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朴灿烈站起身，拍拍衣服，“他要真的是卧底，也不会这么容易给我
们搞清底细。我去楼下跟几个老家伙打麻将，吴世勋，你替我把边伯贤送到湖滨的公
寓，让他先住在那里，不准跟别人提这件事。其他的，回头再说吧！”
此刻“灿烈”字包房里端坐的边伯贤，年少清澈的眼睛里并不能预知，即将迎接
他的将来是什么。

“所以我就要把我的也与你分享吗？”
“通常是这样的。而且这是个很重要前提，我朴灿烈在感情上也不强人所难，
你要是个直的，玩起来也没意思。”
“强不强又怎样？你现在不算强迫我住在这里吗？”
“那要看你自己怎么想。”朴灿烈把酒杯放下，“这里就是你的家，不用委屈
自己住在楼下的小房间，可以搬到楼上的主卧去住。其他的，你想做的就去做，
例如，你可能想考大学。我不会经常来打扰你，如果我要来，会提前打电话通知
你。你要是不想我来，就跟我说一声。”
朴灿烈边说，边判研地看着低头沉思的边伯贤，他的后背不经意地又挺直了，规
矩地坐在对面，松软的头发遮住了眼睛，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朴灿烈强烈地感到，边伯贤个性太内敛，戒备心也强，是那种把心思藏得很深的
小孩。嗯，他才十八岁，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心事？
“那我能回家吗？”
“哪里住不是一样？你真的想回家吗？”
边伯贤听出弦外之音，也是，现在他想回家，妈妈也不会让他进门的。于是顺
从地说，“我明白了，只要我留在这里，做什么你也不干涉。”
“没错。”
“你真的不介意我继续念书吗？”
“你可以尽量争取好的大学。你的生活按照你一直以来的计划继续，没有必
要改变。事情本来就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过了好一会儿，朴灿烈才说：“边伯贤那头有没有消息？”声音里透着疲惫。
“世勋哥下午一离开，他就出门了，找人跟，给跟丢了。”
“什么？”朴灿烈睁开眼睛，“连个小孩子也跟不住？”
“这边伯贤可不一般，对环境非常敏感，反应也快。派去的人给他的外表骗了，也是没上心，不然怎会跟丢？”
“吴世勋调查得有头绪了吗？”
“警署各个警官的卧底互相并不通气，而且林源的级别很高，有很大的自主性。世勋哥在想办法从上面着手查一下。”
“你看呢？你觉的边伯贤象卧底吗？”
“他虽然聪明，却没有经过训练的那种专业，若真是卧底，也不会让我们看出来他不同的地方，况且，他和林源的关系那么特殊，太明显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林源可能就是猜到我们会这么想，才故意安了个不象卧底的卧底呢？”
“你确定林源想对我们下手？”
“芝加哥警署能力最高风头最劲的，就是林源。他野心勃勃，早就看上了总指挥官的地位，格外需要一个影响大的CASE推他一把。我知道他早晚得行动，这个边伯贤还不好说，说不定他的人早就进来了，利用边伯贤转移注意力也不一定。你去查一查，让吴世勋在‘焚夜’那里也留神些。”
“既然是这样，干嘛还要去看他？离得远些不行吗？”金钟仁的语气里带着责怪。
朴灿烈却笑了，眼睛弯起来，映着照进车里的街灯，洋溢着邪气：“哥哥的心事你还看不出？”他眯缝着眼睛，车窗外是灯火通明的繁华市区，不知怎的，想起了边伯贤的一双眼睛，睫毛低垂，时而坦荡时而含蓄的，漂亮的黑眼睛：
“如果他真是小狐狸，得给他个机会，露出尾巴啊！”

怎么没发链接，还好我冰雪聪明，不然就错过好文啦！改文也很辛苦，加油哈！！！

“就是因为那个，家里人都不会做饭，都是在店里吃师傅做的。”
看来这次是见到爸爸了，不然心情怎么这么好，认识他这么就还没见他笑得这么多。朴灿烈溜进厨房，一边看着摆在砧板上的鱼，一边偷偷打量着边伯贤的笑容。
