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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文】闻月满庭(主橙鹰丨古风丨回忆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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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5-02-01 19:01回复
    人物介绍
    荆楚——橙儿。 会武的神秘女子,似乎与沈默有一段不解之缘。其性果断刚毅,却似乎痴情尤甚........【嘘才不告诉你们是偷了阿珣的名字
    沈默——黑鹰。苍云门弟子, 出场即身死,曾传是奸佞附势的小人,而今却......
    叶蓁蓁——沈默小师妹,苍云门弟子。【其实这个名字也是偷的
    何菁——丞相女儿,娇生惯养,嚣张跋扈。


    2楼2015-02-01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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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江南丘陵山谷众多,河流蛛网般密布,养的一方水土茂林叠翠,绿意丛丛。中有一座幽深空谷,云深雾绕,人迹罕至,鲜有人知。
      谷中水流淙淙,有亭翼然临于泉上。橙衣墨发的女子挽了双袖,露出一截莹莹藕臂,素手微动打开一个檀木盒子,通体血红的小虫哧哧爬个不停。橙衣女子双手微颤,呼吸蓦地急促起来,她将眼一闭,“啪”地一声阖上盖子。
      亭外风摇树动,传来沙沙声响。橙衣女子警觉地侧耳聆听半晌,淡淡道了一句:“出来。”但听树丛窸窸窣窣,一白衣女子分花拂柳,缓步走来,望向橙衣女子的神色复杂难明。
      橙衣女子瞧她一眼,也不理会,自顾自低头摆弄檀木盒子中的小虫。
      白衣女子踌躇半晌,怯生生开口道:“荆楚师嫂……”
      橙衣女子闻言娇躯一震,眉眼皆红,手中檀木盒子拿捏不稳,差点跌落在地,她深吸一口气,颤声道:“你是……沈默的师妹?”
      白衣女子点头,涩声道:“正是,小妹叶蓁蓁,见过师嫂。”
      荆楚却不问叶蓁蓁来意,低头默然。一时间秋风萧瑟而起,卷起满地落叶,漫天飞舞。
      叶蓁蓁闭了闭双眸,虽知沈默必然无幸,但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试探道:“师嫂,我师哥他……”
      “你随我来。”荆楚放下手中檀木小盒,言毕拾阶而下,顺着青石小径徐徐而行。叶蓁蓁微微愕然,还醒过来旋即举步跟上。
      二人左拐右绕,走了约莫一盏茶时间,远远见到一个小小的坟包,前立一块石碑,上书“爱侣沈默之墓”,左下角刻有一行蝇头小字“妻荆楚立”。
      荆楚走上前去,纤长手指轻抚石碑,露出追忆神色,蓦地双目微阖,泪水滚滚而下,势如走珠,滴落在石碑之上。
      叶蓁蓁亦是心中悲痛,师哥沈默长她四岁,虽性格淡漠,寡言少语,但一向对她很是照顾,如今当真见他躺在这冰冷的地底,内心说不出的难受与愧疚。
      “师嫂,我们得知那奸相的死讯之后,便大概猜到师哥的所作所为,哎,终究是我们不对,师哥是甚么样的人,从小到大,我们岂会不知,他又怎会作出叛师投敌的事来。”
      荆楚淡淡一笑,道:“原也不能怪你们,他这人,甚么事都不说,连我也几乎误会了他。”
      叶蓁蓁羞赧地低下头去,道:“师嫂,师哥这些年来……究竟做了甚么,他杀死了那奸相,为我苍云门报了血海深仇,我们总不能忘了他,他一定都跟你说了罢。”
      荆楚朱唇轻抿,缓缓开口道:“两年前,他突然得知师门有难,匆匆与我辞别,说师门养他育他,当此危难关头,他不能不管不顾。我本想与他同去,奈何他怕连累到我,一定不许,只说让我在这里等他消息,可是他一走,就走了一年多,我一点他的消息都没有,怕他出了甚么事情,便出谷寻他。谁知……谁知……”
