓旁,有一道紫红色的长疤,微微的闪着光亮,这个疤痕虽然不足对他慈祥面貌有所破坏,然而毕竟有美中不足之感。
      他就是武阳山庄的主人,十余年来,名震江湖的三剑无敌安武阳。也正是近十年来,在江湖黑白两道所传诵的“及时雨”、“赛孟尝”、三剑无敌安武阳老爷子。
      安武阳站起来,眼神向四周打量了一下,轻轻地咳嗽一声,立即水阁之内,变得寂静无声,一片静悄悄,大家都将眼睛停在安武阳的身上。
      安武阳如此顿了一下,露出一丝微笑,一挥手缓缓地说了两个字:“斟酒!”
      言犹未了,四周早有人“嗄”了一声,在水阁的周围,放置的泥封酒坛,立即拍去封口,大碗的舀出来,斟到酒席面前每个人的酒碗之中,霎时间,酒香和荷香四溢,豪情与笑语齐飞。
      安武阳一直含着微笑,举杯邀饮,一连干了三大碗,突然,他将酒碗放在桌上,用手按住,缓缓地说道:“老朽安武阳何德何能?今日能邀得各家高手,各路名人,惠然莅临敝庄,蓬筚生辉,深感五内,老朽要在此,再向各位把敬三大杯。”
      水阁之内,顿时为安武阳这种豪情,引得轰然。
      安武阳微笑地抚着胸前长髯,等人声稍歇的间隙,又缓缓地说道:“自然无事也不敢惊动,今日幸得各位光临,只想求各位做一个见证。”
      水阁里的人声寂然了,大家都不知道这位有名的安老爷子,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如此慎重其事,请得黑白两道各门各派,水陆两路,有头有脸的人,来做一次见证。
      此时,夕阳已然西坠,水阁之内,逐渐地阴暗下来。
      安武阳招呼一声“掌灯”,水阁周围,将近百盏琉璃明灯,一齐点亮,将水阁照耀得金碧辉煌,较诸白天,更别有一番情调。
      这时候,安武阳的脸上笑容,慢慢地收敛起来,双手抱拳当胸,拱手说道:“老朽弱冠仗剑出道江湖,多承各位先进前辈提携照顾,数十年来,在江湖上总算闯出薄名,如今老朽业已年近古稀,自念无能再在江湖中过此刀光剑影的生涯,所以今日特别邀请各位来到敝庄,当众毁剑,从此退出江湖。”
      此言一出,水阁之内,众人始而一怔,继之哗然。
      谁不知道三剑无敌安武阳安老爷子,不仅是一柄长剑十余年来享誉武林,而且,仁义如海,乐于助人,更为人们所尊敬。武林之中,偶有纠纷,能得安武阳出面,总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为何他今日突然有退隐之意?更何况安武阳虽然年近六十有纪却丝毫没有老迈龙钟之态,其精神举止,不逊壮年,更无由顿生退意。
      安武阳又露出淡淡的笑容,站在那里静候众人声音渐低之后,他又说道:“老朽虽然退出江湖,而武阳山庄的大门,仍然终年敞开,同道友辈,先进高人,随时光临,老朽仍然倒屐相迎。”
      他说到此处,突然顿了一下,提高声音,沉重地说道:“老朽自信生平无亏于人,但是,毕竟开罪于人之处,在所难免,所以,老朽才特别邀请各位前来,郑重声明,以往如有开罪之处,老朽愿在毁剑之前,敬谨领罪,如果各位都能待以宽容,老朽自是感之不尽。如此,在毁剑之后,就请各位既往不咎,老朽安静的度此风烛残年。言已尽此,敬谨以闻。”
      三剑无敌安武阳这一番话说完之后,静静地站在那里,安祥地若有所待。
      水阁内,这三山五岳各门各派的名手高人,这时候,又是哗然,又是惊诧,更有无限的猜测与怀疑。
      “三剑无敌安武阳虽然崛起江湖甚早,但是,真正成名,而且真正成为名重一时的人物,也只是十余年前的事,难道他在以前,有过极大的仇恨,他惧怕别人的报仇么?”
      “安老爷子仁风被泽,黑白两道同沾,赢得‘及时雨’‘赛孟尝’的美名,他怎会有仇家?他为何如此多心?”
      “……”
      尽管各人猜测的内容不一,而内心猜测的情绪,却无二致。
     


    3楼2016-05-27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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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心宁在狼心诸葛和冷面公瑾的夹攻之下,一展开九疑剑法,他已经失去一着机先,同时狼心诸葛和冷面公瑾的功力,本身并不比夏心宁差,尤其经验丰富,见识老到,则更是夏心宁所不如。如此双方一交上手,夏心宁便感到束手缚脚,施展不开。
        当时互交数招之后,夏心宁渐渐感到自己长剑之上,压力不断地加重,渐渐还手的机会,愈来愈少。
        狼心诸葛冷呵呵地响着笑声,手中长柄羽扇,一扫一点一抹,凌厉地使出他得意的“右军挥毫”,一招三式,掠向夏心宁,将夏心宁逼得脚下连退数步,桩步为之浮动。
        狼心诸葛这才一收手中的兵器,指着夏心宁说道:“小子!照这种情形看来,不出十招,我便要你躺在地上,然后再用错骨分筋的手法,让你备尝痛苦,就不怕你不说了。现在如果你能趁早说明,我们还可以对你从宽发落,你不妨衡量一下。”
        夏心宁站在那里,顿了一下,忽然说道:“你们自称诸葛与公瑾,自然不会是胸无点墨,你们可知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两句话的意思?”
        狼心诸葛当时愕然地摇摇头,还没有想透夏心宁的意思,突然冷面公瑾若有所悟地厉叫:“小子!你想……”
        下面的话尚未出口,只见夏心宁左臂一抬,立即就听到铮的一声,二十五点银光以闪电流星之势,射向他们两人。
        冷面公瑾惊觉在先,立即掀起衣襟,猛力一旋,同时人也趁势向右边一侧,全力抢先闪避。狼心诸葛听到冷面公瑾一叫的同时,也立即觉察到,无奈此时对面那一阵银雨力量太大,来得太快,他已经无法从容闪躲,当时只好就地向后一倒,救命一式“铁板桥”,顺着来势,倒将下去。
        正如方才夏心宁一样,事出突然,出手又快,任凭他们两人如何全力闪避,依然逃不了这一阵银芒猛袭之危。
        冷面公瑾躲得快,左肩上插了一支五寸不到的小银箭,狼心诸葛这一招“铁板桥”虽然使得火候很够,无奈为时稍迟一瞬,叭、叭、叭……一连好几声,夹杂着狼心诸葛忍不住的哎哟,“铁板桥”一式未了,肋骨以下,一连中了五箭。他本来是准备趁“铁板桥”的余势,脚踵使力,倒穿而去。可是现在他只有倒在地上,站不起来。
        夏心宁并没有趁势而上,反而倒背着剑,指着狼心诸葛和冷面公瑾笑道:“使暗器并不是好汉行径,不过,对你们这两位而言,我倒是心安理得,我方才已经说过,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论说,我对你们还是存心宽厚。五五梅花银星飞箭,我只上了对成劲,而且箭头绝对无毒。”
        冷面公瑾站在那里,一言不发,顺手拔出肩头银箭,掏出金创药敷了一把,再俯下身去,抱起狼心诸葛,他冷冷地望着夏心宁说道:“小子!我们明年再见!明年元宵玉皇顶上,我要为你掀起无数的腥风血雨,我要你知道冷面公瑾的厉害。”
        说着话,他抱着狼心诸葛,向来路走去。
        夏心宁忽然在身后叫道:“等一等!”
        冷面公瑾停下脚步,不屑地睥睨了夏心宁一眼,冷冷地说道:“光棍打九九,不要打加一。小子!你要趁危而上,此刻你并不一定能够占到便宜。”
        夏心宁呵呵笑道:“我要还东西给你们。”
        只见他伸手从胸前蓝衫一个破洞当中,向里摸了一把,手掌里托了一堆方才狼心诸葛打来的飞针。忽然,他又一扬掌,那一堆飞针,顿时嘶嘶作响,向旁边一棵树上飞去,根根入树,直没针梢。
        夏心宁这才指着那些飞针说道:“今天,我不为已甚,为你们留下一条反悔的后路,如果你们立意要在明年泰山玉皇顶上掀风作浪,你们就会自食其果的。”
        他说完这几句话,撇下冷面公瑾和狼心诸葛,昂然迈步,向大路上走去。
        夏心宁没有理会身后那一阵寒冷如冰的笑声,上得大路,经过城镇,购得一匹良马,出浙江境,北上直奔安徽境内的天柱山。
        天热长途跋涉,是一件苦事,尤其是像夏心宁这样一个年轻的人,孤身匹马,劳累虽然未必,孤寂倒是真情。
        一个人在孤单寂寞的时候,最容易引起思潮汹涌,百感齐来。夏心宁一个人如此骑在马上,蹄声嚼嚼,寂寞单调,他自然想到许多事。
        他在想着:仇人已经有了下落,可是对面不能报仇!不但是仇人未除,而且自己刚刚出道江湖,便无端地惹来了两次意外的麻烦,惹翻了牟家堡,伤倒了狼心诸葛和冷面公瑾,未来的日子里,将不知道还会增加多少意外的麻烦呢!
        凭自己这身武功,不足赖以报仇,是否足以在江湖上闯荡呢?
