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中秋,又是一年聚散圆缺不由人,今晚聊一聊月饼。
我今年回不了家,不开心。
情绪是魔鬼,不可捉摸,不可妄断。前一秒你还是满满正能量的热血小公举,却能因某些事情触到眉头,直上心头,秒变成欲壑难填的阴郁模样。所以我们总是需要一些必要的手段,安抚敏感脆弱的神经,以免突然暴走,伤人伤己。
比如,仪式感。
所谓仪式感其实更像是人们等待某些回应的承诺,这种承偌能及时修补个人感官里无法自控的那一部分。古老的人们求风求雨求粮食,会沐浴更衣,烧香摆台,虔诚得像一粒尘埃。如今呢?举个例子,结婚。如果男人不好好求一次婚,你是万万不会嫁的,即便嫁了,心里也有千刀万剐,留着日后好好算。
但多少人真正是在乎着对方的花式跪地呢?说到底,也只是因为自我认知里觉得在踏入婚姻之前少了些厚重,少了些认真,少了两个人之间最直接的承诺。
八月十五团个圆就是中秋的承诺。
只是这种与家人,与族群有关的承诺已经变得越来越稀薄。特别是,年轻人们正在把各种节日通通演化成情人节,年纪大一点的又无法避免地将更多精力投放在无止尽的社交活动中。除此之外,还有一大拨根本连家都回不了的异地部队。
但谁又不知道形势的严峻呢,可惜天下熙攘,生活所迫,我们毕竟年富力强,浑身是理想,更愿意将心意留着日后发达了,再用最好的方式一并补回来。
那么,在自认圆满之前,我们需要依靠的是圆圆的月饼。有了月饼,至少在我们无法将情感溢于言表时,不表。
通过食物寄托情感,月饼不是第一个。但在食品界,能跟团聚、家乡、传统这些国之话题扯上关系的家伙,凤毛麟角。再看看如今铺天盖地的广告,月饼君的地位不言而喻。
我对于月饼的记忆,仍旧是少年时期最深刻。那时候每年的中秋都会跟着爸妈去看他们的爸妈,今年去爷爷家,明年去外公家。反正在我尚不懂人情的年纪,我就知道,中秋是佳节,要回家,要与老人在一起。
可是那时的月饼真难吃,五仁月饼的难吃在它面前根本就是战五渣。好吧,真没想到战五渣有一天也能成为褒义词。反正那砖头般的月饼有白纸红字做的喜庆包装,皮硬得像一层泥壳。馅儿更加惨不忍睹,至今我也不知道是哪些神奇的材料能组合出那么难吃的月饼馅。
我只知道月亮银光下的家人很开心,而自己整晚都在大人们围坐的桌子前飞奔,吃每一个人的月饼里专门为我挑出来的,数目可怜的冰糖。那时,我不懂什么是团圆,什么是婵娟,只觉得大人们无聊又厉害,既能在枯燥的院子里对着月亮一坐一整晚,还能津津有味地吃那些丧心病狂的月饼。
幸好,随着豆沙月饼的问世,月饼们终于不再只是节日的附庸,开始通过自身的努力成为人们在中秋必不可少的存在。然后,蛋黄月饼让这种存在感达到顶峰。曾经一口气吃了四个半差点去了医院,这种蠢事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可惜,随着月饼越来越好吃,人越来越懂事,关于中秋的记忆反而转变了画风,我们几乎不再有与家人温馨守月的记忆,而月饼在更多时候也开始扮演零食的角色。
我们因追求而离家,越走越远,逐渐迷失在对实现自我价值的各种定义里,不仅忘了月饼是带着家味而生,更忘了中秋是带着承诺而来。放你三天假,不是给你睡三天,浪三天。在家,就好好在家。
那些如我一样回不了家的,认认真真吃带着光环的月饼,老老实实汇报家人喜欢听的近况。
各位,中秋愉快。
本文来自女报张二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