      她说到这里,喉头一哽,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谁知我来到京城,就听说他考取了武状元,那奸相对他十分赏识,要把女儿嫁给他,我气疯了,一面又不信他会背叛我,一面事实又摆在我面前。我心忖他定有甚么隐衷,决定夜闯丞相府,去找他问个明白。那晚刚巧是他与那奸相的女儿的大婚之夜,我心中又妒又恨,几乎失去理智,直接闯进他们的婚房……”


      4楼2015-02-01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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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月明星稀,皎皎清辉洒满庭院。
        已是深夜,丞相府内张灯结彩仍是热闹依旧。今日是当朝何丞相的独生爱女何菁与这届武状元沈默的大婚之日,前来祝贺的宾客自是不在少数。
        房前屋后贴满了大红“囍”字,薄薄纸窗透出朦胧红光,有几分醉人暖意。
        新娘子低着螓首坐在床沿,双手交叠,一颗心子扑通扑通狂跳不止,端的是又羞又喜,只盼着沈默快些过来揭开盖头两人好共度良宵。等了好一会儿,不见沈默有所动作,她悄悄抬起头来,揭开红盖头的一角,眯着眼瞄他,但见沈默背对着她坐在桌边,一只手紧紧捏着酒杯,一动不动。
        何菁放下盖头,轻轻咳了一声,催促道:“沈默,时候不早了,还不掀盖头么?”
        又是一阵沉默,屋内烛火摇曳不定,忽的一跳,房间便暗了下来。何菁的心也跟着颤了一颤。沈默取了另一只蜡烛点燃,站起身来,走到何菁身前。
        何菁抿唇一笑,只道他是害羞了才半天不揭盖头,却听到沈默一如往常的淡漠声音,竟凉薄如斯:“我……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何菁只觉脑子轰地一声炸裂,眼前金星乱冒,晕晕乎乎,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胸腔中一股热气上涌,冲得她眼睛一热,泪水霎时盈满眼眶。她腾地站起身来,一把扯下盖头,劈手甩在沈默脸上,杏眸之中满是恨意,尖声怒骂道:“沈默,你甚么意思!你有喜欢的人,还来惹我作甚!”言罢双手死死揪住沈默的前襟。
        沈默任由她撕抓捶打,只是低声道:“抱歉。”他终究是有愧于她。
        何菁打得累了,嘤嘤哭将起来。她是何丞相的独女,从小娇生惯养,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何曾受过这等委屈,自己喜欢的男子心尖上的人儿居然另有他人,思及至此,叫她怎能不怨,不恨!
        她猛喘几口气,三两步抢到门边,刚要推门而出,房门却突然哗啦一声大开,寒风卷着冷气一灌而入,逼得她蹬蹬蹬倒退数步,呛着咳出了眼泪。
        何菁扶着桌子站稳,抬眼看去,橙衣女子裙带飞扬,面如寒霜,手持一柄利剑,俏生生立在门口。
        她目寒如冰,冷冷瞧着沈默、何菁二人,蓦地甩袖一挥,将房门“嘭”地关在身后。
        何菁吓了一跳,回头责问沈默:“喂,她……她是谁!”沈默并不理会她,静静看着荆楚,原本波澜不惊的瞳眸泛起阵阵涟漪,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似欢喜,似忧愁。
        “你……怎么会来?”
        何菁霎时明白了来人是谁,目中透出浓浓恨意,怒道:“你这个小狐狸精,胆敢乱闯丞相府,小心本小姐唤人来抓你!”她说得气势汹汹,却被荆楚周身凛冽寒气所慑,不敢当真大喊大叫,引来侍卫家丁。
        荆楚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身着喜服,便是今日与沈默拜堂成亲之人,心中气得发狂,杏眼几欲喷出火来。
        手中长剑一抖,直指沈默胸膛,荆楚厉声喝问:“沈默,你当真娶了她!”沈默心中喟叹一声,轻轻点头:“不错。”
        荆楚握剑的手剧烈颤抖起来,眸中泪花乱滚,却不曾当真落下,她强行压下心中怒火,只盼着沈默有甚么隐衷,向她解释。
        “那姓何的老贼,与我们有血海深仇!你今日却娶了他的女儿,我认识的沈默,不是叛师投敌、趋炎附势的小人!”