        想到武功,他便想到九疑山与外公灵叟费南翁拜别之时,外公曾经特别说明,这次离开九疑山,固然是为了安武阳要退隐,但是另一个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前往天柱山的飞来峰,去会一个人。言下之意,据九指神通推测,似乎是找这个人去学习不世奇功。
       


      9楼2016-05-27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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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如此一怔的瞬间,那怪老人突然单手一挥,一股劲道强烈无比地直涌过来,口中连声叱道:“滚!滚!滚!”
          夏心宁意外地大吃一惊,赶紧将身子向岩石上一伏,正好抑住脚边一块凸出的石头,差一点就被这样一拂推到崖下去。崖下正是万丈深渊,掉下去自是只有粉身碎骨的份儿。
          夏心宁虽然抑住了石头,没有被推掉下去,但是,人被那强烈绝伦的劲道一激,只觉得浑身乏力,心头热血沸腾,眼前直冒金星,当时几乎说不出话来。老实说,此时如果那个怪老人再有一掌,任凭夏心宁如何抱住石头,也要被他震飞崖下。
          夏心宁伏在地上,紧抱着石头,喘息了半晌,心里感到无限的惊诧:“我在九疑山随外公苦练十八年。目前功力虽然不足以报仇雪恨,但是,等闲人一掌之力,休想动我分毫。这个怪老人只是如此一拂,挥来一股劈空力道,我便如此血液沸腾,半晌气不能平,这个怪老人是何等功力?”
          可是,他刚一想到这里,又止不住一阵被伤害后的愤怒:“我与你无仇无怨,为何见面不说二话便下此毒手?天下岂有此理?任凭你武功高到何种地步,也不能蛮横不讲道理!”
          一股无名火起,使他霍然抬起头来,正准备厉声叱喝,要对方还以公道。只见怪老人那一对环眼已经不似方才那样凶芒迸射,只是盯在夏心宁身上,忽然开口问道:“那小子!你是来做什么的!”
          夏心宁一听,心里想道:“这句话你到现在才问,方才我若被你一掌推下深渊,此刻你去问谁?”
          夏心宁如此一顿没有回答,那怪老人立即不耐,厉声叱道:“老夫问你的话你听到没有?”
          他如此一喝,就像是一声炸雷,震得夏心宁耳朵里嗡嗡直响。夏心宁放开石头,站起身来,从容地答道:“我是来到天柱山飞来峰,寻找冷三公的!”
          那怪老人当时仿佛一震,两只环眼又瞪得像铜铃,望着夏心宁说道:“你认识冷三公?”
          夏心宁摇摇头道:“不认识。”
          那怪老人顿时脸上现出奇怪的表情,似乎很有兴趣地问道:“你既然不认识冷三公,你来找他做什么?”
          夏心宁照老实话说道:“我不知道!”
          事实他是不知道的,他外公灵叟费南翁并没有告诉他找到冷三公做什么?究竟冷三公和外公有什么关系,他也茫然无知。倒是当初九指神通代他猜测了一下:说那是因为要冷三公传夏心宁的武功。但是,那毕竟是一种猜测,不一定是可靠的,所以,他只好照实回答不知道了。
          那怪老人一双眼神,正紧紧地盯在夏心宁的脸上,看他不像是说玩笑或是说谎话,倒是微微地一点头,接着问道:“那么是什么人叫你来的?”
          夏心宁说道:“是我外公……”
          那怪老人没等到他说完,便抢着问道:“你外公是谁?”
          夏心宁说道:“我外公费南翁,武林人称灵叟。”
          那怪老人突然双手向地下一拍,整个身子就这样跳了起来,怪叫一声说道:“什么?费……费老儿还没有死么?”
          夏心宁自幼是由外公抚养成人,十八年来相依为命,所以对于外公有极深厚的情感。当时听到这个怪老人出口伤及外公,不由地勃然大怒,厉声叱道:“你怎么可以开口伤人?”
          话音一落,立即右掌一扬,十成真力,一式猛推朝着怪老人的前胸印下去。
          那怪老人坐在那里动也没动,不晓得是用的一种什么手法闪电一挥,随手便把夏心宁的右手脉门一把扣住。任凭夏心宁如何使劲,却不能挪动分毫,而且手腕之上,热辣辣地像是一道火链子,紧紧地箍在上面。
          夏心宁这才知道自己的武功与人家相差太远,人家只要举手抬足之间,便可以制服他,使他没有还手的余地,他自忖这回遇到这样一个凶横无理、武功极高的怪人,天柱山之行将是凶多吉少。
          他正想到这里,突然,那怪老人一松手,夏心宁跄踉一个后退,只见那怪老人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开口伤人,你就动手打人?要不是看在你是费……南翁的外孙,你这条小命早已没有了。小子!你快点说,你既然不知道来找我做什么,相信你外公一定有来函叫你带来,快拿来我看看!”
          夏心宁这才恍然里钻出一个大悟来,不觉急忙忙地问道:“你老人家就是……”
          那怪老人不耐地说道:“老夫就是冷三公!”
          夏心宁连忙行礼说道:“晚辈夏心宁拜见冷老前辈,方才有所冒犯,请老前辈恕罪。”
          冷三公满脸不耐,摆手说道:“好了!好了!你快将费南翁的东西拿来我看。”
          夏心宁从长衫里面,取下一面磁铁护心镜,在这面护心镜的后面,揿了一下暗扣,打开一个小洞,从小洞里,取出一枚小铜钮扣,然后,双手恭恭敬敬地将铜钮扣递到冷三公的面前。
          冷三公一看见这枚铜钮扣,顿时脸色一变,伸手接过来,拿在自己眼前,手止不住有些微微地颤抖,嘴唇也不住地有些颤动,口中却是喃喃地说道:“这是不会的!不会的!这是不会发生的事。”


        11楼2016-05-27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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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三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样子好生怕人,不知道他是伤感?是诧异?是激动?还是愤怒?夏心宁看见他那种样子,感到有些害怕,同时也感到有些惊奇,他想不到这样一枚小小的铜钮扣,居然引起冷三公这么大的情感波动。他只有呆呆地站在一旁,望着冷三公,半晌说不上话来。
            冷三公一直这样喃喃自语,半晌,突然一抬头,仿佛刚刚发现夏心宁似的,随手将铜钮扣收在怀中,两道浓眉一皱,指着夏心宁说道:“坐下。”
            夏心宁依言坐在地上,他凝神倾听冷三公的问话。
            冷三公注视了他一会,突然问道:“小子!你外公现在还弹琴不?”
            夏心宁一愕,没有想到冷三公第一句话,问的是这样一个问题。但是,他不敢稍作停顿,立即答道:“他老人家每天晚上,约莫在午夜光景,总是一个人在书房里弹琴。自晚辈晓事以来,记得他老人家从来没有间断过,无论是天晴下雨刮风下雪,天天如此。”
            冷三公哼了一声,接着又问道:“小子!你知道不知道你外公每天弹的是些什么调子?”
            夏心宁说道:“晚辈自幼承外公闲暇之时,偶加指点,也粗知韵律,然而对于晚辈外公所弹的那一个曲调,却是毫无所知。”
            冷三公突然神情显得有些紧张,立即追问道:“小子!你是说他每天晚上都是弹的同一个曲调么?”
            夏心宁点点头应是,冷三公又接着问道:“小子!你要说老实话,当你离开九疑山的时候,你外公那张琴,是否还是完好无恙?”
            夏心宁也被冷三公这样紧张的一问,问得他神情紧张起来,他茫然地思索一下,但是,他立即若有所悟地说道:“晚辈离开九疑山之时,也是行色匆匆,没有注意到外公这张琴,但是,有一件事是与这琴有关系的,那就是在晚辈离开九疑山的头一天夜里,例外地没有听到外公抚琴的声音。”
            冷三公这时候突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神情顿时有些黯然,缓缓地垂下头去,口中喃喃地说道:“如此说来,那是真的了,是真的啊!可是太迟了!太迟了!”
            冷三公接连两声“太迟了”以后,竟然声音哽咽,老泪纵横起来。
            夏心宁坐在一旁,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他无法想象冷三公突然问起这一段外公弹琴的事,究竟是为了何事?
            甚而至于像冷三公这等怪人,居然掉下泪来,更是使他瞠然不解。冷三公忽然抬手拭去泪痕,向夏心宁说道:“小子!你说,你说,你究竟准备向我老人家学什么?”
            他这样突如其来,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得夏心宁瞪眼不知所云。
            冷三公咳了一下说道:“费南翁叫你前来天柱山,是要我老人家传你一项武功,你究竟想学什么?只许一样,也不许重新挑选,你快说。”
            夏心宁当时一听,觉得九指神通果然猜得不错,外公要他前来天柱山,就是为了请冷三公传授武功。但是冷三公规定只有一样,这一样要学什么才好?他忽然想起自己不共戴天的大仇人三剑无敌安武阳,自称三剑无敌,剑上的功夫,想必是高人一等。若要报仇,应该在剑上多下功夫。
            夏心宁心中如此闪电一转,顿时朗声说道:“学剑!”
            冷三公哦了一声,瞪大一双眼睛说道:“如果你外公没有告诉你,那真是你此刻福至心灵,小子!武林之中,早年就有两句话,就是‘三公一剑圣,灵叟七窍心’,你找上剑圣学剑,岂不是你福至心灵么?”
