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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疾行，折纤腰以凌步，足下生风。搭着晴川小臂，未至韶妆屋内，便遥见庭前芳草打起帘来迎。裙裾匆匆掠过郁郁葱葱的兰草，微顿了足，暗叹若不是今儿出了这么一桩烦心事儿，大可好好赏景呢。看也不看跪伏在地上的敏敏，径自打她身边走过，敛裙而坐。这是一个可以俯视她的位置，圆润的珠儿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远山却蹙。唇绛一抿，嫣如丹果，却像是嗜血的兽。）
（静默不语，便等着她自个儿来打破这寂静，也自个儿交代她犯下的不光彩的罪孽。）

【齐佳敏敏】
【青石板锥心的冷，透过膝上薄薄的衣料，直直一股子寒流往身子里钻。我早已想到有今日，旁人的冷眼和冷嘲热讽，在我那日将衣衫尽褪时，便已然料到。我不曾后悔，本该属于我的荣华富贵，爹爹已经给不了了，那我就自己去夺。】
【跪伏在地上，不去瞧座上人。我恨她也羡她，为何她的命这样好，固伦长公主的掌上明珠，皇太后的外孙女，千娇万宠，钟鼎玉食，她皆有。却作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颤着声开口】
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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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草上了茶，是我素爱的雨前龙井。不紧不慢地注满一杯，却不急，端于眼前，赏着杯壁上精细的青花瓷纹。缓缓起身，莲步轻移，腕上铃音不绝于耳，悠悠的，却像是一下一下砸在人的心里。玉手微倾，馥郁茶水顺之而下，毫无怜惜之情地滴落在她姣好的脸上。）
（眼睁睁看着她清秀的面容发了红，一块块狰狞的红印触目惊心。微阖凤眸，启口宛然一叹。）
：啧啧，这么好看的脸，可惜了。

【齐佳敏敏】
【滚烫的茶水倾泻而下，脸被烫得失去了知觉，待冷却些，方觉出痛意来。攥紧了手，指甲在手心上印下几个月牙弯儿，嘴唇也发了白。我还当她真是闺秀风度，如世人所说温和知礼，想不到，想不到竟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母阎罗。】
敏敏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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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罪？
（青螺眉黛长，却一横，别有一副威仪。年岁尚有，却因自小诞育高门，从额涅那儿沾来如同觉罗氏的不可方物的傲气。眼风儿一扫，像一把镶着珠玉的利刃，硬生生地剜着她的心。扬手将玉指一松，瓷杯应声落地，眨眼间那美丽的物什却支离破碎。）
：呀，你看，我的瓷杯可名贵，拿你的命，都赔不起。

【齐佳敏敏】
【耳畔传来一声尖锐的脆响，我侧过眸光去看那精致温润的瓷杯，和着残余的茶水，就这样静静地在青石板上淌着，冒着氤氲白气。暗暗咬紧了牙，打小从未受过这般凌辱。我低着头，却分明能看见周遭每一个人面上的讥诮。】我……
【一抬头触及她的眼神，打了个寒颤，这儿哪是平日里笑靥明艳的她？慌乱地趴在地上将碎片一一拾起，手也烫得通红，哆嗦着，却不慎被划出一道长长的痕，霎时开出一朵朵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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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支的窗棂间有和煦日光跳动，映得明眸皓齿，更为灵秀。指尖染的殷红丹蔻，却仍去不了森然之气，闪着明艳光泽，像是沾了几滴血珠子。水葱微动，檀口轻启，将声儿放得软了些，像是荡漾的春水里洒下一把蜜糖，合着陈年的桂花酿，难以消弭。）
：不，敏敏，你错了。怀了孩子并非你的罪过，女人生下来，怀个孩子，本就该是职责。
（话锋一转）可是呀，怀了谁的孩子，或是在什么时候怀了孩子，就另当别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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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定神闲地瞧着她，摆弄着髻边珠钗。这本也是件常见的事儿，早些时候就行额涅说，哪怕是宫里那般规矩严明，还是会有些宫女忍不住闺情寂寥跟了个小阉鬼，又有什么奔头呢，最后还不是给棒打鸳鸯？本以为她会说出府里哪个小厮的名儿，却万万不成想，她竟说是王爷的孩子。）
：这事儿可不得乱说，你可当真？

【齐佳敏敏】
【说完这话便又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生怕她的眼里会生出火儿来，那我将，万劫不复。我此刻是有多怕，听着她的嗓音又提得高了，一下子流出些眼泪来。】
敏敏万万不敢拿这种事儿开玩笑……也万万不敢欺瞒福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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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小养了波澜不惊的心性，这会儿倒也很快地定了心神，珊瑚链与红玉镯在腕间比划着，最后绯红的珠链戴上皓腕，白的如雪，红的如火，慑人目的鲜艳。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见她落下珠泪来，倒也心生一丝半毫的怜悯之情。）
：行了，你先给我起来说话。

【齐佳敏敏】
【自知眼泪起了效，她饶是雷厉风行，却也因年岁尚小，倒也不至铁石心肠。两腿发了麻，一颤一颤地直起身来看着她，仍是梨花带雨的。】
谢……谢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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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扫娥眉眼含风，闲倚榻边，素手径自取了贡瓶中一枝杏赏玩。晴川领我言，引她在一侧木凳上坐下，芳草又给端了茶。她倒仍是束手束脚的，尤是见了茶，许是方才的心悸，眼见着她的手儿发着颤。却以丝罗掩面一笑。）
：你倒是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齐佳敏敏】
就是那日，福晋您出去了，王爷来看您……
【她供我坐下，这倒是头一回与主人同坐一堂。好久好久以前，我也曾身着锦衣坐在舒适的榻上同下人说话，万万没料到今日却会落得如此下场。藏了心中隐晦，越说到后头声音越小，心下生了急，索性离了座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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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么？
（淡然问着，却暗讶于六爷倒有生了闲工夫前来看我的时候，平日里与他倒也算是相敬如宾。他不喜欢我，却因我是皇太后亲赐的一桩婚事，何况世人的说法皆是我屈尊降贵作了侧室，他待我，虽无儿女情长，却也很好。）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