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到丽江一家私人客栈住下,老板娘是本地人,纳西族,有明显的高原红,但是眼睛很亮,我说和阿侬有些像,都是眼眸里染着月光的人。老板娘领我们住在她女儿的房间里,她说她女儿跟着来这里旅游的人跑了,再没有音讯,说着有些难过就只给我们指了指放在褐色立柜上的衣服,展开来是纳西新娘的嫁衣,有些斑驳,很红。
我握住老板娘的手,我说很喜欢,让她卖给我。她不停摇头,眼泪落进皱纹里。最后我叫了她一声阿妈,她把嫁衣送给了我。
我转赠给了阿侬,阿侬整日穿着,又买了一只刻着纳西语的簪子把长发挽起来,三分清婉,三分风情,剩下的全是讲不出的苍凉。
入夜的时候,她带我进了一家酒吧,名桃花岛,我点了一盅桃花酒,苦的发指,阿侬喝的很多,笑容都浸了酒色。我们坐在靠窗位置,她像初见时一样倚着窗,窗外是夜色比水还凉,是有故事的和没故事的过客匆匆忙忙,酒吧的灯光很暗又很暖,像壁炉里火的颜色,阿侬的红嫁衣有些瘆人,连着她江南似的眉眼。
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我,为什么来云南,你听过这样的说法吗,云南是寄存灵魂的地方,我们每个人都有两个灵魂,一个天南海北飘散着,一个在云南狂热着。来走一遭,见识过不是城的丽江,看过不是海的洱海,喝过不是甜的桃花酒,爱过不是安排好的陌生人。
我问她然后呢。
阿侬眼睛有些红,然后走吧,生活继续。她燃了一根烟,熏的一身寂寞,她对我说,孤单就是有时抽一根烟却觉得想不起谁,喝醉了也不知为了什么。
那天晚上酒吧里放的是首民谣,听不懂词,只是沉的显重的调。
离开丽江时是三日后的清早,我们悄悄走了,阿侬说得对,不要为人生留下那么多不舍和离别,过了就是过了。
我问她还想去哪里,她说洱海。
我问她是看海吗,她摇摇头说烧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