            夏心宁闻言翻身行礼,心中也自是感到无比的喜悦。
            冷三公伸手示意,叫他起来,正颜说道:“随老夫学剑,有两个条件,一定要遵守。第一,老夫一生从不将剑术传人,你小子是随老夫学剑的第一人,也是最后一人,这是例外,所以,你我之间,没有师徒的名分。”
            夏心宁自然点头称是,他也觉得冷三公与外公是同辈友人,如果收他为徒,岂不是尊卑名分上有问题么?
            冷三公接着说道:“第二,老夫这一套‘万象剑法’,共有一百另八招,每一招有口诀四句,每句共有七个字,一共有四百三十二句,三千另二十四个字。你要在两天之内,全部记诵熟背,剩下一天,老夫从头到尾,指点你一遍,以后就要靠你自己揣摩体会,如果你不能记下这些口诀,老夫虽有授艺之心,你却不能获得一丝一毫好处。”
            夏心宁当时为之愕然,四百三十二句口诀,三千另二十四个字,在二天之内,全部熟读记住,他自忖尚不是难事。
            但是,“万象剑法”既然是如此深奥精妙的剑术,一天之内,岂能学到其中精微之处?冷三公既然有心传授,为何又成心为难?
            夏心宁嗫嚅地说道:“四百三十二句口诀,晚辈当尽力熟记,但是一天之内……”
            冷三公叹道:“一天之内要能学会老夫这套‘万象剑法’,这套剑法尚有什么可贵之处?不过,小子!你不能怨我!我只有三天时间,谁叫你不早来?但愿你能熟记住口诀,看你的天分如何,日后的成就决定在你自己了。”
           


          12楼2016-05-27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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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结怨苗疆客 邂逢活华陀
             自从三湘女史纪九茹突然现身在石洞之内,夏心宁除了惊讶在这样的深山绝壑之中,如何会有这样貌美惊人的妇人?剩下的只有满心怀疑。
              “这位三湘女史究竟是何许人?她怎么知道冷三公住在这人迹杳然的天柱山之内?她又怎么知道冷三公会一套‘万象剑法’?
              照功力看来,三湘女史比较起冷三公,还相差甚远,为何冷三公对三湘女史一直有一种顾忌?三湘女史是用什么方法能使冷三公为她所控制?居然答应将秘不传人的‘万象剑法’口述出来,传授给她?”
              这些怀疑虽然存在夏心宁的心里,得不到解答,但是,到最后夏心宁另外得到一个结论:“三湘女史是个坏人。”
              所以,当三湘女史要将他带走,作为质押之际,夏心宁积压在心里的一股愤怒勃然而起,全力挺剑而上,一招“屠龙斩蛟”,以疾风迅雷之势,劈向三湘女史纪九茹。
              夏心宁的九疑剑法已经深得灵叟费南翁的真传,这一招“屠龙斩蛟”更是九疑剑法的精华所在,如今全力使来,声势极为凌厉惊人。
              谁知道长剑刚刚挥出一半,突然听到冷三公叱道:“小子!休要轻举妄动。”
              随着立即就有一股强烈的劲道,直撞剑身,夏心宁当时感觉到如有千钧压力,压向自己。手臂一麻,几乎无法握住长剑,赶紧顺势一撤剑,脚下桩步也随之浮动,腾腾后退,一直等到身形靠到石壁,才勉力稳下身来。
              冷三公手上不知何时拿了一根木棒,此时指着夏心宁,又重复地说了一句:“小子!休要轻举妄动!”
              夏心宁睁着一双眼睛,怔怔地望着冷三公,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
              这时候只听得纪九茹冷冷地笑了一声,也用眼睛扫了夏心宁一眼,立即转面向冷三公说道:“算了!既然人家不识好歹,我也不再坚持这个条件,二天之后,我们依约行事。”
              她说完这几句话,忽然投身向崖下一纵,衣着被风鼓起,一阵香风直送洞中而来。冷三公突然厉声大叫:“纪九茹!你回来!”
              话音刚落,只见纪九茹立即从崖下伸出一个头,颔首微笑,向冷三公说道:“是不是有了悔意?要立即开始履行所约?”
              冷三公脸上寒冷如冰,根本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厉声说道:“纪九茹!三天之内,约期未到,不许你在这飞来峰上任何一处逗留!如果你口是心非鬼鬼祟祟,一旦被老夫发现,你应该想到后果。”
              纪九茹忽然调皮地笑了一下,美丽的脸庞做着一个怪表情,斜着头问道:“你能发现我的行踪么?”
              冷三公突然纵声大笑,豪情奔放地说道:“纪九茹!你也不想想,老夫是何等人?飞来峰上隐居许久,附近方圆数十里,有任何一点动静,就休想瞒住我,你若不信,就不妨试试看。”
              三湘女史纪九茹露齿一笑,没有再说话,身形向下一沉,顷刻之间,消失不见。
              冷三公翻着一双眼睛,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说话,仿佛根本忘记了夏心宁的存在。过了半晌,他忽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向夏心宁说道:“小子!你真是一个大混球!”
              这样突然一骂,把夏必宁骂得满头雾水,眼睁睁地望着冷三公,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冷三公接着说道:“你小子也不看看颜色,就凭你这点功力,也敢和人家动手?刚才若不是老夫出手拦得快,你那一剑下去,就会将小命送掉。”
              夏心宁此时忍不住忿然朗声说道:“晚辈当时只知这个女人是坏人,所以才一怒之下,出剑除害,至于当时的生死得失,倒是没有想到。”
              冷三公忽然又笑将起来,指着夏心宁说道:“小子!你和你那个外公,倒是生来一个脾气。来!来!时间不多,我们先来办正事。”
              夏心宁顶撞了几句之后,心里又感到后悔,自忖道:“说什么他总是我的长辈,我怎么好这样顶撞他?再说,方才他和纪九茹再三力争三天的约期,分明是为了要传授我的剑术口诀,我真有些不识好歹。”
              夏心宁正在惶恐后悔,一听冷三公如此一说,以为他就要开始传授口诀,立即走过去,不安地说道:“老前辈!你不计较方才晚辈那样不礼貌么?”
              冷三公呵呵地笑道:“小子!没有时间和你计较这些事,你快从这洞里翻身上崖,直奔那飞来峰的飞来石下,藏身在一棵虬松之间。少时你发现有一条赤红色的蛇,你要以极快的手法,抓住蛇尾,极力一抖,然后,立即赶回到老夫这里来。记住!你手法要快,一旦被它咬了一口,就一切都完了!”
              夏心宁点点头,冷三公又问道:“小子!你还有什么问题?”
              夏心宁说道:“晚辈只是想请问老前辈,这条蛇要它做什么用?”
              冷三公呵呵笑道:“这条蛇关系到你和老夫的性命,也关系到‘万象剑法’,老夫一时无法和你说清,等你捉得蛇回来,有时间老夫再告诉你。”
              夏心宁此时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立即走到洞口,正准备翻身上去,忽然冷三公说道:“小子,捉蛇的时候千万要记住,出手要快,抖的更要快。”
              夏心宁应了一声,顿时一纵而起,伸手抓住石洞上面崖石隙中一棵小树,凌空借力,全力一送,转身使出一式“飞龙在天”,冲天而起,几经转折,终于停身到崖上。这时候,已经是夜将及半,一轮明月,冷冷地悬在空中,清光万里,使人如置身一个清凉的琉璃世界,飞来峰的上上下下,都照得清清楚楚。
              夏心宁站在崖上向上面打量一下,迎头盖顶,相距不远,便是那神奇无比的飞来石,像是一柄巨大无比的伞,正罩在夏心宁的头上。
             


            14楼2016-05-27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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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心宁一见“赤火链”提在古照文手里,直觉的反应,此行落空,如何去对冷三公交待?而且,这条小红蛇关系又是如此之大,当时他一急,不觉脱口说道:“古老前辈……”
                活华陀古照文抹去额上的一把汗,脸上才露出欣然的微笑说道:“方才好险!啊……”
                他忽然又呵呵地笑起来说道:“老朽还没有请教老弟的尊姓大名!”
                夏心宁拱手说道:“晚辈夏心宁。”
                活华陀古照文笑道:“夏老弟!你方才好险!你既然是为这条‘赤火链’而来,难道你对它的一切还不深刻的了解么?这条蛇浑身上下,坚逾精钢,你方才五指齐弹,要是弹中它的头,只要它的头微微地向上一抬,你老弟的五个指头,便要一齐斩折。”
                夏心宁听他如此一说,也不禁为之咋舌,他看看此刻倒提在古照文手中的小红蛇,真想不到有这样厉害。
                活华陀古照文接着说道:“这条‘赤火链’除了坚逾精钢之外,腹内奇毒,咬人一口,乃至喷人一口气,有死无活,没有任何药可以解救。可是这样毒的蛇,却也是解毒的最好方法……咦!夏老弟!你深夜等在这飞来峰上,为的是捉这条‘赤火链’,想必也是有人中毒,无法解除,才想到它是么?”
                夏心宁心里一震,闪电一转忖道:“冷三公他老人家如此慎重其事,而且又急急忙忙要我前来捉这条‘赤火链’,难道是为了解除他中的毒么?他中的什么毒?为何我没有发现?”
                他如此凝神思忖,就没有回答古照文的话。
                活华陀古照文一见夏心宁脸上表情忽而恍然,忽而惊惶,便说道:“夏老弟!莫非有人中毒无法解救?老朽不才,却也颇晓岐黄,老弟何妨说出来,让老朽为你一尽绵薄?”
                夏心宁一听,心里想道:“是啊!我何不请他去看看冷老爷子呢?”
