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虎魄这么感兴趣?”杨清对莫里说。
“杨家大院挡住了你的风雨,也挡住了你的视线。”莫里回身打开了屋门,高高的院墙笼罩在黑夜了,今夜院里还算安静,只有猫叫,没有人声。
“在澜州风云了上百年的虎魄,谁会不感兴趣呢。”老人继续说,“每一任虎魄的主人无不是震惊一方的豪杰,偏偏这次它却选了你这么一个人。”
“选中了我?”
“你以为这是一把人人都能拿得动的刀?你第一次用它的时候应该只是流了点血,做了个梦,若是其他人,没的就是命了。”
杨清从床上爬起来,陪着莫里坐在门沿上说:“你这么了解虎魄,给我讲讲它的故事吧。”
“今夜安静,适合讲故事。你还记得我给你提过的段轻云吧。”
“段轻云是段家第三子,你知道平朝开国之初是段叶两家平分澜州,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段家在澜州逐渐失去了势力,要说段家还有什么能让人提起的,也就只有这个段轻云了。”
“段轻云年轻的时候就在外行走,而配刀虎魄更是名震九州。传闻他是不归盟的人,不过当时有点名气的都被怀疑成不归盟的人,这些都当不了真。我可是亲眼看见他杀了不归辰楼的人。”
“现在想起来都是好多年前的往事了,那时候我还没你大呢。”莫里挫了挫双手,开始讲起来,“那时候虽然各方都有造反之心,但少了一个契机,九州还算太平。那年春天我陪着我叔叔出门钓鱼,就是九原的若西湖。每年春日时节若西湖都是个好地方,青草铺满了湖边小道,如果不是刚好梨花盛开飘落到了青色的湖面之上,你会以为这是镶嵌在大草原上的一面镜子。就是这面镜子里勾勒出了一个人,淡紫色的长衣紧塑地穿在身上,背上背着一把淡黄色刀身的古刀,很罕见的没有刀鞘。远远望去他的头发随风里梨花起舞,距离太远我无法看清他的脸,但想来是个极英俊的青年。这样的人出现在这样的风景里,给你的感觉就像是你突然做了一场梦看到幻想中的自己登台为你表演清风明月。可惜他突然拔出了刀。段轻云以右脚为支点从右往左划出了一个圆,圆划到一半时空中出现了红色的液体,等到段轻云完成了他舞动的圆,空中便出现了一具尸体,我看清楚段轻云如何划出了圆,却没看清楚尸体是如何出现的。我想那个尸体是想杀段轻云的,可惜技不如人。事后听说死的是不归盟的人,从此段轻云一直在逃亡,直到五十年前在晋北突然消失了。”
莫里停止了他的故事,眼睛望着屋外的荷塘,像是还沉浸在当年的风景里。杨清的屋子在院子的最右边,从这里望出去可以看见整片荷塘,如今的荷塘里什么也没有,借着月光泛起涟漪或许像极了当年的若西湖。
杨清知道莫里有地方说谎了,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他肯定段轻云的刀莫里是没看清的,莫里看到了一个圆,但那可能并不是一个圆。
杨清起身回屋拿起虎魄,刻意回避了那双眼睛,他用手从刀上滑过,感觉虎魄并不像一般刀刃那么坚硬,有时竟会有柔软的触感。
“真是把奇怪的刀。”
正当他们都以为今夜会这么过去了,南边突然响起了一场爆炸,从院中看过去并没有火光升起,但爆炸声却不停歇,像是过年的鞭炮,一声接着一声,只是响度大得惊人。
“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莫里压下了
想出门的杨清。
“哦。”以杨清对莫里的了解,他一路上都是保命为主,几乎从来不管闲事,这次这么主动地站出来,爆炸肯定不同寻常,但他一路上对莫里也建立起了极高的服从度,这时竟不敢反驳什么。
只见莫里迅速从院后翻了出去,身手矫捷得如同一只灵猴。杨清看着老人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院墙之外,心里莫名地失落起来,他感觉老人并没有打算回来。
月落日升,尽管长夜漫漫,也总会有消失的一刻。昨夜老人走后不久爆炸声就消失了,一切又归于平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发生了。莫里没有回来。
杨清从杨家大院来到南大街,一路上布满了杂乱的脚印和血印。杨清心想这些东西一夜的飘雪肯定能把它们都掩盖,必然事不久前才留下来的。脚印与血印交织着向南延伸,像是永不分离的情侣,直到路的尽头,小刀静静地躺在那。杨清认得那小刀,尽管他只见过一次,莫里出手那次。
小刀通体黝黑,且刀格呈圆形,杨清不相信世上有第二把这样的刀。如果这把刀被遗弃在这,那莫里肯定出事了。
“喂!你拿着我的刀干嘛。”从角落里传出来一个声音,细腻得像一个小孩说出来的。
杨清向角落里望去,还真是一个小孩。小孩大概九岁模样,是个女孩,头上扎着一个双马尾,脸被冻得通红,穿着一身宽大的衣服,显然是拿的一件大人的衣服随意套上的。小女孩左手叉腰,右手指向杨清,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只可惜长出的袖口让画面变得很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