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手反复在被磨得褪色的键盘上敲敲打打,反复修改。就这样过了没有多久,V君的喉咙深处传来一声模糊的呜咽,随即铺天盖地的恶心感追了上来。他想呕吐,但是吃到鼓胀的胃只是以抽搐来表达不满。
V君觉得自己的灵魂快要和躯壳剥离开来。它们被一双粗暴的手掰开,泄愤般地揉捏,就像是对待一只软趴趴的橘子,那快腐烂的皮被人揭开,露出了保存完好的香甜果肉。他感觉到了头顶上有一双眼睛正在眨动着窥视自己。但是V君在恍惚之间并没有停止十指的飞速挪动,那股压迫感反而使他的肉体更加亢奋了。
与之相反的是V君的灵魂睡了过去,在神志不清的睡眠里,他升到了半空中,不存在的鼻腔里是木头腐坏时的湿润气味。他没有了身体,但他的感官正以另一个方式被唤醒。
是沉寂幽蓝的镜面,在四四方方的空间里折射出几道虚无的光。他站在镜子面前端详自己瘦弱到颧骨突出的脸,蓦地从镜中人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V君也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他说不上来这感觉是好是坏,只是有一股力量一直压制着他,不让他转醒,更别提回到自己那具看得见摸得着的身体中去。
他一直静静漂浮在空中,五感像是被拉长的线,带回了周围的一切讯息。
直到梦醒时分,V君还有些意犹未尽。他的脑海里停驻着梦里未来得及消化的残章片段,用力呼吸了一口变得索然无味的空气——他想重新碰触到键盘,自己那双瘦骨嶙峋的手也突然变得可爱起来。
V君将透明的视线转向地面上的身体。
他看见他匍匐在地面上高高撅起屁股,长而黏的涎水从大张的嘴里流了出来,沿着在喉口抠挖的手指流到地板上。他正无休止地发出干呕。
他的身体此时此刻就像是一条掘土的蚯蚓。
半空中的V君脸上是一个大写的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