                旋即转而一念:“不行!冷老爷子不一定是中毒,而且他老人家隐居此间,为的就是不与外间人来往,我要是如此冒昧的引人前去,他一定会生气的。”
                他如此反复思索之后,才抬起头来说道:“不是有人中毒,是奉一位老前辈之命,前来飞来峰捉这条‘赤火链’。”
                活华陀古照文点点头,略一沉吟,便说道:“这条‘赤火链’出现在这飞来峰上,武林之中知道的人并不多,尤其是真正知道它用处的人,更是寥寥可数。方才那位苗疆化夷洞的二洞主蓝爪火蝎厉化昭,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差使夏老弟前来的人,他能知道‘赤火链’的出处和用途,定是高人。”
                活华陀他一口气说到此地,突然一伸右手,将那条倒提在手的“赤火链”,递给夏心宁,他含着笑意说道:“夏老弟!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这条‘赤火链’应该是你的,你拿回去。”
                夏心宁万没有想到活华陀会突然将“赤火链”如此送给他,一时间,他怔怔地望着活华陀,说不出话来。
                因为,按实际情形来说,夏心宁是多么需要这条“赤火链”,但是,他知道活华陀也是为了救人,他如何能这样平白地将这条“赤火链”接过手里?
                活华陀古照文眼看着夏心宁,这位久历江湖的老神医,立即看穿了夏心宁那种为难的心意。当时他含着微笑佯作不知地说道:“夏老弟,现在你可不必再怕这条蛇了。‘赤火链’生平最怕的只有一样,便是倒提一抖,这样一抖之后,必须要吃饱别的毒物,才能复生。所以,如今你这样提回去,保你无事。”
                夏心宁也晓得这是活华陀故作轻松之言,他感于活华陀的一片诚意,便伸手接了过来,当时又忍不住说道:“古老前辈!你不是有两位武林前辈要医治么?”
                活华陀点点头,但是,他立即又说道:“夏老弟!常言道得好:‘医生医病医不了命。’如果这两位前辈命中合当有救,你老弟这条‘赤火链’,交给那位前辈使用之后,还可以照样治了那两位前辈的病。如果他们两位命中无救,纵然这条‘赤火链’为老朽所得,也必然会在半途之中,被人抢走。夏老弟!你明白老朽的意思么?”
                夏心宁点点头,心里着实有很大的感动,他是个不善言词的人,在感动之余,也不知道应该拿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意。
                活华陀含着笑意招招手,便坦然地向飞来峰下走去。
                夏心宁当时心里一急,想到两件事,急忙叫道:“古老前辈!晚辈尚有事要请教!”
                活华陀古照文停下身来,含着微笑,看着夏心宁。
                夏心宁走上前几步,恳声说道:“请问老前辈!晚辈日后若要拜访老前辈,当向何处求见?”
                活华陀沉吟了一下,说道:“如果你在一月之内,能来找我,老朽在洞庭君山相候。如果过了一个月以后,老朽到处飘流,那就要看缘分了。”
                夏心宁又问道:“请问老前辈!那化夷洞二洞主蓝爪火蝎厉化昭,究竟是何许人?”
                活华陀突然脸上颜色一变,沉重地说道:“厉化昭人倒并不一定十分坏,只是狂傲自大,喜欢卖弄,就难免对人处处以毒为先。不过,方才夏老弟为救老朽,伤了他一箭,日后万一相逢,倒要小心!”
                夏心宁不觉脱口说道:“他并没见到我呀!”
                活华陀笑道:“夏老弟!你那一筒飞箭,必然是出自武林名家,岂有查不出来的道理?”
               


              17楼2016-05-27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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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到此处,伸手解开药囊,取出一小瓶浅绿色的药丸,倒出三粒,交给夏心宁说道:“这三颗丸药,对于防毒避瘟,极具效力,送与老弟放在身边,将来留着备而不用吧!”
                  日后夏心宁南下苗疆之时,果然遇到困难,这三颗丸药发生极大作用,此系后话,按下不表。且说夏心宁接过丸药,一再称谢,活华陀已经飘然离开,向峰下疾驰而去。
                  此刻,月色已敛,山中一片漆黑,正是黎明之前的一阵黑暗。山风夹雨,阵阵吹来,扑面寒意至深。
                  夏心宁手里提着这条“赤火链”,也顾不得天黑路险,风大雨骤,急急忙忙向冷三公住的石洞走去。
                  山间昏黑无光,更增加了沿途的危险,夏心宁尽管心中着急,仍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进,当他快要走到冷三公住的石洞上面,忽然仿佛是一阵牛吼,从下面石洞中传出来。在这样风丝雨片伸手无光的时候,这种吼声分外惊人。
                  夏心宁心里一惊脚下一停,但是,立即他又想到一件可怕的事,顾不得崖下的万丈深渊,也顾不得眼前漆黑东西难辩,他从崖上找到那棵小树,一个滚翻,趁势巧化一式“高山滚石”,向下一溜,正好找到洞口上沿,长吸一口气,全力使出“倒打金钟”,挺身一转,缩腹一收,嗖地一声,落到石洞之内。
                  夏心宁刚刚如此落到洞内,立即又听到一声沉重如雷的低吼,当时震得夏心宁耳朵里一阵嗡嗡乱鸣,连带着内腑之中,不住地血气翻腾。
                  夏心宁人在黑暗之中,不知虚实,赶紧一掩身,向石壁上一贴,“赤火链”交给左手,右手一拔腰间长剑,呛啷一声,毫光顿起,长剑挑在胸前,遮睛、护心、将前胸要害守得严严的,正在这时候,忽然听到一声低沉的声音,缓缓地问道:“小子回来了!可曾得手么?”
                  夏心宁一听是冷三公的声音,这才将紧张的心情放松,不觉脱口问道:“老前辈!你安好无恙么?”
                  言犹未了,就听到冷三公一阵呵呵大笑,豪放如旧地说道:“小子!你倒是挺关心老夫的!你要是得手了,就赶快将松脂点着,让老夫看看这条难得一见的‘赤火链’。”
                  夏心宁立即放下长剑,找到火石火折子,打着了火,点上松脂,石洞中立即亮起一片光明。
                  夏心宁这时候才看见冷三公的头上汗湿如水,满脸疲惫之色,只有两只眼睛还是那样光棱四射,凌厉逼人。
                  冷三公此时眼神紧盯在夏心宁左手上提着的“赤火链”,目不转瞬,半晌,他突然仰头一阵震天动地大笑,右手掀着他颏下那一圈虬须,朗声笑道:“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看来我冷三公命不当绝,纪九茹这娘们让她白费一番心思了。”
                  他充满着得意与兴奋,纵声大笑,霍然笑声一收,对夏心宁招招手说道:“小子!你过来。”
                  夏心宁依言走过去,冷三公反臂指着自己后心说道:“掀起衣来。”
                  夏心宁不明究里地伸手一掀他后面的衣服,吓得他差一点惊叫起来,原来在冷三公后心“命门”上,以及谷道上上脊椎尻骨上,各有一个黄澄澄、亮晶晶的大蝎子,紧紧地钉在上面。
                  冷三公笑呵呵地说道:“小子!你不要害怕!这两个金蝎子虽然是最毒的东西,它已经被纪九茹那娘们钉牢在老夫身上,对别人倒是不妨事的。”
                  夏心宁还是满心不解地望着冷三公,嗫嚅地说道:“老前辈!这两个金蝎子……”
                  冷三公笑道:“对了!这两个金蝎子正好可以够你手上那条‘赤火链’吃个半饱。小子!你快将‘赤火链’的头,对准了金蝎子,等它吃完了之后,再等它吸上一盏热茶的时分。两个金蝎子如此依次吃完,你就大功告成。”
                  夏心宁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冷三公要他去找“赤火链”的时候,曾经慎重地说是:这条蛇关系到他的性命,关系到“万象剑法”,原来是要用这条蛇来解除这两个金蝎子的毒。
                  他此时哪里还敢稍有怠慢,立即用手提起“赤火链”那三角尖尖的小头,正要对准金蝎子放下去。
                  忽然,冷三公又说道:“小子!慢点!老夫忘记交代你一句话。‘赤火链’的头一离开,老夫就无可救药了。小子!你千万记住,等它吃完金蝎子,再过一盏热茶时分,才可以拿开。”
                  冷三公叮咛这几句话的时候,脸色异常沉重,夏心宁知道这件事的关系重要,在敬谨应命之余,便将手中的“赤火链”蛇,对准命门上那个金蝎子放下去。
                  事情就有这么奇怪,那“赤火链”蛇本来是如同垂死一般,等它刚刚一挨着金蝎子,立即仿佛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一昂头,一张嘴,将金蝎子紧紧地咬住,接着就吱吱嚓嚓吃起来。
                  “赤火链”蛇虽然一口咬住了金蝎子,但是它吃得很慢,一点一点细嚼细咽,真像是在品味着一件最可口的山珍海味。夏心宁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只是用眼睛紧紧地盯住那逐渐消失的金蝎子,唯恐蛇头脱离了冷三公的背脊。
                  这时候,洞外天色已经黎明,晨曦洒满了石洞,照到冷三公的脸上,只见他双目阖闭,双手捧腹,坐在那里如同石像一般。
                  夏心宁好不容易眼看着钉在“命门”上那只金蝎子,已经被“赤火链”吃完了,“赤火链”的头此刻正贴在冷三公的背上,嘶嘶地吸个不停。过了半响,冷三公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了一声:“换下面的!”
