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慧妃、敬嫔先后献策，我心中已有考量。然此事，我一人拍砖是行不来，且不说僭越妃德，就是我与顺妃二人并驾齐驱之因，我也不可能越过她行事。这日，肩舆往延禧宫来，正苑前停落，稳当行下。已着人往里通传。）
@钮祜禄华琬

【相安无事，是我同襄妃如今的写照。东西十二宫，由中线分开，各管一半，谁也碍不着谁，自然不会起了龌龊。】
【由是，宫人唱礼声穿来的时候，乍然愣住，片刻才反应过来，叫人去了外门迎她，而我则等在二道门口。】
“襄妃来了——”
【到底连着姻亲，面上的功夫总不会少了，两个笑魇如花，风情万种的女人立在门口。】
“这便进去坐？”

（跨过延禧宫门，微抬螓首，四下而望。那年入宫，我曾与夜来同游延禧，彼时只觉新鲜有趣，不曾探其间妙处。不想除却偶有经过，再踏入延禧宫会是这般光景。一路行，宫人道安不断，远见顺妃，行过平礼，笑道。）你宫里景好，我行来就慢了些，没让你久候了罢？
（前有钮祜禄入恭府事，才与她交集一二。小子家事，向来不多插手，全赖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能入恭府，是钮祜禄氏命数；可能得启冬垂怜几分，全看她自己了。转念间，得顺妃邀，欣然而应，同随入屋。主人在上，我在旁，让她安行地主之谊。）
（待小坐片刻、茶点俱齐，方神情一敛，开门见山道。）顺妃操持后宫事的辛苦，我也领略了一二。正巧，近来碰了些事，思来想去我一人办不好，便来同你商量商量？

【寒暄之语，应尽礼数，不多表。只把人往花厅领了，分了宾主落座。我与她关系没到那个地步，值得我把她往内室领。】
【稍坐片刻，茶果俱起，新一轮的寒暄也就此止。我虽不知她的来意，却也知她绝不是来找我简单聊天的，我们都不是这样无聊的人。】
“洗耳恭听。”
【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正题已然来了，便也敛了玩笑神色。能叫她说出商量的事，绝不会小了。】

（眸光一侧，青青便将名单呈来，转手递与顺妃，方开口道。）这是景阳宫中，上了岁数的老嬷嬷的名单。顺妃且数一数，有多少个？
（名单之上，竟有近二十人。撇去景阳里伺候四个后妃公主的嬷嬷，竟也还有近十人。新朝伊始，上朝的后妃多为殉葬，这些老奴因各种原因，留在了景阳宫。平素多为杂役，也不往主子跟前凑，若非特意去查，怕是不知晓人数能这般多。顺妃已看起了名单，我方又道。）
景阳宫尚如此，那十二宫呢？这些嬷嬷，大概是中老的年纪，可多得呢，是手脚已不利索的。后宫不是慈善堂，收着这些人做什么？所以我的意思，是想顺妃与我，先把东西六宫所滞留的老奴清数清数，统计完了，是去是留，上慈宁宫拍个板儿就成了。
（后宫素来为内库一大开支处，若能因此放一部分人出宫，免了后面数年为她们的开支，太后自是乐见。这样的美差，又能在太后跟前长眼儿，顺妃怎会不应？眸光一转，温吞而笑。）
我毕竟着手后宫事晚些，不比顺妃经验足。我的想法如此，你怎么瞧？

【她特意提起老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尚且还不清楚，且让我继续听下去。】
【伸手接过那名单，初初还有几分不以为然，老奴罢了，能有几个，到了年纪的都出去了。然，看到后头，不免心惊，无明确差事的尚且有十数个，若加上所谓的礼教嬷嬷，又会有多少个？再以次数翻上十二，简直可怕。】
“经验足谈不上，只到底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我们商量着来，也少出些差错，让人笑话。”
【皇家在世人眼里，总是富有的，为了几个钱，去为难这些老奴，不免难看。】
“很该如此，只不好以缩减开支为名，难免叫人嚼舌天家小气。”
【稍顿，将心里头由这老奴引起的思路打理清楚，与她一一道来。】
“索性便以天家体恤为名，叫这些老奴出宫颐养天年，宫里头的年轻主子可有不少比她们年纪小上许多，再叫他们伺候，有些不妥。到时再出些银子，坐实体恤的名头，你觉得如何？”

“行，这事就这么暂且说定了。”
【我同她都不是拖沓之人，她说的合情合理，我没什么可不同意的。】
“就这两三天的功夫，让底下人多跑跑，拿齐了名单，咱们就去吧。”
【这是盘查名单，费不了多少事，麻烦的是如何让她们安稳的走出紫禁城。】
“后妃那处少不得咱们俩带个头了。宫里留下的都是老实本分的，只挑个为太皇太后、太后祈福的名头，想来大家也是会愿意的。”
【剩下来的后妃没几个，得宠的都跟着去了西巡，留下的也是在宫里熬日子的，如何会不听话？】
“只这事要先问过太后她们的意见，毕竟是借了她们的名头。”

（新后初立，皇帝携后西巡。换我为中宫，这西巡之期，正是树威时机，谁知她却舍了这处，伴驾随行。所以，我这个协理，多少都有些临危受命之意。后宫如今人是不多，可是一个个都是喘气儿的，一双双眼都盯人的动作，更何况是我与顺妃这个位置的。呷了口茶，余光注意到茶盏上的青花绘色，温润而笑。）
太后素来不喜铺张浪费，此举一兼多得，她老人家自然乐见。面上做足了，余下该怎么来就怎么来。此番若说定，咱们就早些与太后商议，拖得久了，恐夜长梦多。
（舍用度，可是方方面面的事情。大到夏天的冰、冬日的碳；小到腕上的镯、鬓间的钗。从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此事一向棘手，又费力不讨好，也许我二人做了表率，余下也会有面服心不服的人。可纵是不服，又如何？我要借此机立威站足，就必须拖顺妃下水，将此事办的实打实的稳妥。）
（音容婉转。）后妃用度剪裁，此事可大可小。就像你说的，我们必须要身先士卒。我能舍用度，我想，顺妃也能。

【太后同太皇太后那处与我并无交际，但我知道，襄妃同慧妃相交莫逆，想来两位老祖宗不会吝啬于让襄妃在这个时候露个脸。】
“如是，等名单确定了，咱们就去慈宁宫吧。”
【缩减开支这事儿，有利有弊，或可借此得到太后好感，但也会得罪就下来的后妃，好在慧宝二人跟襄妃，而裕瑾二妃与我关系匪浅。剩下来的也不足为惧，故而这一步是利大于弊。何况，我与襄妃此次联手，说不得会有意想不到的用处。】
“话是我提的，自然是能的，襄妃放心就是。从前未入宫时，家里是什么样的用度，那都过来了，想来这裁剪之后比那时还要好的用度，该不会有人有异议。”
【事情就真的暂时说定，最后能否如我们所想，还要看太后是否允许，且看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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