        何菁听到荆楚这般辱骂自己的父亲,当真忍无可忍,猛地扑上前来,尖叫道:“小狐狸精,你说甚么!你敢骂我爹,我叫你好看……”她话未说完,被荆楚反手一掌打飞,立时晕了过去。
        “你……”
        “她不过暂时昏厥,你我说话,不要别人在一旁聒噪了罢。”
        沈默低声苦笑,道:“楚楚,你我苦心报仇,最后又能得到甚么?逝者已矣,往事亦不可追。”
        荆楚一颗芳心下沉,仍是不死心:“但求心安。”
        沈默叹一口气,瞳子中的万般情绪尽皆敛去,柔情尽被漠然代替,道:“那么,你就当你认识的那个沈默死了罢。现在的沈默,不过是想有个大好的前程,而不是一辈子做个默默无名的蝼蚁。”
        荆楚心子一阵抽痛,胸中血气翻滚,腥甜之意上冲,几乎一口鲜血喷出,却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沈默,你想好了,一旦如此从今往后,你我便是仇敌。”
        她长剑往前一送,挑破沈默的衣衫,却像是有着千般阻力,再也刺不进去半分。沈默闭目待死,等了半天不觉痛楚,睁开眼来,荆楚凄然望着他,贝齿紧咬朱唇,生生咬出血来。她终究是不忍心杀他。
        “咣当”一声,荆楚手中长剑脱手,掉落在地,她深深看一眼沈默,涩声道:“今日我不杀你,再见之时,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言罢水袖一挥,施展轻功,化作一道淡淡橙烟,须臾湮没在夜色之中。
        沈默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左边胸腔蓦地传来锥心刺痛,痛得他喘不过气来,今日总算是见识到,心痛竟是这般滋味。
        他蜷起身子,因想着,他们,约莫再也回不去了罢。


        5楼2015-02-01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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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没过多少时日,荆楚的师父携她上苍云山拜会苍云掌门,师父在厅堂中与苍云掌门谈话,荆楚闲来无事便去苍云后山闲逛。
          苍云山地势高险,远看径直耸入云端。后山空旷,草木稀疏,云霭低垂,天幕看似触手可及。
          不远处传来刀剑破空之声,荆楚心知有人在此练剑,觅了一棵大树纵身跃上,栖身于枝桠之间。透过枝叶看去,有蓝衫青年手持利剑一招一式舞得极快,剑光闪动,剑尖一点银霜寒意逼人。
          荆楚微微一笑,是他,沈默。
          “剑势如风,裂云穿石。好剑法!”
          沈默堪堪收剑回鞘,冷声道:“姑娘不知,偷看别人练武乃是大忌?”言罢转过身来,看清荆楚样貌后露出微微讶异神色:“荆姑娘?在下失礼。”
          荆楚轻哼一声,跳下树来,在沈默面前站定,道:“后山这么大,又没写着‘禁止进入’,我随便逛逛便到此处,难道你来得,我便来不得?”
          “你……”沈默吃了哑巴亏,又无从辩解,皱眉道,“上次是沈某的不是,还请姑娘宽宥则个,莫再计较。”
          荆楚噗嗤一笑,眉间露出得色。她这一笑宛如云破月来,沈默双颊发烫,没来由一阵脸红,顿觉尴尬,说话也支吾起来:“你……你笑甚么。”
          “沈默,我无聊的紧,你陪我过招玩儿。”话音未落,荆楚便提剑刺去。
          沈默斜退一步,格开这招,唇边露出淡淡笑意:“姑娘的武功沈某仰慕已久,正想领教!”
          他长剑立时出鞘,倒转手中,剑气吐出如长虹贯日。
          苍云后山一蓝一橙两道身影分分合合,时而交织融合时而遥相对峙,两剑相交作金石声。霎时间飞沙走石,狂风平地而起,天地也为之色变。
          暮色如大网般悄悄撒下,笼罩了整个苍云山。
          荆楚将剑一丢,抹了把额上汗水,气喘吁吁地道:“不打了不打了,累死我了。”
          两人并肩子坐在地上,遥遥望着夕阳还探着半个脑袋露在地平线上。荆楚一手托腮,笑吟吟地看着沈默俊逸的侧颜,揶揄道:“突然发觉,你生的这么好看!”