                  夏心宁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立即将“赤火链”拔下来,移到尻骨上那只金蝎子上面,如法泡制,“赤火链”渐渐地将那金蝎子嚼吃下去。正是这时候,夏心宁忽然有一种感觉:“要是这时候,万一有个人撞进来,那就要功亏一篑了。”
                  他明知道在天柱山飞来峰上,尤其是在这样的石洞里,是不会有人前来的。但是,愈是接近成功的时候,夏心宁就愈有一种难言的不安,他突然觉得自己此刻的责任重大,他才真正地体会到冷三公所说的,此举的成败,会关系到“万象剑法”的流传与绝断,也关系到冷三公和他自己的生死。
                  他渴望着“赤火链”立即将这只金蝎子吃完,但是,这一会儿的时光又仿佛过得特别慢,他开始感到焦急,烦躁。
                  忽然,洞口有一条人影一闪,他顿时心里一惊,正要抬起头来看时,他已经觉察到自己背心命门之上,有一双手轻轻地按着,随着耳畔响起一阵银铃串空的娇笑。
                  夏心宁这一惊非同小可,当时没有第二个念头,左手立即向怀中摸去。
                 


                18楼2016-05-27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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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的手还没有伸到怀里,身旁快若闪电地伸来一双手,巧妙无比地一把抓住他左手脉门。随着有人轻盈地笑道:“小兄弟!你乖乖地别动。”
                    夏心宁方才也是一时间的冲动,等到被对方抓住自己的脉门,他才想起背后“命门”上那一掌,只要人家掌心微微一吐劲,便要震得肺腑移位,心脉断裂,哪里还有出手的余地?
                    但是,夏心宁哪里能甘心这样束手待毙?与其如此受辱而死,何如拼个轰轰烈烈?意念一动,趁着对方如此说话分神之际,左腕一扭,一招“巧拨千斤”,翻腕“金丝倒缠”,向上反叨而出。
                    他这一招劲道未及使出,突然觉得脉门劲道一紧,就如同一道火辣辣的铁箍,死死箍在手腕上,随即浑身一麻,劲道全失。
                    夏心宁怒叱道:“纪九茹!你要怎样?”
                    三湘女史纪九茹那娇滴滴的笑声一直没停,而且还带着一些颤音,笑吟吟地说道:“小兄弟!叫你乖乖的别动。你要是再一动,冷老儿的命就没有得救了。”
                    夏心宁果然被这句话镇慑住了,哪里还敢动一下,他不禁低头看去。只见那条“赤火链”蛇,已经将那只金蝎子吃光了,正在将头挨在冷三公的尻骨上,吸得嘶嘶直响。再看看前面的冷三公,依然是凝神入定,阖目垂帘,对身旁的事,仿佛是一概不知。
                    纪九茹忽然松开夏心宁的左手,笑着说道:“冷老儿!原来你坚持三天之约,是存了这样一点希望,倒也亏你,居然真找到了一条‘赤火链’蛇,可惜我并没有上你的当,还赶上了一步,要不然你这‘万象剑法’,是难得再为我口述的了。”
                    任凭纪九茹如何调侃,冷三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若无其事。
                    纪九茹笑道:“冷老儿!这回我要给你钉上三只金蝎子,看你……”
                    言犹未了,突然听到冷三公一声断喝:“小子!放胆用左手揍她!”
                    纪九茹一听冷三公说话,顿时大吃一惊,左手闪电一掏,三只小拳头大的金蝎子,正待脱手向冷三公背上钉去,忽然夏心宁左手一招“开窗推月”,反掌向她推来。令人奇怪的是这一招不仅来得快如闪电,而且劲道如涌,掌风凌厉。
                    纪九茹大惊之余,已无暇出手吐劲伤人,只好撤掌飘身,向旁边一掩。
                    几乎是与她这一掩身的同时,冷三公大笑而起,站在纪九茹对面,笑呵呵地说道:“纪九茹!老夫早已说过,人算不如天算,你虽然百般算计,怎奈你命当如此,学不到‘万象剑法’,如今该当如何?”
                    纪九茹此时脸色大变,靠着墙壁,站在那里目不停瞬地望着冷三公,俄顷,她忽又绽颜一笑,百媚横生,微微地斜着头,笑着说道:“既然是人算不如天算,冷老儿!你将把我怎样?”
                    冷三公呵呵地笑道:“纪九茹!你是武林当中永远不凋谢的一朵花,虽然这是一朵罂粟花,毕竟是美艳可人,老夫怎么可以辣手摧花大煞风景?究竟怎样?你自己想着办。”
                    纪九茹若无其事地咬着嘴唇,微笑着沉吟一会,立即又一扬眉说道:“冷老儿!你休要以为你这套‘万象剑法’便是天下无敌,给我三年功夫,我一定找到一套剑法,可以超过你。我要当着天下武林,将你击败剑下,你敢接下这三年赌约么?”
                    夏心宁此时在一旁忍不住说道:“冷老前辈!你休要听她这一套脱身之计……”
                    冷三公摇手止住夏心宁说下去,他脸上笑容忽然收敛起来,果然认真地对纪九茹说道:“纪九茹!‘万象剑法’的确不是天下第一的剑法,但是,天下第一剑法凭你纪九茹的功力和德性,只怕还找它不着。”
                    纪九茹笑吟吟地说道:“冷老儿!只要你敢给我三年限期。”
                    冷三公突然说道:“我给你三年期限,三年之内,你能找到那天下第一剑法,练成火候,老夫柬邀天下武林击剑名家,我们当众较量,如果三年之内,你没有这种好运呢?”
                    纪九茹笑道:“三年之内我找不到那天下第一剑法,我自来此地请受今日之罚。”
                    冷三公霍然一撤身,人向后一掩,一挥手,断然说道:“你请!”
                    纪九茹她倒没有立即就去,斜过眼睛,那亮晶晶的眼波,掠向夏心宁,似怒非怒,似笑非笑地瞅了一眼,然后伸手掠了一下额前的散发,娇滴滴地说道:“小兄弟!我们后会有期呀!”
                    说着话,只见她飘然从洞内悠然而起,就像是一朵云彩,从洞内悠悠地落下洞口,飘崖向下,走得没有一点声息,霎时没有一点踪影。
                    夏心宁目送三湘女史纪九茹如此飘然去后,他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他奇怪冷三公这样脾气火烈的人,为何对纪九茹这样宽待?他满以为冷三公会在当时举手将纪九茹击毙在洞中,谁又能料到就凭她那两句话,便轻易地将她放走?
                    他偷偷地抬起眼光看了冷三公一眼,只见他满脸凝重,仿佛是凝思一件重大的事情。忽然,冷三公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眼睛一扫,正好碰到夏心宁那一对怔怔而望的眼睛。冷三公蓦地露出笑容说道:“小子!你以后若要遇到这娘们儿,可千万要小心她的金蝎子。”
                    夏心宁心里一动,立即说道:“冷老前辈!这纪九茹为了想学‘万象剑法’,不惜用卑劣的手段,暗算老前辈,使老前辈身受痛苦。这种人为求达到自己的欲望,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留在武林也是祸害,老前辈为何不将之除去?”
                    冷三公莫可如何地微笑了一下,摇摇头,但是,他旋即又点点头说道:“小子!你说的不错,这娘们儿留在武林,确是为害于人。但是,今无凭着她的一句话,我决不能将她毁在此地。”
                    夏心宁怔了一下,立即问道:“请问老前辈,是哪一句话?”
                    冷三公沉重地说道:“她说‘万象剑法’不一定就是天下第一剑法。”


                  19楼2016-05-27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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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三公本已极端失望,此时一听夏心宁如此一说,霍然一震,几乎跳了起来,瞪大眼睛问道:“小子!你说什么?你说已经记下了多少?”
                      夏心宁依然含有歉意地说道:“晚辈虽然记下一十二招二十四式,但是,还未尽然记得十分清楚。”
                      冷三公当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伸手一拍夏心宁的肩头,大声说道:“这样说来,还是老夫看走了眼,果然!果然!我正奇怪灵叟的外孙为何如此笨拙,原来是老夫自己识人不深。惭愧!惭愧!来!来!你且下去在那红绿木牌之上,依式走一遍看看。”
                      他说着话,便伸手到石壁的隙中,搬弄了一下,那潭中正在翻腾激荡的水,渐渐缓慢下来,那二十四块木牌子虽然照旧往来穿梭随着水流而飘动,但是,飘动的速度,比方才要慢许多。
                      夏心宁先向冷三公躬身行礼,说了一句:“晚辈献丑了。”
                      礼毕倏地一转身,蓝衫一阵飘动,脚下展开“登萍渡水”的轻功,照准其中一块红色木牌落下。随即凝神默念,回忆方才所看到的各种姿态步法,在那些红绿木牌之上,飘忽流动,翩翩起舞。
                      夏心宁开始的时候,还有一分紧张与忙乱,愈到后来,他发觉每一个姿态与身式彼此之间,都有一种连带的关系,他悟到这一点以后,竟能在每一个身式施展之余,便能掌握机先,预为迎合下一个姿态与身式。如此一来,他飘动飞舞的身形,愈显得纯熟与优美。
                      二十四个身式刚一施展完毕,夏心宁反身一掠,一式“倒穿画堂”,微拽着蓝衫,飘回到原来的地方。
                      冷三公抢步上前,突然一伸左手,一把抓住夏心宁的手臂,满脸兴奋,大声嚷道:“小子!真难为你!真难为你!”
