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响后见风骨
——浅评嵇康
非汤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
这是一段堪称触目惊心的人生主张。
在魏晋那段风雨打浮萍的动荡年代,在庙堂的飘摇与江湖生死纷乱中,尔虞我诈,人心惶惶。此时贤明而高洁,独立于世外便成了世人眼中标新立异的特质。前有阮籍林间长啸,逍遥悲饮,而就在这场悲饮中,携酒狭琴的嵇康风尘仆仆地闯了进来,两道有着同样风情的目光相撞让空气一热,温泪就这么从阮籍的眼眶中洒了出来。
这是阮籍与嵇康的相遇,我们借此引出嵇康,也说明在那样的时代背景下,出类拔萃的文学作品已不再值得被我们反复圈点然后囫囵吞枣似的不了了之,在这里真正要谈的,是湮没于嵇康文学造诣背后的,更为真切动人的风节。
借用余秋雨教授的观点,同为隐世的大学者、艺术家,为何嵇康总比阮籍更生动几分?因为嵇康对于自己反对什么,追求什么更为明确与透彻,因此他的生命乐章也就更清晰,更响亮。前文中所提到的人生境界的基本内容,便是摆脱束缚,回归自然,享受悠闲。曾有教授在书中提到,嵇康把庄子哲学人间化,因此也诗化了,我们对此不可置否。嵇康不是一个口说无凭的梦想家,而是身体力行的实践者。不少文风严谨的史书都曾在嵇康的外貌上大费笔墨,更是有“龙章风姿,天质自然”这等惊人评价,连山涛也曾书“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巍峨若玉山之将崩。”况且,身份特殊如他却甘于整天坐在一棵树投下的浓荫中悠哉地打铁,且不收任何费用,若是他人以酒相赠心情便畅快几分,拉着别人一起开怀痛饮,这般作风与庄子哲学中人尽皆知的无为而治与逍遥游最为相近。若把嵇康比作飞鸟,那世间的万千规矩与他而言只作得鸟笼,同阮籍一样,他跳脱于伦理道德的束缚外,以心为主。在尘世人前他那副逍遥自在,怎会不引得一片人对其高山仰止呢。
说至此,当然不能抛开那封千古留名的《与山巨源绝交书》,其内容众所周知便不再多谈,由此可见嵇康的待友之道,绝不妥协于心中所衡量的底线。在其之后,嵇康的另一位好友所发生的事显然棘手许多,这件事在朝野间点燃了一把火,而这火却最终烧到了嵇康身上。本来他大可当一名充耳不闻的旁观者,但又正因为那待友之道,嵇康为友打抱不平,挺身而出写下第二封也是最后一封绝交书,天道却反而行之,一身傲然纵是抵不过阴诡权术,多方奸佞的加害最终导致了一道白纸黑字的圣旨,玉玺加印,皇命不可违。
我想那段皇朝所判的各类死刑,从没有像此桩般令整座城池消抹了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