          沈默脸上染上两抹可疑的晕红,干咳一声,皱眉道:“胡闹,哪有用好看来形容男子的。”
          “害羞了害羞了!”荆楚咯咯笑了起来,却教沈默煞是尴尬,一时间手足无措,更不知该如何答话,连忙将话题转移开去:“不知荆姑娘师承何派,适才与你比剑,那些招式和在下所知的江湖上的门派一概不合。”
          荆楚嘻嘻一笑,道:“叫我楚楚罢,我爹娘我师父都这么叫我。怎么,打听起我的门派来啦?”
          沈默瞄了她一眼又迅速转过头去,嗯了一声道:“楚楚……楚楚姑娘,还请告知。”
          荆楚撅了撅粉唇,露出不悦神色,“楚楚就是楚楚,加甚么‘姑娘’二字,啰哩啰嗦,烦也烦死了!也罢,便告诉你就是,我无门无派,师父是一名苗女。正是因为今天她上山拜会苍云掌门,我才会出现在此地。”
          她说罢又抿唇一笑,一双晶亮的眼儿将沈默从头到脚打量个遍,说道:“你见了我,却不问我如何会出现在此地,也不怕我是歹人?”
          沈默心中蓦地一惊,这女子的出现确实扰乱了他的心绪,竟浑没半点在意她如何而来,想着背脊发凉,一滴冷汗顺着他上额滴下,心中暗叫大意。
          荆楚看他神情,猜中他心中所想,忍不住又出言顽笑了几句。
          二人正说话间,远处传来一阵清啸,正是从大殿的方向而来。荆楚回头一瞧,慌忙跳起来道:“啊呀不好,师父唤我回去呢,一不留神呆了这么久!”
          “沈默,后会有期!”说话间人已至三丈开外。
          沈默站起身来,看着荆楚逐渐化为一个黑点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之下。他紧了紧握拳的手,到底是没忍住,长啸出声:“你甚么时候再来?”
          便听到银铃似的女声在耳边悠悠而鸣:“有缘再会!”
          沈默紧握的手一点点松开,心下没来由一阵轻快,薄唇微微扬起,眉梢眼角都是不尽笑意,不似初见时的漠然。


          9楼2015-03-06 0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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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师父,荆姑娘约我出去练剑。”沈默一手拿了剑照例向苍云掌门禀告道。自那日之后,荆楚隔三差五便会来找沈默练剑,有时就在苍云后山,有时是约他出去。
            掌教微微一笑,抚了抚下颌上的山羊须,笑呵呵道:“荆楚那小丫头性子傲得紧,倒是和你走的挺近。”
            沈默脸一红,心中却莫名有些欢喜,道:”师父说笑了,荆姑娘的剑法和弟子伯仲之间,弟子若不加紧练习,怕是就此输给了她。”
            掌教点了点头道:“不错,那丫头年纪轻轻,却是不可多的剑术奇才。你们二人这几次比剑结果如何?”
            沈默一皱眉,低声道:“弟子不才,上次竟输给了荆姑娘半招。”他想起上次荆楚找他出去练剑,一个大意被她侥幸赢了半招,待他想再来比过的时候,荆楚却嘻嘻一笑见好就收,叫他下次再来比过。
            掌教瞧他脸色,眼中笑意更甚,心知他这弟子从来孤傲要强,此番却败在了一个姑娘手里,事后还不知怎生懊悔呢,定然更加紧地练习。
            “去罢。”得了师尊首肯,沈默行了礼便即离开。
            到了二人约定的地点,远远看到荆楚已在那里等候,沈默的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走近了才发觉不对,平素荆楚若看到他来,早就叫唤着迎了上来,今次却背对着他,一直不曾出声。
            沈默一手搭到她的肩头,疑道:“楚楚,你今天怎么了?”
            荆楚缓缓转过身来,沈默才看到她双拳紧握,脸上似蒙了一层寒霜,目中透出的熊熊怒火中隐含无尽恨意,双肩微微颤抖,胸口剧烈起伏。
            沈默神色一凛,握住她薄如刀削的两肩,轻轻晃了晃,沉声问道:“楚楚,到底出甚么事了?”