那个贾宝玉怎么能跟边伯贤比？差太多了。朴灿烈心里思量着。
算是第一次合作，两个人把最后的成果端上桌的时候，对菜谱的总结只有四个字：“纸上谈兵”。虽然严格按照要求的量下材料，煎的时间，炖的时间也没有出入，可是做出来的成果和书上的图片天差地别。
“什么破书，根本就是拿我们这样的菜鸟开涮嘛！”朴灿烈先沉不住气，怎么也不肯承认那锅红红白白的东西是自己的作品。
“是我们自己煎糊了，炖的时候又加多了水。第一次嘛，下次就好了。”
边伯贤完全不介意，自己盛了一碗饭，还好，电饭煲的功能好，使用又简单，所以保灿烈了主食的供应。
“你要吃？”朴灿烈看着他，“你打算吃这个做晚饭？”
“对啊？难倒要浪费？你要和我一起吃吗？”
朴灿烈象吃了摇头丸，并连声说，“我不饿，不饿。”
边伯贤烂鱼就饭，也吃了一小碗。他吃得不多，但是比较慢。当朴灿烈看见边伯贤
要把炖鱼包装放冰箱的时候，即时阻止了他：“你在做什么？”
“收起来啊！还剩下好多。”
“吃一顿可以了，这鱼也不白做，扔了也不算浪费。”
“真的要扔呀？”
“是的，”朴灿烈几乎从边伯贤的手里抢过那盘剩鱼，赶快倒了。边伯贤一脸惋惜，却也没再多说，一个人把厨房收拾干净。他有洁癖，所有用过的地方都擦了两三
遍，光洁透亮了才停手。朴灿烈却看得直头疼。
“明天周末，你有什么安排吗？”
边伯贤想了想，“有作业要做，嗯，我约了同学，他教我游泳。”
“你不会游泳？”这里的小孩儿从下都学过，学校也有课程。
“高中的时候体育课有教，可是我晕水，到了泳池就晕，后来老师允许免修
了。”
“那你又还想学？现在不晕了吗？”
“不知道啊！就是想再试一次。”
朴灿烈有些得意，因为边伯贤开始能和他分享一些生活上的琐事，从前的记忆，就像朋友跟朋友那样。
“怎么不用这里的泳池？我可以教你。
“什么？哪里的？”边伯贤不太明白，“你说这座大厦里有泳池？”
“是我们自己的，在楼上，你在这儿住了两个多月了，还不知道？”
朴灿烈一脸不可思议，“跟我上来。”
原来朴灿烈的这间房算是三层。顶楼的天台装了个巨大的玻璃屋顶，而天台改造成一个私人游泳池。明显有人定期保养，此刻的水也是蓝得清澈，荡漾着玻璃屋顶的反光，象跌进水里的星星。
“可是我，我还没买泳裤。”边伯贤感到一阵浅浅的晕眩，额头无故热了起来。
“这是私人的，外人也不会闯进来。所以不穿又怎样，反灿烈只有我们两个。”
朴灿烈说着，一把拉下穿着的浴袍，露出健壮的身体，一丝不挂。

6
朴灿烈是东方人少有的高大精壮的身材，典型的倒三角，宽肩细腰，经过锻练的肌肉充满爆发力。边伯贤却是一时无法反应过来，楞楞地看着，半晌才红着脸转头看向水池：
“你，你怎么这样啊？”
“嘿，我有的你都有，害臊什么呀？”
朴灿烈满意地欣赏着边伯贤尴尬的皱着鼻子抿着嘴的模样，说：“脱衣服，我教
你。”
“谁说要跟你学的？快把衣服穿上。”
边伯贤想走开，可是满池清水荡漾，带给他强烈的天眩地转的感觉。胸口无由来地闷起来，呼吸不能控制，双腿发软，渐渐能自持。
朴灿烈眼疾手快，反应比常人迅速很多，没有错过边伯贤表情的变化，见他身子
一歪，向泳池栽下去，纵身上前，一只胳膊拉住边伯贤手臂，轻轻一带，另一只手绕在他的腰间，稍一用力就给边伯贤搂在怀里，拉了回来。边伯贤的额头顶在他的肩膀上，看不见表情，只觉得身子下坠，似乎站不住。朴灿烈很少紧张，此刻心跳却快了起来，边伯贤还没让他靠得这么近过，柔声问：
“怎么了？头晕？”
有那么几秒钟，边伯贤一动不动伏在那儿，感到气息和力气回来了，才反应过来，自己给朴灿烈紧紧箍在怀里，于是奋力地扭了扭：“你，你放手。”
“不晕了？我放了你不会倒吧？”
“不会，”边伯贤的声音里带着痛苦的呻吟，“你快放开我！我，我，要吐。”
朴灿烈低头发现边伯贤的脸色不对，刚要放开，就听见“嗷”地一声，边伯贤已经
