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这次是他想多了,亦或者,米迦已经明白在这种地方耍小聪明并没有用处,他的悲伤和憎恨被放在了其它地方。
“说实话,我并不希望你这样。”费里德走过去拿掉米迦举在头顶的剪刀,崭新的金属一瞬间有光芒闪过。吸血鬼没有影子,镜中也不会有倒影,所以米迦只是端坐于高脚凳,费里德把他抱上桌,自己坐在他刚才的位置,两人的视线刚好平行。
费里德扫过他半遮眉眼的刘海,蜷曲的发丝顺着曲线美好的脖子落到衣领挡住的地方,隐约透出锁骨的位置。他解开对方的斗篷,挑起一缕吻了吻:“好不容易快长到腰了……很可惜。”
米迦偏过头,抿了抿唇角。
“好吧。”费里德说,笑容和往常面对克鲁鲁时没什么不同。
靠女王的血压制渴望只是权宜之计,他们都明白。不知道什么时候米迦会被本能压倒,完成他迟到多年的转化,也许还需要好几年,也许就是下一刻,那时他将再也不能看见长发的米迦了……然而费里德没法不顺从,他依稀有这样的预感,如果连这种事情都无法自己掌握,也许被仇恨毁灭之前米迦就会被更多无处言说的痛苦吞噬殆尽。
米迦闭上眼,费里德自觉地从刘海开始,心中遗留的最后一丝遗憾在看见微微颤动的睫毛后荡然无存。他突然有些口渴,而自己在半个小时之前才完成了午餐。扶住米迦侧脸的时候费里德碰到耳朵,指尖立即感受到一阵细小的颤动,他不由得笑起来。
湖水一样深邃冷漠的眼睛睁开,安静地盯着他。
“别这样,”费里德很好的掩饰了自己刹那的失措,却看见了对方瞳影中自己嘴角的细微苦笑,“别这样看我,米迦。”
一开始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看好他,避免与其它吸血鬼有过多的接触,因为百夜米迦尔注定与凡庸之辈不同。然而费里德很快后悔了,虽然他和女王都愿意米迦保持着对人类的憎恨,并以此为动力拿起长剑,但他发现自己并不希望对方心中只剩下那一个动力……唯一的祈愿、目标、执着。
费里德曾经装作不在意地问起这件事:“你有没有想过,愿望达成之后是什么呢?无论他是否会觉醒,都可以作为一名人类安静死去,但是你已经来不及了。他不能永远陪着你的,米迦,而在那之前你会因为极度的渴血疯狂。”
那时米迦也这样看着他,看得费里德再也弄不清自己最初提起这种问题究竟是为了嘲讽还是挑衅。他的眼神明白告诉自己,这些一开始就不在执念中——百夜米迦尔这个存在,最终是生或死,都是不重要的。
或者说,他比谁都明白,祈愿完成的最后条件就是自己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