                      夏心宁惶然地连声说道:“老前辈过夸!还请老前辈指正。”
                      冷三公这才放下手,呵呵地笑道:“当年老夫与你外公同师习艺之时,自命天赋极高,可是今日一见,才知道后生实在可畏。”
                      夏心宁抓住一句话立即问道:“老前辈原来与晚辈外公是同门……”
                      冷三公突然脸色一变,顿时一挥手烦躁地说道:“不说这些,谁叫你问这些事?”
                      夏心宁被他这种忽怒忽喜的情形,弄得愕然,站在那里不知道应该如何说话才是。
                      冷三公忽然又缓下脸色说道:“这个水潭,是老夫穷数年之功,将山泉从崖下凿引而来,我凿了二十四个洞,让山泉从这二十四个洞孔里冲出来之后,再随着既定的水槽流动。
                      这二十四个洞孔,和二十四道水槽,就是符合各种闪避的身形,融和而成的方位。再用二十四块木牌子在水面上习练。
                      小子!你能在看过几遍之后,熟记无讹,这份天资,是值得自慰。”
                      冷三公停了一会,又接着说道:“这一套‘流水萍踪步法’,如果你再能自行体会,仔细地多加熟练,将来你在武林之中,够你自保而有余。”
                      他说完话,又迳自攀登峭壁,回到石洞里去。
                      夏心宁默察了一下那流水的形式,再回味一下方才自己所练过的身法,这才欣然而起,攀上石壁,迅速地回到石洞里。
                      他刚一进洞,就见冷三公左手握了一个铁盒,右手提了一个很小的布袋,向他说道:“小子!此地你多留无益,你此刻去吧!”
                      夏心宁一听他下逐客令,自然不能多作逗留,恭恭敬敬地向冷三公行礼,谢他传授了“流水萍踪步法”。
                      冷三公忽然笑道:“小子!你没有学到‘万象剑法’,是否有些不满之意?”
                      夏心宁惶然说道:“晚辈承老前辈青睐,授以绝世无双的‘流水萍踪步法’,已是天大之幸,何敢如此不知满足,再生贪念?”
                      冷三公笑道:“你小子不生贪念固然应该,我老人家曾经亲口许你而不曾履诺,是为不该!虽然说到这中间有我的原因,究竟不能使你完全心平气静。”
                      夏心宁连忙急着辩道:“老前辈!……”
                      冷三公笑呵呵地摇着手,止住他说下去,然后接着说道:“你听我说!老夫这里给你一样东西,你收藏在身边,将来有一天遇到一个弹古筝的人,他所弹的曲调也是你听不懂的,你便将这件东西交给他,向他要求传你一套天下第一的剑法。”
                      冷三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本是笑呵呵的,可是说到后来,脸色变得非常凝重,神情也变得非常庄严。同时将右手拿的小布袋,交给夏心宁。
                      夏心宁恭恭敬敬地接过这个小布袋,小心翼翼地藏在贴身处。
                      冷三公又将左手那个小铁盒子递给夏心宁,说道:“你那条‘赤火链’曾经救了老夫一次,说不定将来还是有用无穷,你带在身边,以备急时之需,不过有一点你小子要注意,当‘赤火链’蛇吸饱了毒以后,你要立即倒提起来抖它一下,否则,万一被它咬中一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究竟什么程度才算是“赤火链”吸饱了毒?冷三公没有说明,夏心宁也没有多问,万密一疏,几乎为后来酿下大祸。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且说夏心宁接受过“赤火链”蛇之后,向冷三公告辞,离开了天柱山飞来峰。
                     


                    21楼2016-05-27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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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来到山下,回首身后,但见那擎天一柱,高山云表的飞来峰,心里对冷三公这位很古怪的老前辈,有一分怀念,也有一分怀疑。他明明听到冷三公自己说出,他与外公灵叟费南翁是同门师兄弟,为何等到问他的时候,不但不承认,而且立即予以严颜制止,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夏心宁肯定的相信,这中间一定有一段曲折的往事,他准备他日返回九疑山,一定要向外公问个明白。
                        他放下满怀起伏的思潮,登上大路,自己忽然停顿了一下,盘算着:此行究竟往何处去?
                        他想起九指神通乐德林这位老哥哥,据说是为他找一种有助功力的药,远下南疆,虽然分手之时,彼此约定明年元宵节,在泰山玉皇顶见面,但是,现在正是没有事情,何不趁此机会,跑一趟南疆。
                        但是,转而一念:“在飞来峰上捉‘赤火链’的时候,遇到那位活华陀古照文,承他慨然赠送‘赤火链’。如今‘赤火链’已经解除了冷三公的剧毒,我自然应该立即赶到洞庭君山去,找这位武林名医,将这条‘赤火链’还给他,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两途相较,夏心宁决定先到洞庭君山,去拜会活华陀古照文。
                        从安徽境内的天柱山,到洞庭君山,水陆兼途,相去何止千里?不过千里虽遥,关山阻隔,在萍踪四海,浪迹江湖的人看来,也算不得是一件大事。
                        当下夏心宁一骑上道,沿途观赏风光,也不消多少时日,便到了名闻宇内的岳阳楼上,面对着浩瀚汪洋,一望无际的八百里洞庭湖。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是凡名胜古迹,如果有一则传奇的故事,或者有过许多名人的咏哦歌颂,便会流传人口,远播盛名。
                        据说昔日吕纯阳曾有如此诗句:“三过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越洞庭湖。”
                        因此,洞庭湖成了名湖,岳阳楼成了名胜。这都是闲话。且说夏心宁这日到了岳阳楼,登临远眺,但见水波粼粼,白浪细细,远处几点渔帆,点缀着浩瀚的湖面上,数只白鹳,翱翔在白云与碧水之间,远处青螺一点,君山在望,真是一幅美极的大笔丹青,真不愧是名湖名胜。
                        夏心宁在岳阳楼上浏览之余,心情为之豁然!但是,一时还不知道此去君山,应该怎样去法?好在为时尚早,趁便进岳阳城用过午饭,再作商量。
                        当下心意已定,便在岳阳城内选了一家酒楼,叫了三五味小菜,要了一壶酒,虽然夏心宁不会饮酒,但是人在心情开朗之时,也忍不住要小饮数杯,以助情趣。
                        夏心宁浅酌几杯之后,便招来店伙,随意问道:“此去君山如何走法?”
                        店伙一听夏心宁打听君山,立即改颜恭敬地说道:“小爷要前去君山方便得很,雇一只小船,趁潮过去,不要多少时间。如果你要遇到胜家庄的人,搭乘他那种八匹桨的‘浪里钻’又快又安稳。”
                        夏心宁当时略有奇怪问道:“胜家庄常常有船到岳阳这边来么?”
                        店伙笑道:“小爷!你既然前去君山,敢情还不知道胜家庄么?如今江湖上提到君山,就没有不知道胜家庄的。胜家庄每月至少有两次定期的班船,来到岳阳。”
                        夏心宁当时心里一动,暗忖道:“当初活华陀古照文并没有说明他在君山何处,照这种情形看来,莫非他就是住在这胜家庄?”
                        他如此一念转定,便对店伙说道:“我正是前来拜访胜家庄的,只不过是以往没有来过,如今路途陌生罢了!”
                        店伙赔笑说道:“这就是了!像小爷这等人才品貌,自然是胜家庄的座上客。喏!小爷你可真巧,说着说着,就有胜家庄的人来了。”
                        夏心宁立即随着店伙的眼光向门口看去,当时不由地心里一动。
                        从门口进来一位年轻人,头上戴着一顶文生巾,身穿一件青衫,却又精绣了三道金色的阔边,走动之间,闪闪有光。长眉飞入鬓角,双睛顾盼有神,面如傅粉,唇若丹朱,生得无比俊秀,潇洒风流。
                        店伙轻轻地说道:“这位便是胜家庄的表少爷经澄之经相公,少时小爷过去打个招呼,便可以搭他们的便船过去。胜家庄的人,都非常好客,何况小爷又是专程前来拜访他们呢?”
                        夏心宁颔首微笑,他等待店伙走后,站起身来,走到那位胜家庄的表少爷经澄之的桌子旁边,抱拳说道:“兄台请了!小弟夏心宁,冒昧前来打扰经兄雅兴。”
                        那经澄之本来低头饮酒,无视身旁的一切,这时候突然一抬头,两道眼神就如同电光一闪,盯在夏心宁的脸上。
                        夏心宁当时不觉心里一震,闪电一转暗自忖道:“这个人的眼光怎么这样凌厉逼人,而且眼神又是闪动得这么厉害……”
                        经澄之注视了一会,这才放下酒杯,站起身来,抱拳说道:“这位夏兄!请恕小弟眼生,但不知有何指教?”
                        他说着话,随即潇洒地一抬手,让夏心宁在他对面坐下。
                        夏心宁坐下之后,又拱手说道:“经兄少时返回君山时,可否便中容小弟在贵舟得一席容身之地?”
                        经澄之两道长眉一掀,微笑说道:“原来是这等事,夏兄只要不嫌小舟狭窄不便,尽管上船。凡是到君山的人,都算是我们的客人,做主人的焉有不欢迎客人的道理。”
                        说着他露齿轻松的一笑,表现出那种风流倜傥的潇洒风度,但是,夏心宁心里倒觉得此人有些锋芒太露,眼神太过活动的感觉。
                       


                      22楼2016-05-27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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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夏心宁拱手称谢之余,经澄之忽然问道:“请问夏兄前往君山有何贵干?”