把持不住，吐在他怀里。朴灿烈感觉胸前一片黏乎乎，边伯贤连吐了两三次，刚些难吃的炖鱼，一点不糟塌地都吐在他身上了。再好吃的东西吐出来都是臭的，尽管朴灿烈觉得恶心，却没推开边伯贤，待他吐完，似乎喘过气来，才拎着他的手臂让他坐到旁边的座位上，自己找了块毛巾清理身上残留的秽物。
“你还真说吐就吐啊！”
红晕在边伯贤的脸颊上渐渐染开，对于他来说，在朴灿烈面前吐出来，还弄脏了别人的身体，是非常失礼的事情。
“你知道我晕水还带我过来？”
“是你自己要学游泳的。我好心想教你。你晕水这么厉害，还学什么游泳啊！一直都是这样？”
“这两年才出的毛病。只是头晕，今天吐是因为我吃坏东西了。看过医生，说是心理障碍。我只是想试着克服，看看能不能自己走出来。”
“噢？”朴灿烈想了想，问道，“是什么障碍，让你见到泳池就头晕啊？”
边伯贤抬眼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朴灿烈，这个家伙暴露的欲望真是强烈。端坐在
那里，双腿衩开，私处一览无余。边伯贤把他扔在一边的浴袍扔给朴灿烈：
“你穿上衣服吧，我不习惯。”
朴灿烈一边悻悻然套上衣服一边说：“你还没说为什么会晕水呢？该不是在泳池，你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同性恋吧？”
边伯贤独自离开的背影，忽然停住了。
一入秋，运河赌船的生意开始着手准备。朴灿烈忙碌起来，有时候一两个星期也看不见边伯贤一次。偶而在他放学的时候去接他，看见他穿着普通的衬衫仔裤，走在一群人当中，总是微笑着，那么地醒目。尽管朴灿烈不想去认真交往，可他总是觉得，这个男孩对他的意义，恐怕不是玩玩那么简单。只是，他是朴灿烈，出生入死，叱吒风云，不会允许感情左右自己，他也不确信这个边伯贤值不值得他再认真一次。
赌场向来是黑道洗钱的最佳途径。自从朴灿烈大手笔竞标下全州运河赌船的经营权，找关系想和朴灿烈搭线的人越来越多。黑道上的人都有些霸道，所谓帮忙不是义务，是你一定要答应，还要办得圆满。于是软硬兼施的各方势力大有人在。这天出门的时候，朴灿烈发现，保镖车又多了两辆。
“为什么加了人？”
“近来多事，小心点好。田谷组内哄，我们扶持的势力夺了权。死了不少人，给当家的二少爷川上跑了。怕他狗急跳墙，对你不利。”
朴灿烈一边听金钟仁说，眉头皱起来：“我不是说田谷组的人尽快撤出来，怎么还夺权了？吴世勋要插手的吧？”
金钟仁直言：“世勋哥说是个好机会。田谷组的利益还是很丰厚，洪叔当年也一直想……”
“胡闹！”朴灿烈低喝，“吴世勋主意越来越大了。去‘焚夜’！”
前座的司机听到，连忙转了方向盘，车子开上环湖高速。
金钟仁闭嘴，不再多说。朴灿烈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车子灿烈开过边伯贤临湖的公寓。朴灿烈看了看手表，下午六点多。这个时候，边伯贤应该还在学校，他最近学习
都很忙。朴灿烈没有转头，问金钟仁：
“边伯贤那里，你加派人手了吗？最近不太平，多找两个人跟着他。”
“知道。公寓和学校都有人跟。”
车子驶进“焚夜”的停车场，周围的保镖先下了车，围出一条通道直达电梯。朴灿烈出了“灿烈”字包房的电梯，就看见吴世勋已经等在那儿。
“什么事让你急着过来？今晚忙着呢，有两个议员要过来！”
“跟我进来。”

每个包房里都有个小型的会议室，朴灿烈和吴世勋刚走进去，要开始谈，敲门声就响了。金钟仁拿着手机走进来：“刚有人汇报，边伯贤失踪了。”
朴灿烈一震，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什么时候发生的？”
“就在刚才。学校那里的保镖说当时边伯贤在等公车，忽然停了一亮白色丰田，下来大概三四个人来拉他。保镖上前阻止，对方有增援，还开了火。场面很混乱，所以没看住边伯贤。”
“被抓走了？”
“不好说。”
“现在情况怎么样？”朴灿烈压抑住烦躁，心里却还有点儿希望，边伯贤是个机灵的人，说不定跑开了。
