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我妈一直在专心开车,没说什么。我突然开口,我说,妈妈,我看到囡囡,都是幻觉,对不对?囡囡已经死了,对吗?警察为什么不调查我?我总是做梦,梦见囡囡是被我杀了的。我还把她钉在天花板上。
我妈没看我,眼泪又流了出来,也没有回答我。
过了一会儿,车停了,我们到了医院。我妈带我去了精神科,找了她的那个朋友张医生。
我妈先是把他叫到一边,小声聊了几句。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
然后张医生微笑的走过来,说,小伙子,来,进来吧。就把我带到里面的房间。
里面是个标准的办公室,摆了几盆花,很香,环境让我很放松,他打开音乐,是交响乐,声音很轻,很舒服。
然后让我坐。他也坐下,坐在我的对面,然后给我倒上一杯茶。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了。
他说,其实你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只有你自己知道。
我说,我不知道,我和囡囡睡了之后,囡囡死了,我醒来的时候,囡囡已经被挂在天花板上了,再然后,就消失了。
他笑一笑,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这几个月都去哪里了?
我说这几个月的记忆是空白的,我只知道,我和囡囡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过了几个月了。
他说,是的,假设就是这样。但你介意做个催眠疗法吗?
我说什么意思?
他说,其实我不想告诉你,你有精神疾病,因为刚开始,我打算给你做催眠疗法的时候,你妈妈反对,说你经历了很多可怕的东西,只是暂时失忆了,怕我让你在催眠状态下找到回忆,会太残酷,让你崩溃。我告诉她,其实你没有失忆,所有的记忆都在你的脑海里,完好无缺。只是你自己不知道。但你母亲坚持我给你做保守治疗。其实你吃了我的药之后,是否已经开始渐渐感到生活很轻松了?
我点点头。
张医生说,你能给我讲讲,你和囡囡睡下开始,到你醒来中间的回忆吗?
我说中间都是在睡眠状态,没有回忆。
他说,不,有的,你仔细想想。
我说,有些片段,会经常在幻觉里,梦里出现。
他说,你说说你的幻觉。
我说,经常我会在梦里,或者幻觉里,看到一个疯子出现,来吻我,身上很丑,我把他打了,然后醒来之后,有一段时间,我发现那个疯子就是我本人。
我还想起,我拿着轩尼诗走向囡囡,她在看电视,然后又好像不知道多久之后,我躺在地上,看到囡囡的头已经被打变形了,我也满脸是血。
我说到这里的时候,医生已经开始皱眉头了。
我继续说,我记得我没认识囡囡之前,认识了一个女孩,阴沉沉的,我还记得去她家的时候,看到一个光头出了车祸,但这个车祸后来在我梦里,或者幻觉里,反复出现。
他摇了摇头,说,你的时间线已经错乱了。你不断的在逃避现实,用潜意识来欺骗自己。
我说,我没有。
他说,潜意识是我们人类意识中的敌人,因为他是潜在表意识之下,让人发觉不到的。通过梦,和一些肢体语言可以反映出来,但往往其本人都不会承认。
我不解。
他给我举了个例子,他说,你看过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引论吗?
我说没有。
根据弗洛伊德的理论,其实很多女孩都有恋父情结,她们在幼年,会对母亲产生敌对情绪,而这种情绪,并不被她本人承认,这就是她的潜意识。
我更加迷茫。
他笑了笑,说,讲这些,你不会懂。我们做个催眠疗法吧。我会慢慢让你走出这个迷局,其实我感觉,你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精神分裂者。你可以走出去的。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醒来的时候,医生躺在地上,他满脸是血,我坐在他身上掐着他的脖子。
我妈和旁边的几个人都在拉着我。
我一边掐他,一边喊,我要杀了你。
然后我的声音渐渐变小,我停下手,坐在他身上。旁边的人把我拽起来,医生拍拍衣服,抹了一下鼻子上的血,然后站起来转头就走。
我妈妈跟上去,一直在喊,医生,医生,别走啊,对不起啊。
医生说,没事,我去洗一下。
我还在喘着粗气,但已经开始有些汗怕,我发现我满脸都是眼泪和汗水。
过了一会儿,医生回来了,他有些尴尬,头发有点乱,我妈跟着他,一直道歉。
医生走到我面前,拍拍我的肩膀,说,小伙子,你回家好好休息吧。
我点点头,说,医生,谢谢你,今天有些冒犯了。
我到了家,打开电脑,登上囡囡的QQ,在囡囡的邮箱里,看到一篇保存好的草稿,题目是:亲爱的约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