                          夏心宁说道:“小弟是前来拜访一位武林前辈,久仰胜家庄在武林中的盛誉,但不知这位前辈,是否在胜家庄。”
                          经澄之显然有了极大的注意,双目凝视着夏心宁,关切地追问道:“但不知是哪一位?”
                          夏心宁说道:“是一位武林名医,人称活华陀古照文古老前辈。”
                          经澄之啊了一声,眼神里泛出一种奇异的光芒,稍露即逝,随即平静得若无其事的摇摇头说道:“胜家庄往来宾客极多,小弟虽在庄内,平时极少与宾客往还,所以,这位古老前辈究竟是否在庄上,倒无可奉告。”
                          他停顿了一下,立即又接着问道:“夏兄是与这位古老前辈有约么?找这位神医前辈,为了何事?夏兄若便于相告,小弟也可稍尽棉薄,代为打听。”
                          夏心宁心里当时微微一动,他想到关于“赤火链”的事,是不是应该告诉他?但是,他一转念,觉得这件事实在不宜于到处张扬,如果此时对经澄之坦直地说明,倒是有些“交浅言深”之感。常言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这条“赤火链”也可以算得上是一种罕见奇珍,到处张扬,容易引起旁人的窥伺,也容易为自己带来意外的麻烦。
                          夏心宁如此一顿之后,便拱手含糊地说道:“小弟月前与古老前辈有过口头之约,相约在君山见面,只是为了一点小事。既然经兄不清楚古老前辈,待小弟到得君山之后,再行察访。”
                          经澄之顿时脸上掠过一层红光,眼神也随之一闪,但是,和方才一样,立即恢复原状,平静如常,点点头说道:“到达君山之后,夏兄如有任何差遣,请随时告知,小弟极愿效劳。”
                          夏心宁拱拱手谢道:“萍水相逢,承兄台允许乘宝舟,已是感之不尽,何敢再多相烦,经兄的美意,小弟心领了。经兄请用餐,小弟暂时告退,少时宝舟启行,请招呼一声即可。”
                          拱拱手便要告辞离座,经澄之突然伸手拦住他说道:“夏兄何必离去,小弟即刻便可以陪兄台启程。”
                          当时不由分说,立即招呼店家一声:“记在帐上。”便和夏心宁一同出了酒楼,出得岳阳城,向湖畔走去。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湖中反映起万道金蛇,随着波涛,闪动起伏,几阵渔舟晚唱,背着西下的夕阳,扬着帆,孕着晚潮风急,满戴着鱼虾而归。这景色较之白天所见,又别有一番情调。
                          夏心宁随着经澄之来到湖边,跳上一艘“浪里钻”,一声吆喝,舟上的人解缆荡桨,斜对着夕阳,向湖心划去。
                          所谓“浪里钻”,是一些住居于湖泊的武林世家,用来做水上航行的工具。这种船特点是身子极长,左右各有八匹桨,一旦全力划开,破浪冲涛,极为快速。
                          夏心宁自幼生长在山地,不仅是不谙水性,而且连舟船都很少乘驶。所以,他乍一见到这种形状奇特的“浪里钻”,心里就充满一种新奇之感。及至起碇开行,荡桨的八个大汉,扬桨一落之际,舟行似箭,一去何止两三丈。
                          夏心宁站在船头,迎着晚潮风急,蓝衫吹得猎猎有声,看得前面一望无际,逐渐苍茫的洞庭湖,心中为之开朗,而且还有无比的兴奋,他才体会到“乘风破浪”的意味,也才体会到“飘飘欲仙”的情调。
                          这时候,他真想放声高歌一阕,以发泄心头欢愉之情。
                          吱呀一声,只觉得当时舟身一颤,随着便缓缓地停了下来。
                          夏心宁正是迎风而立,意兴盎然之际,小舟如此一停,不由地使他微微一愕,眺望前面,远处偶有两三点早亮的灯光,在那里摇曳,分明君山相距还远。回顾身后,岳阳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四周所有的就只有水,一片黑茫茫的水,和逐渐汹涌的波浪。
                          低头下看,舟内八个彪形大汉,俱是一式竖桨不动,只剩下这只窄长的“浪里钻”,在那里汩汩地随着风浪在波动。
                          夏心宁再看船尾,只见经澄之正缓缓地从舵位上站起来,脸上仍然是那么平静,夏心宁不觉拱手问道:“请问经兄!此去君山尚有多远?”
                          经澄之站在船梢答道:“不远!前面灯火摇曳,便是君山。”
                          夏心宁又问道:“既然前去不远,我们为何……”
                          夏心宁发觉自己似乎是有点责问的语气,立即半途将话停了下来。
                          经澄之忽然露出一丝微笑,两边嘴角微微向下一撇,带着有一点得意的意味说道:“你是奇怪我们为何半途停而不前是么?那是因为我在半途之中,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要向夏兄请教明白,而这个问题又无法使我到达君山再问,所以,只好耽搁一点时间,先来向夏兄请教。”
                          夏心宁一听,不觉大为愕然,要有任何问题,何不等到君山再问?如此停舟湖心,岂不是有些强迫的意思么?
                          夏心宁一想到这里,脸色一沉,立即说道:“经兄既然如此迫不及待,就请问来,小弟洗耳恭听。”
                          经澄之微笑着说道:“请问夏兄,你前来君山究竟是为了何事?”
                          夏心宁勃然大怒,朗声说道:“方才小弟已经说过,此行前来拜访活华陀古老前辈,经兄如此停舟问话,形同逼问口供,难道这就是胜家庄待客之道么?”
                         


                        23楼2016-05-27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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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澄之依然没有动怒,含着微笑说道:“请勿动怒!我还没有请教清楚,夏兄前来寻找古老前辈,又究竟为了何事?”
                            夏心宁此时有一种被骗上当的感觉,怒极而笑,哈哈一声,指着经澄之说道:“本来话无不可对人言,不过像你这样问话,纵然是一启口之间的事,我也不屑于告诉你。经澄之!我夏某不过是乘搭你的便舟,不是你的阶下囚,不能容你如此询问。如果你不前去君山,请你掉转回头,岳阳楼下多的是楼船,可以任我搭乘。”
                            经澄之忽然也哈哈一笑说道:“怎么?你已经知难而退了么?不过既然来到此地,要让你回去,也不是那么容易,否则要来就来,要走就走,君山岂不是成了宵小猖獗之地么?”
                            夏心宁大怒,厉声喝道:“经澄之!你满口胡言说些什么?你若再要如此胡言乱语,就休怪我伤了和气。”
                            经澄之说道:“只要你能说出前来君山所为何事,那才真正是不伤和气的根本之道。”
                            夏心宁喝道:“我到君山前来拜见古老前辈为的何事,与你经澄之何干?为何要你来问?”
                            经澄之突然长笑一声,身形一闪,就在这只“浪里钻”上,倏地向前欺身三尺,右手一抬,伸手向前一抓,闪电出招,抓向夏心宁的左臂。
                            夏心宁一见果然动起手来了,舟上地方窄小,闪避不开,只见他左肘突然向下一压,右掌反腕向上一迎,掌刃削向经澄之的脉门,右手一圈,倏又一翻,向前拍出一掌,拍向经澄之的左胁。
                            经澄之微微冷笑,哼了一声,缩掌吸胸,盘肘上点“七坎”,落步下攻“三蕉”,上下两招,分进合击。
                            夏心宁脚下自然地一滑,巧妙无比地闪开对方一脚,遽又二指疾伸,点向致命的“锁喉”。
                            这样一闪一攻,都运用得恰到好处,经澄之脱口赞了一声:“来得好!”
                            人随着向后一撤,又回到原来的舵位上。向夏心宁点头说道:“果然不错!怪不得胆敢单人只影,前来君山捣鬼,只不过你的胆气虽大,智慧却是有限,试想就凭你这点微末道行,就能在胜家庄生事么?”