“警方已经戒严……”
“我是问边伯贤！”朴灿烈粗声打断金钟仁，“有没有追踪到他的信号？”
“他没带那只手机，追踪不到。”金钟仁连忙说。
“我去警方那里查查，边伯贤如果逃开，一定先报警。”吴世勋站起来说，“先
别着急，我们的人都跟不住他，别人要抓他也不那么容易。金钟仁，知道是什么人吗？我们也好放开人手去找。”
“我总觉得，有可能是日本人。”金钟仁说。
“* ，落到日本人的手里还有他的好？”朴灿烈的手掌反复摩擦着额头，脑子里想来想去，都是边伯贤给日本人折磨的场面，他慢慢啜了一口手里的“伏特加”，吩咐吴世勋：“让日本那头马上跟川上联系，先确定边伯贤是否在他手上。”
“好，我这就去。”吴世勋说完，快步离开。
“有没有联系边伯贤的手机？”朴灿烈问金钟仁。
“关机，打不通。”
“在哪里呢？”朴灿烈站起身，踱步到窗前。夜色沉沉，天空一片黯淡，“边伯贤，你在哪里呢？”

我能喝点酒吗？”边伯贤扬头看着朴灿烈，又重复了一次，“我想喝酒。”
“什么酒？”
边伯贤想了想，说，“一喝就能醉的酒。”
朴灿烈看了看边伯贤给雨水打湿，却一直套在身上衬衫，喝点酒也好，不然准感
冒。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两杯琥珀色的酒杯摆在边伯贤的面前，边伯贤伸出有些抖的手，把酒杯握在手里，眼睛征求意见地看着朴灿烈。朴灿烈鼓励地点点头，就见边伯贤的嘴唇贴在酒杯边缘，鼻翼轻耸嗅了一下，不料，眉头皱了起来，一只手捧着杯底，仰头喝了下去，酒一入喉，是烧灼一样的剧痛，强烈的辛辣得差点要了边伯贤的命，趴在桌子上暴咳。朴灿烈几乎跳起来夺过他的杯子。
“我的天，不是这么喝的。”
说完手忙脚乱地去倒水。回头见边伯贤脸色在剧烈的咳嗽下涨得通红，眼睛瞬间充满了血丝，他的手掐着脖子，明显的呼吸困难。朴灿烈一手掰过他的头，连灌了两杯水，折腾了好一会儿，边伯贤的咳嗽才消停下来，竟给朴灿烈吓得一头冷汗。
“我的酒呢？”边伯贤声音沙哑地问。
“都呛成这样还喝？”
“喝，为什么不喝？你不是心疼你的酒给我糟塌了吧？”
“我！”朴灿烈有苦难言，高声说，“我是心疼你！”
“不用你心疼，给我酒，我这次慢点喝。”
朴灿烈拗不过他，只好给了他一小杯，只倒了浅浅的一个底。边伯贤接过去，摇摇看着，说：“真小器！”这次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着，一边问：“这个是什么酒？”
“伏特加。”
“噢？原来这就是伏特加？呵呵，我喜欢。”
朴灿烈也陪着他喝，“差点要了你的命，你还喜欢？”
“嗯，要是能真要了我的命，就更喜欢了。呵呵。”
边伯贤醉得比朴灿烈预料的还快。趴在沙发上，脸掩在手臂里，一动也不动。酒品倒不错，喝醉了不闹事。朴灿烈推了推他：“困了回床上睡，边伯贤，喂！”
边伯贤依旧不说话，身上跟着热起来，隔着衣服，朴灿烈也能感受到他炽热的体温。可能是热了，边伯贤的双手开是脱衣服，却一直摸不到扣子，手掌在身体上摸索着。后来索性从领子开始扯，朴灿烈连忙捉住他的手：
“别脱，边伯贤，会着凉。”
边伯贤睁开双眸，目光迷离，仿佛浸在水里的黑宝石，此刻因为醉酒而显得格外放肆，衣服给扯得乱七八糟，精致的，充满少年弹性的身体若隐若现。
“别惹我，边伯贤，别在这个时候勾引我，我控制不了自己。”
谁知边伯贤忽然坐起来，大力推开朴灿烈，朝着卫生间跑去。朴灿烈坐在原处，放
平呼吸，心里想：怎么又是呕吐，上次就给他吐。
边伯贤在卫生间吐得很厉害，还伴随着搜肠刮肚的咳嗽，一直持续了很久，才慢慢平息。朴灿烈走过去，边伯贤跪在地板上，手扶着马桶边缘，脸歪歪地枕在胳膊上，冲着门口的朴灿烈傻傻地笑：
“呵呵，朴灿烈，我喜欢伏特加，呃，喜欢。”他腾出一只手，重重地捶着胸口，“这里，这里不疼了。”
朴灿烈蹲在边伯贤的跟前，手抚摸上他黑发的头，温柔拨弄。