            荆楚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绪,说话的声音仍是颤抖不止:“我……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了我的仇人!”
            沈默心头一紧,忙问:“是谁?”他竟不知,眼前的这个女孩儿还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悲惨过往。
            荆楚咬牙切齿恨声道:“是姓何的那个狗丞相!沈默,你陪我去杀了他!”她猛地抬起眼来注视着沈默,眸光中透出的希冀看得沈默一阵心软,然而他不能随随便便答应了,何贼在朝中的势力如何根深蒂固他们一概不知,对方底细不明,更别提报仇。他微一沉吟,道:“楚楚,我们先去看看。”
            荆楚目中透出狂喜之色,一把抓过沈默的手就朝着来路跑去。她和沈默皆不是泛泛之辈,那老贼虽护卫虽多,但两人联手,或许能杀得了他也不一定!
            官道夹在两边的密林之中,远远行来一队军马,中间一顶小轿子被骑马走路的士兵簇拥着,层层包裹地密不透风。
            荆楚蹲在树林子里不住冷笑,感情这老贼也知道自己罪大恶极仇人众多,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身首异处了么。荆楚抓紧了身旁沈默的手,递给他一个眼神,便要起身冲出去。
            冷不妨身旁大力涌来,沈默一把将她扯了回来,伸手箍住她腰身,叫她动弹不得。
            “怎么了?”荆楚看看他,无声地询问。
            “你确定那轿子里是姓何的老贼?”
            荆楚猛一点头,道:“没看错,我亲眼见他上轿,这老贼,便是化成灰我都认得!”
            沈默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一双苍鹰般犀利的眼紧紧盯着何丞相的那队军马,他粗略地估计了一下,有不下千人。此时出手,必然有死无生,若是杀不了那老贼,又何苦搭上两人的性命呢。
            荆楚眼睁睁望着那队军马渐渐走远,而沈默始终没有放手的意思。她终是按捺不住,挣脱了沈默的钳制,低声质问道:“为甚么不动手?”
            沈默见她神情,心知不妙,连忙解释道:“楚楚,他们有不下千人,你我只得二人,根本毫无胜算,报仇事宜须得从长计议啊!”
            荆楚只觉胸腔腾起一股怒火,灼的她心口生疼,眼前一阵金星乱冒,几欲昏厥。她猛掐了掐自己的胳膊保持清醒,遂看着沈默冷冷道:“沈默,你怕死是不是?”
            沈默站起身来,皱眉道:“楚楚,你说甚么呢,我不怕死,但我不愿做无谓的牺牲。”
            荆楚仍是冷冷地看着他,道:“说到底就是怕死,好,你不去,我自己去。”说到最后,口齿咬得清晰,已是隐含怒意。
            沈默心痛不已,荆楚一向冷静沉稳,将事情看得通透,今次遇到自家仇人却近乎理智全失,也不知她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思及至此,沈默一手抓住荆楚的胳膊,制止道:“楚楚,你别这么冲动!好好想清楚,我们现在根本杀不了他!”
            “你放开!”荆楚狠狠甩开沈默的手,双目发红,倒退几步转身发疯一般向何丞相的轿子跑去,“我要杀了他——!”
