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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三炷香的功夫前,这天下仍姓白。
坊间有传上代帝王命薄子息,于知天命之年幸得一子,孰知却为孽障。
这传闻道假不假,道真也未必真。彼时皇帝命已过半,后宫嫔妃三千皆单生女,无一子嗣。
我晓事起寻摸着这个光景,大抵是因我父皇年少时风流放荡,染上了花柳病。
我生于冬月,九州千树万树的梨花齐放,各郡县专门搭戏唱了三日。
这场花开的颇为蹊跷,父皇好道,差总管太监寻来个半仙,眉一抖指一掐,道此乃祥瑞,我是天定的帝王命。
父皇甚喜,即把我立为储君,且定名梨。又因我是子字辈,故为子梨。此后白家再无子出,仅我一名男丁。
母妃产下我便血崩而薨,被追封为蓉德皇后。
虽那半仙道我是帝王命,但我实无半点帝王相。
传言我在百日宴抓阄之时,由一贵妃抱在怀中,案上备了玉玺名画元宝弓箭书卷云云。若是寻常天家孩童,定会一手伸向玉玺,略差一些便是书卷弓箭,再不济一些也得抓个胭脂盒以表日后定会姻缘大好。
而我嘴里塞满了糕点,还捏着两块死死不撒手,亦不忘对着满桌的珍品抬起脑袋不屑的哼一声。
我受父皇专宠又无母妃管教,性子娇纵一些自是难免。
说来也怪,幼时哺我的乳娘自我断奶后不知为何,每每见着我都面色铁青的远远避开,似视我为极可怖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