“难受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不，我偏不哭，又不是女孩子。”
边伯贤倔强地摇头，眼睛却飞快地潮湿了。
“该哭的时候就该哭，男人女人都一样。”
“我不想哭，一点儿也不想，我讨厌哭……可，是，他们不要我了。”大颗大颗的眼泪“簌簌”地顺着边伯贤的脸颊流淌下来，“朴灿烈，他们不要我了。”
朴灿烈其实想说，当初他们把你送出来，就不打算要你了，可是没忍心。边伯贤
毕竟还是个十八岁的孩子。他的大手扶着边伯贤的头，胸膛凑上去：
“哭吧！别忍着。”
边伯贤伏在朴灿烈的胸前，开始只是呜咽，慢慢地抽泣起来，抽得厉害了，仿佛喘不过气，忍得太辛苦，边伯贤再也憋不住，终于还是哭出声来，充满了压抑和委屈的男性的痛哭。朴灿烈的心给狠狠地揪了着疼了起来，低声说：
“傻边伯贤，你不能取悦全世界，对自己好才是最重要！”

边伯贤半坐半倚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颜色也是灰败，更显得那水一样的眼睛又大又黑，密密长长的睫毛也是越发地浓重。他看着朴灿烈脸上的胶布，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怎么？破相了？”
“本来就丑，有什么好破的？”朴灿烈坐在他身边。
“嗯，”边伯贤的声音很低很弱，“可这下看起来更凶了。”
朴灿烈却笑：“这才镇得住坏人呢！”
“就怕把好人也吓跑了。”边伯贤费劲地讲话，想分散注意力，减轻肩头火辣辣的剧痛。
朴灿烈看出边伯贤的衣服已经湿了，额头都是冷汗，连忙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边伯贤本来不习惯这种近距离带着亲密的接触，无奈身上的疼痛已经折腾得他没有丝毫力气，况且，朴灿烈的怀抱还很坚固温暖，于是索性倚着他，不再多想。
“疼得太厉害？”朴灿烈毫不掩饰自己的心疼。
“还，还好。”
“先吃两颗止疼药，医生说实在撑不住再打针。”
朴灿烈喂边伯贤吃了药，从一边取来毛巾给他擦汗。药效升上来，边伯贤觉得稍微好了一些，刚才是疼得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尽管仍是无力，却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朴灿烈聊天，：
“你中过枪吗？”
“嗯，六七次。”
“你命真大。”
“洪叔说我是老天护着的，命大，死不了。”
边伯贤沉默了一下，倚着朴灿烈的脑袋，不舒服地转了转。
“那你给子弹打上身体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不一样，有时候感觉象给人踹了一脚。”
“踹一脚？”边伯贤想了想，“呵呵，我感觉象给人咬了一口呢！”
“真的是那样？我没过那样的。”
“其时当时只顾着害怕，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枪的。”
“不觉得疼？”
“被你扑在地上的时候挺疼的，不过是给你压的。”
“哈，那对不起，压疼你了。”
“你要是不推我，我不早成了靶子？就不是一个洞那么简单了。”
朴灿烈低头查看边伯贤，他的脸色好象好一点，有血色了：“要不要吃东西？”
边伯贤闭着眼睛摇头，“不要吃，什么都不想吃。”
“那我给你买条鱼回来，你给它宰了报仇，可能就没那么疼了。”
边伯贤却没有回答，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转瞬睁开了眼睛，目光清澄一片：“朴灿烈，你为什么要救我？”

12
“你说呢？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是我先问你的，你要先回答。”
“喜欢你，难到看你送死？我不合格，还是让你受伤了。”
