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醒过来的时候他仍然在就跟他走。
在梦里意识迷糊间有声音这样对自己说,我就张开眼。
结果我什麼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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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我都比他先醒来, 魇醒的。
有一次梦见有声音叫我的名字,自远处传来。如果朝那方向走的话好像就能来到光源的尽头,只是在远处端详就觉得好刺眼,没法睁开眼睛;於是转过身往后走了几步,忽然脚踢到那时候我们弄来祭祀死去士兵的地藏像,然后那石像的头掉下来了。
我把那捡起来,有那时候那些人用油性笔画上去的,人脸的痕迹。不过因为被雨水冲刷糊掉,墨色的眼线下几列淡淡的直线与那构成九十度角。「好像你噢」,大脑后面有声音传出来这样跟我说。於是不期然用空出的手摸自己的脸,然后我摸到了他的手。
热热的,厚实的,有脉搏。
但那在下半秒立即变成空气一样冷。
醒了过来。
在现实中身子抖了一下,自高处下堕的感觉般地轻轻抽搐。他凑来颈间,蓬蓬的头发,痒。
“冷的话套件衣服再睡吧。”
说完他又沈入睡眠深处。他手扣住我的腰,这种躺姿要如何去构地上的衣服嘛。
“…笨蛋。”
我轻叹然后伸手去碰那裸腰上的手,热的。
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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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重喔。”
他说。
“噢。”
然后我转身开步走。
“我回来会找你!!”
我走了十步,听见他大喊。
“再联络!!”
再走了十五步,他仍然无视一旁,至少无视跟我迎面而来路人的鄙夷目光大喊。
“……!!”
又走了二十步,已经听不清楚他在喊什麼。 我回过头,然而那时候已经看不见那大块头身影。
就算往天上望也看不见。
就算张著眼也看不见什麼,什麼也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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