                            夏心宁一听对方口口声声说他是别具用心前来君山,知道此时已经是百口莫辩,再向他说明,也是白费力气,而且,在这种情形之下,任何一个稍有点性情的人,也不能接受对方这样无理强逼,也决不会再去向之解说。
                            但是,夏心宁心里也明白,小舟此刻是停在湖心,四周都是水茫茫的一片,要是对方在水里弄什么手脚,夏心宁只有束手就缚的份儿。
                            此时此地,夏心宁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先下手为强,我一定要先发制人。”
                            意念如此一决,突然一拔长剑,脱手一招“九疑中伏”,剑身大颤,化出十数朵剑花,向经澄之迎头罩去。
                            这一招“九疑中伏”是九疑剑法中最具攻击性的一招狠招,剑剑似虚,剑剑似实,使人犹豫在闪避与招架之间,便要折于这一招剑法之下。夏心宁存心一招得手,于是出手便是绝招。
                            经澄之乍一见时,脱口“咦”了一下,随着一个哈哈,人像一条飞鱼,嗖地一声,跃于湖中,顷刻没于那一片黑茫茫的湖水之中。
                            夏心宁没有料到对方竟然不还手、不招架,一下就闪坠到湖中,不用说,就凭经澄之方才那样悠然跃身入湖看来,必然是水中能手。如今他一下湖,事情就比自己所想的要糟得多了。
                            夏心宁总算是临危不乱,一招未得手,立即霍然一翻,站在船尾,纳剑入鞘,朗声向那八个掌桨的大汉说道:“请各位即刻挥桨划船,我们彼此本来无仇无怨,用不着再伤和气。”
                            那八个大汉,宛如耳聋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夏心宁知道他们不动手,自己是毫无办法可行,当时右掌一抬,掌心扣足十成真力,朗声喝道:“你们有谁自信能接下我这一掌,否则你们可以想到违抗的后果。”
                            他说到此地,凝气翻腕,开掌吐声,对准着船梢湖面上,凌空劈出一掌。
                            掌风刚刚脱手,只见湖水咕咚一声,顿时被击成一个深达一尺余的大洞,四周水花飞溅七八尺有余。
                            夏心宁这样劈空一掌,舟中两旁坐的那八个大汉,并没有反应,倒是这只小舟,突然被这水浪一激,掌风反弹之力,破浪迎风,顿时向前冲了两三丈远。
                            夏心宁见状心里一怔,俄而恍然大喜,暗忖道:“我何不用一连串的劈空掌力,催舟前行?虽然这样消耗真力太多,但是总比干耗在此地为妙。”
                           


                          24楼2016-05-27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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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意念一决,转身站到船梢,抬掌作势,正要开始连续发掌,突然,身后咕咚、咕咚……一连好几声,但觉得舟身一轻,微微地摇晃了几下,等他回头看时,舟上分列而坐的八个大汉,都已经飘到湖中,顷刻之间,去得无影无踪。
                              夏心宁心知不妙,但是,他仍然作最后的努力,他要仰仗自己的掌力催舟,脱离开他们水下弄鬼的范围。
                              正在他扬掌拍出一掌劈空掌力的时候,忽然水中嗖地一下,水淋淋地冒出半截人身,停在小舟之旁不远,笑哈哈地对夏心宁说道:“你不自量力,偏要到君山来捣鬼生事,只好请你暂时委屈一下了。”
                              夏心宁此时真痛恨经澄之这种恶意栽诬的行为,当时将心一横,闪电将衣襟一掀,右手一扬,大喝一声:“恶贼!看箭!”
                              九疑山的“五五梅花银星飞箭”非比寻常,是灵叟费南翁最杰出的暗器,一经出手,就鲜能躲闪得开。
                              经澄之一见他衣襟一掀,心知不好,立即就有一蓬银星闪电飞来。经澄之一扭身飞闪到五六尺之外,可是已经迟一瞬,叭地一下,左肩上已经中了一只小箭,劲道极强,深入肩骨,若不是闪避得快,对消了一点力量,恐怕已经透穿而过了。
                              经澄之无视于肩头的流血,冷冷地对夏心宁说道:“姓夏的!本来我还准备留你一条活命,现在我要让你在洞庭湖内喂鱼虾。”
                              他说着话一扭身,顷刻没于水内。
                              夏心宁此时站在船上,已经没有了主意,眼见得那小舟不停地滴滴溜溜打转,而手足无措。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哗地一声,水下面突然出现两三个人,齐声大喝:“下吧!”
                              顿时只觉得小舟一侧,夏心宁随着一个翻身,跌落到湖中。他只感觉到一阵湖水清凉之后,便失去了知觉。
                              等他醒来之后,首先发现的,便是浑身上下都已经被一根筋绳捆着,没有一点挣扎的余地。
                              他再回眼四顾,原来他又置身在那只“浪里钻”的小舟上。八个大汉如飞的挥动木桨,小舟迎着风浪,飞也似的向前驶行。
                              经澄之依然是那件青衫,看去好像没有湿,嘴角露着一点笑意,望着夏心宁点点头说道:“姓夏的!有道是:虎无伤人意,人倒有害虎心。你这一箭,是我经澄之有生以来第一次身受,就凭你这一箭,再加上你存心不良来到君山,我再也不能饶你。”
                              夏心宁此时心里突然有一个奇怪的想法:“活华陀古照文为什么要约我在洞庭君山和我相会?照这位姓经的行为看来,君山胜家庄不一定是个值得钦佩的地方。”
                              他睥睨了经澄之一眼,也为自己产生一点悲哀,葬身在洞庭湖,是他所未能料及,也是他未能心甘的事。
                              经澄然忽然一抬手,八个大汉又一齐竖起木桨,任凭小舟在慢慢地飘流中停顿下来。这时候经澄之双手一把抓住夏心宁,高举过头,笑嘻嘻地说道:“姓夏的!你能葬身在这样的名湖之中,总是你的幸运。”
                              说罢脱手一扔,将夏心宁抛出好几丈远,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夏心宁落身水里。这次夏心宁自知必死,反倒心情平静,没有方才那种惊慌之意,所以,当他落身到湖里的时候,他居然还保持了一段时期的清醒。
                              他隐约听到经澄之一阵呵呵大笑声,以及他吆喝催舟的声音。
                              他也听到一阵橹杈咿唔之声,也仿佛看到一阵火光,反映到水里现出一阵光亮。
                              此后,他就一切茫然了!
                              他仿佛自己的身子向下沉,又仿佛向上飘、向上飘……
                              他不再寒冷,仿佛湖水也变得温暖了,一阵热腾腾的热气,蒙上他的脸,他贪婪地长长吸了一口气,顿时仿佛有一股热流,滑溜溜地一直流到丹田。
                              这时候,他才忍不住哼了一声,那不是痛苦的呻吟,而是在极端难过的情形之下,转向舒适的一种自然的呼声。
                              就在他这一声低哼脱口而出之后,他立即听到一阵莺声燕语,乱糟糟地有人说道:“快去回禀少庄主!这人已经醒来了!”
                              夏心宁这才仿佛一下回到清醒的境界,心里一震,闪电想道:“是了!想必我是被人从湖中救了上来。天见怜!合该我命不当绝。”
                              这时候,他又听到许多人七嘴八舌地叫:“少庄主来了!少庄主来了!”
                              随着一阵步履细碎之声,方才那些嘈杂的人声,都立即归于宁静。夏心宁忍不住睁开眼睛一看。但见一阵光芒耀目,使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但是,他却适时的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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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楼2016-05-27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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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助人为乐)河南乔文娟:从"拥军姐姐"到"兵妈妈"
                                   2008-05-05来源: 河南省文明办

                              乔文娟,53岁,河南洛阳人。河南柴油机集团退休职工,现任《中国拥军网》站站长。
                              30年来,乔文娟用自己的一腔赤诚爱国拥军,以她的行动谱写了一曲曲爱兵、知兵、育兵的动人篇章,赢得了万千军民的敬仰。
                              1976年8月,乔文娟上街时被一辆载重拖拉机撞成重伤,生命垂危,是两名解放军战士将她送到医院,其中一位还为她献了血。解放军第150医院专门成立抢救组,将她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从那时起,乔文娟下定决心:此生一定要用实际行动报答亲人解放军。30年来,从“拥军姐姐”、“拥军嫂子”到“兵妈妈”,从“家庭兵站”到“心理咨询热线”、“拥军网站”,乔文娟把一腔挚爱献给部队建设,满腔热忱地为部队战士排忧解难。
                              她以博大的爱心和无私的情怀,先后认下了186个“兵儿子”,被11个驻军连队聘为“编外指导员”。战士们亲切地称她为“兵妈妈”。在乔文娟的“兵儿子”中,有15个不幸身患绝症。为了照顾好这些“特殊的兵儿子”,她主动辞去河南柴油机集团公司经营部经理的职务,提前办了“内退”手续,用赤诚的关爱,把几名处在死神魔爪中的战士给拉了回来。“兵儿子”姜腾患急性粒细胞白血病住院后,乔文娟三天两头前去照料,帮他洗脚擦身。战士付军长患鼻咽癌,化疗期间厌食、恶心。乔文娟就做可口的饭菜,煨好鸡汤,送到医院,一口一口地喂他。小付思想上有包袱,乔文娟就耐心开导,要他面对现实,树立信心。在她的细心照料下,曾被医生宣布只能活3个月的付军长,竟奇迹般地康复了。出院那天,小付抱着乔妈妈失声痛哭:“没有妈妈神圣的爱,我的精神早垮了,哪会有今天!”某部身患白血病的战士蒋友清,是让乔文娟操心最多的“儿子”。为给蒋友清寻找骨髓配型,乔文娟拖着多病之躯,抱着“寻找十万分之一的希望”,行程1万多公里,先后到上海、北京、济南、深圳、香港等10多个城市,仅用过的面值百元IC卡就有27张,曾三次因疲劳过度而晕倒在大街上。经乔文娟多方奔走,终于在台湾找到了骨髓配型,使他重获新生。
                              随着社会的发展,乔文娟越来越感到,只有紧跟时代步伐,紧扣战士思想脉搏,协助部队解决新时期青年官兵中不断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才能更好地提高“拥军效益”。1999年初,乔文娟率先在家里建起了河南省第一个免费“战士心理咨询热线”,2004年又自费创办了“中国拥军网”。她先后到部队作报告100余场,与1000多名战士当面或电话谈心,与2000多名战士进行书信交谈,帮助300多名大龄青年军人找到对象,给20多家企事业单位推荐了上千名退伍战士,受到各级党委、政府和广大官兵的高度称赞。
                              2004年1月,乔文娟被国家民政部、人事部、解放军总政治部授予“全国爱国拥军模范”称号,同年,被全国妇联授予第四届全国“五好文明家庭”,2007年荣获全国道德模范提名奖称号。


                              IP属地:河北28楼2022-01-01 1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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