边伯贤的脸更红了，却保持着一样的姿势没动，“嗯，你真直接，我以为你会说，你大概可能有点喜欢我了。”
“呵呵，边伯贤，我已经过了害羞的年纪了，喜欢就喜欢，还要装模作样吗？”
边伯贤有些迷惑，独独笑了一下，然后很认真地说：“从来没有人象你对我这么好，所以，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情。”
“你慢慢想，总有想通的一天。”
“嗯……”倚着朴灿烈闭目养神，感觉刚才还留在身体里的气力，正在从每一个毛孔向外逃亡。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软软地顺着朴灿烈床上瘫去。朴灿烈也感到不对劲，怀里的身体明显支撑不住，贴着自己胳膊的脸颊温度升得很厉害。呼吸隔着衣物，喷在皮肤上，仍是烫人。他伸手摸上边伯贤的额头，烫得马上撤开手：
“你发烧怎么也不跟人说？”朴灿烈急忙把边伯贤放平在床上，他的脸红红的，原来自己以为脸色好转，竟是因为发烧？
边伯贤转了转头，声音微弱，“我不是一直在跟你说话吗？”
“那你也得说真话啊！偷着发烧很舒服啊？”说完，朴灿烈大声冲外面喊，“叫医生过来！快！”
“朴灿烈，我害怕。”边伯贤忽然抓住朴灿烈放在他额头上的手掌，那手心热得吓人。
“你烧糊涂了？怕什么？你老实些，别踢被子。”朴灿烈边说，边把毯子给边伯贤盖好。
边伯贤却半睁开眼睛，有些红，目光不能集中，隐约带着水光：“我怕那天到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
朴灿烈楞楞看着边伯贤，想着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有些失神，直到医生走进来，给边伯贤检查。
医生给边伯贤连打了退烧，消炎和止痛的针，才对朴灿烈说：“今晚可能要折腾了，要不要请个护士来照顾？”
“我看着就行了。这烧什么时候能退？”
“不好说，看他的体质和对药物的反应。”
边伯贤开始只是沉睡，体温持续在39.5-40 度之间不退。后来医生又扎了两支退烧的针，还是不管用。不知道是伤口的疼，还是医生用的粗大针头出入皮肤间带来的锐痛，边伯贤开始低声的，仿佛是呻吟一样的哭泣，然后渐渐声音高了，开始佞语，反复都是那两句：
“妈妈……妈妈……小白错了……别走……妈妈，别扔下小白……呜呜，别走……妈妈……妈妈，妈妈……”
到最后就是一连串的不停地唤着“妈妈”“妈妈”，接着身子跟着抽搐，手脚尤其厉害，身子在床上翻转，一会儿挣扎着要坐起来，身子扭动不停，嘴里的字也逐渐念不清楚，都是呜咽和破碎的音节。眼睛一直没睁开，眼泪却大颗大颗地“扑簌簌”掉个不停，脸很快湿了。朴灿烈手忙脚乱压着边伯贤，怕他挣了肩头的伤口，又要给他不停地换冰袋敷额头。
“这是怎么回事？”他气极问医生，“你给他打的什么针？怎么一点儿用也没有？”
医生拿出酒精棉，让朴灿烈按着边伯贤，在腹股沟胸前脖颈处反复擦着。边伯贤并不配合，还是哭，身体一直挣个不停，幸好他体力不行，也用不上什么劲，朴灿烈仔细护着他的伤口，紧紧把他抱在怀里，在他耳边不停的安慰着：
“边伯贤，乖，一会就好了，别动，边伯贤，马上就不疼了，忍一忍。”
“他现在没有意识，听不见你说的话。”医生在忙碌的空隙告诉朴灿烈。
没想到平时那么乖巧的人，生病的时候这么难侍候。朴灿烈头大，却没放弃。心里捉摸着，为什么边伯贤只有在意识不清的时候才敢大声哭？上次醉酒的时候也是一个反应，哭了那么久。他注视着边伯贤紧紧皱着眉头，看着他被泪水打湿，却因为高烧而红晕着的脸，不知道为什么，那颤抖的双唇吸引着他的目光，不能移开。朴灿烈的嘴迎上去，在火热的唇齿间流连着，并不深入，只挑拨着两片嘴唇，一下一下，轻轻地吮吸。边伯贤开始还是呻吟拒绝，慢慢不再躲，却也不迎合。朴灿烈的嘴唇在边伯贤的脸上游移，挪到耳边，低低地说着：“小白，别哭，小白，小白……”朴灿烈重复着，象边伯贤梦里那样呼唤着他。果然，边伯贤慢慢平静下来，不再挣扎，不再哭泣。有汗水灿烈在从脸上，身上慢慢渗透出来。
