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使
【辞别苏勒和卓阿昌阿一路送我到了昌平，按说他是能陪我到热河再回去，却唯恐他不快点回去额勒一个人解释不通，反是徒增误会，球球那个有时候太过死心眼，谁都劝不住，我这一走估计有的闹了。】
【一路损失顺风顺水到了甘肃，水土不服吐了几日，才去任上报到，临出衙门，富贵说什么保命符，一打开不过就是那些大官的名字，摊开一瞥，直过总督巡抚二人名姓。总督新初上任，那巡抚却是民风左向，思量一番，才往总督府去。】
新任宣抚使齐穆克泽霖，求见总督大人。

（负手立于陕西衙门，顶戴加身，来往官员，莫不行礼。于巡抚时，尚有总督在上压制，而今真正做到总督一方，节制两省，难免觉得快意。左右呈上拜帖，是上头新调来的官员面见。稍稍沉吟，便让人请至偏厅，而我亦先行一步，入内候）
（这齐穆克泽霖是甘肃宣抚使司新到任，前来拜见的。命人上茶，看他态度恭谨，也是微微一笑）
“从甘肃到这里来，辛苦你了”

“既是京里人，来了陕甘，可还想家？既然走了这条路，断没有回头的。”
（看他面庞尚稚嫩，想起自己少年赐官，多年磨砺过来。从他身上，仿佛也看到了当年干劲，一时有些恍惚。待回过神来，稍稍沉吟，又道）
“三年归京一次，确实是苦了些，却比起那些家不在京中，或者一辈子都回不去的人好上太多。”

副使
我说不想，大人可信？
【无家室，无子女，却非孑然一身，父母宗族还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尤其是苏勒，以前还说好了给他陪着，结果不还是出来了。】京城是繁华，却也抵不过近乡情怯，姑苏那头儿，苏勒想回去也已经回不去，只能过来是你在祠堂祭拜祖上。
【一顿，方才记起自己口无遮拦了些。】小子处事莽草，大人见谅。

“无妨，将来祖宗牌位上有你一个名头，也算是不会籍没于世，总比连丁点痕迹都留不下了的好上太多。”
（死生之事，我也不过是一个俗人，又怎么可能没有惧怕。这个世上留恋的事情还太多，家族、妻儿、以及如今唾手可得的权势。但是凡此种种，终是要在死后化为一抔黄土，我又如何能甘心。说无妨，也不过是宽他心罢了。）

副使
（竟无分毫架子，这样的官员少见且不多见，人说地方官员油滑，却不知可是真的。走一步瞧百步。远了宗族，远了前牵绊，或许对我而言是个好事儿。）有大人宽慰，泽霖也就放心了。
泽霖愚钝，却不知陕甘一带近些年来可有什么大异动，入地方任职后虽说会有人告诉，我却也觉得他们说偶不尽实。

“陕甘近北疆，准噶尔部虽平多年，却不可毫无戒备。而土谢图部——近来掠边打草谷极为频繁，有蠢蠢欲动之势，你为武官，需得时时关注。”
（幼主践祚，从来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土谢图部安稳了太多年，流传至今的子孙，已经不知满洲铁骑之威，胆敢以弹丸之地，抗衡举国之怒，实为不智之举，只希望他们能够不要被利欲熏心，毕竟太平日子难得。）

副使
是。
【一语直中要害，也没多想，更不必多说，土谢图部，弘显年 战乱多是因为土谢图部，这个苏勒给我说过，我也只是听听，一到川陕，却也更是清楚明了。何况一旦打起来，川陕必然互助，介时调运粮饷也就都是我们川军的事儿。】
泽霖明白。

“正是如此。”
（如今这地儿虽不在天子脚下，但有些事情，不该出口的，便要做到时时慎独。更何况有些事情，即便我不去说，他也应当明白。土谢图部胆敢此时进犯，还不就是因为幼主继位，内政未平。但是我们这头天高皇帝远，京里多少纠纷，都与我无干，我只保住我一亩三分地没人敢伸手，已是尽力。）
“每至冬日，漠北各部便兴打草谷，去年冬最是频繁，恐怕是有什么新变故。”

副使
【仔细听他所说的每一个吩咐，打草谷……这些蒙古人最近也是忒频繁了点，按说也是该有所防范。】那……
【还未等自己说完，便听外头好似有事儿要报一般。我起初也只以为听错了，等人进了衙门，这才听人亮了嗓子拖了长音道那一句报——我 一边不出声音， 也是想知道的出了什么事儿。一里哦下茶杯，默不作声。头一天来就遇上这个，看来出来还真就对了。】

（才端了茶准备润润喉，与泽霖聊聊京城里的事情，外头一声长长的报，腔调独有，分明就是军情。我瞥泽霖一眼，虽说他是陕甘地方武官，但还是颇多忌讳。稍一犹豫，径直扬声道）
“祁连，领进来。”
（回身朝泽霖一拱手，只道是尚有要事，不便多陪。而后端茶一敬，命祁连引客自侧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