            沈默见状一把将她拦腰抱住,沉声道:“楚楚,你冷静一点!”他是男子,气力自然比荆楚大上许多,加之荆楚此时方寸大乱,只顾拼命扭动身子不住挣扎,企图摆脱束缚。
            无奈沈默抱得甚紧,她不一会儿便已没了力气,软绵绵瘫靠在沈默怀里,心中绝望已极,只能歇斯底里地尖叫:“你放开我!你叫我怎么冷静!他是杀我全家的凶手!”声音略带哭腔。
            沈默强行扳过她的身体,一手抚上她脸颊,为她拭去未干泪痕,一手仍牢牢揽住她纤细腰身,道:“楚楚,你现在去杀他只能是送死。你听我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是我忍不了了我忍不了了,我等了快十年了!我等不下去了!”荆楚双手抱头,跌坐在地上,双目赤红,嗓音嘶哑,宛如一头受伤的小兽一般作出最后的挣扎。
            沈默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得似乎要将她融入进自己的骨血。荆楚发泄似的一口咬在他肩头,尖利的贝齿撕裂了衣裳直直嵌入皮肉之中。血腥气息冲得她一个激灵清醒了大半,可是心房传来的绞痛之感还是让她哆嗦着蜷紧了身子,迷迷糊糊靠在沈默怀里,喉间发出低低的呜咽。
            沈默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更加抱紧了荆楚,他不顾伤口渗出的血珠,缓缓拍着荆楚的背脊,柔声安慰:“没事,没事的,有我陪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10楼2015-03-06 0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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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伤心绝望之际,荆楚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被沈默送回山谷的,等她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正躺在床上,已不知睡了多久。沈默坐在床沿,望向她的双眸宁静得如一泓波澜不惊的湖水,让她忍不住就此沉溺进去。
              “你醒了。”沈默探了探她的额头,“想喝水么?”
              荆楚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看着沈默起身给她倒水,思绪蓦地飘到之前自己失控发狂时的情景。他说甚么来着,他说……会一直陪着自己?想到这里,荆楚心中小鹿乱撞,双颊微微发烫,如染丹蔻。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不会是发烧了罢?”正胡思乱想着,惊觉沈默已端着茶盏走了过来,见她状态不对劲,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言语间竟有一丝慌乱。
              荆楚极为别扭地拨开沈默的手,讪讪道:“我没事,就是有点热了。”只怕沈默再追问不止,忙将话题转移开去,“我师父呢?”
              沈默坐在床沿,扶了她坐起身来,待她喝罢了水,接过茶盏才道:“来时便没见到尊师,不过桌上有一封信,想必是尊师留给你的,我不便拆看。”
              荆楚挣扎着爬起身来,果见桌上有一封牛皮纸包好的信,上书“吾徒亲启”四字,字迹娟秀端丽,果然是出自师父的手笔。荆楚双手一颤,随即飞快地打开信封,纸条上只写了短短几行字,荆楚却反反复复看了好一会儿,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沈默见她神情落寞,忍不住问道:“尊师说了些甚么?”
              荆楚将纸条丢给沈默,在桌边坐下,叹一口气,闷闷地道:“师父说,她回南疆啦。她说我自己的事情终究要有个了解,还说……还说……”她瞟了一眼沈默,撇了撇嘴,极不情愿地道,“师父倒是很赞许你呢,说有你在,她就放心了,切,也不知师父瞧上你哪点好了。”
              她兀自愤愤不平,沈默却暗暗好笑,抬手揉了揉她发顶,闷笑出声:“傻丫头,我之前说的话,全都算数。”
              荆楚瞪他一眼,佯装恼怒地啐他一口道:“谁稀罕你了!”言毕起身跑进另一个房间,也不知翻箱倒柜地在找些甚么。过了一会儿,便见她手捧了一卷旧书出来,纸页已微微泛黄。那书也不甚厚,期间笔迹略有不同,似是由不同的人书写而成,细看最后几页的字迹正是出自荆楚师父之手,靠近末尾处的墨迹甚新,像是刚书写不久的。
              沈默一眼瞧出那是武功秘籍一类的书籍,立刻转过头去不看。荆楚却笑嘻嘻地凑到他眼皮子底下,拿了书给他瞧。
              “这是历代祖师留下的武学心得,也有我师父毕生武功在其中,若是潜心修行,必有极大精进。沈默,你说得对,报仇事宜须得从长计议,至少……至少不能辜负师父的一番苦心。”
              她抬起了头,极其认真地盯着沈默,一字一句地道:“沈默,你愿意陪我一起么?”
              沈默望着她秋水也似的双瞳,蓦地觉得此生认识了这眼前之人,能够与她相知相守,当真是夫复何求。他抿唇微微一笑,一手覆上荆楚柔荑,轻轻吐出两个字:“当然。”
              两人相视而笑,千言万语终究在交汇的目光中化为无声。


              11楼2015-03-06 0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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