边伯贤再次醒过来，晨光灿烈从淡色窗帘缝隙间透进屋子。肩头的伤不象之前那么火辣辣地疼，眼睛越很难受，眼皮跟砂纸一样，一睁一阖磨得生疼。
“醒了？”朴灿烈好象很久没刮胡子，黑乎乎一片，跟大猴子似的。
“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跟你一样糟？”
“比我俊多了，我看挺好的。”朴灿烈扶着他坐起来，“看不出来你挺能哭的，是水做的啊？哪来那么多眼泪？”
边伯贤的脸“腾”地红了，“我说什么了？”
“呵呵，抓着我叫妈妈。”
“怎么可能？我都没有印象。”

“怎么忽然让他跟我讲晓声？”
“你怎么知道是我让他跟你说？”
“你手下的人，没你的交待，怎么敢在我面前乱说话？”
朴灿烈这次停下来，把筷子放在一边，“你性子太内向，有什么放心里也不说，就得身边的人捅破那层窗户纸。晓声的事情跟你说了，你心里也有底，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就看你自己。我都随你。”
“什么叫你随我？”边伯贤的嘴角不能抑制地微微上扬，“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臭美，谁要娶你？”
“不娶拉倒，你不娶我，我娶你也是一样。”
朴灿烈开着玩笑，把骨头汤里的油一下下撇干净，边伯贤不爱吃油腻的东西。边伯贤看着一个粗枝大叶混黑道的朴灿烈小心翼翼给自己挑汤水，心里有一个最隐敝的角落，忽然迎来一束柔和的光线，嘴角噙着个浅淡的微笑：
“我要吃那个鸡肉笋丝。”
“好，好，给你。”朴灿烈给他夹过去。“吃吧，吃完了，给你看些新鲜东西。”
非常大的一个房间，布置成野外温泉的模样，白茫茫一片，空气都是蒸汽的味道。边伯贤向后缩了一步，皱了皱眉：“不要，我不要洗温泉。”
“为什么？医生说对你的身体好啊，可以加快血液循环，促进伤口愈合。过段时间还要带你游泳，水的阻力有利于复健。”
朴灿烈试着拉边伯贤的胳膊，却给边伯贤闪来了：“那，那，我，我不要和你一起
洗……”
“害什么羞？你昏迷的那天晚上，我什么没看到？用酒精给你擦身子，每一寸都摸啦。”
边伯贤的脸不知道是因为热空气，还是害羞，红得能滴出血一样。朴灿烈没办法，只好说：“行，行，你自己进去。来，我给你换上防水纱布。”
朴灿烈小心地不弄疼边伯贤，伤口刚拆线，恢复很好，但因为伤了关节，比较难恢复。
“好了，你脱衣服进去吧！”
说完真的走了出去。
边伯贤一个人洗，又觉得怪怪的。他慢慢坐进水里，温度刚好，水细细裹上身子，每个毛孔都张着，水里好象放了药材，淡淡的一股草药的清香，一寸寸渗进皮肤，边伯贤闭着眼睛，享受着温热的水流翻滚着击打在自己身上的韵律，耳边是“咕嘟嘟”，水给池底的气流推动的，冒泡的声音，
“啊~ ，”他舒服地发出一声赞叹。
“舒服吧？”朴灿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偷偷进来，就躲在身后，蒸汽和水流，掩饰了他入水的声音，边伯贤一点都没有察觉。
“你，你怎么？不是我自己……”
“对啊，”朴灿烈打断他，“我让你自己进来，然后我也自己进来啊！我又没说我不洗。”
“耍赖皮！”边伯贤嘟起嘴，却没有赶朴灿烈。
“嘿嘿，赖皮就能留下，何不一试？”
朴灿烈欺身向前，把边伯贤堵在一角，他伸出手，视若珍宝般，慢慢试着捧住伯贤的脸，雾气后那双麋鹿一样诱人的眼眸，终于不再掩饰，有些茫然，有些惊怕，还有丝丝缕缕的爱慕和期待，朴灿烈的声音给水声激散：
“小白，别怕，交给我，都交给我……”

(๑• . •๑)恭喜我，卡肉了

这样真的更好吗，然并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