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序章 业火
一个贵族的盛宴是十分华丽的。
漆黑的夜幕下,或耀眼或昏黄的光几乎照亮了波尔顿庄园的每个角落。
身着华丽束腰裙的贵妇们聚集在一起,私下小声议论着彼此,明面上却又表现得对对方无比尊重。她们嘲笑彼此的品味,在心中定下对对方的定位。这些面容和身材都算惹火的贵妇们看起来像是某种圆滑的生物,她们总能在各色和自己相似的人中间游刃有余地穿梭,既做到激怒对方,又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那些贵族的老爷们看起来比贵妇简单多了。他们戴着象征绅士的白手套,轻轻捻着手中盛有血色名酒的高脚玻璃艺术品。清越的嗡鸣声随着这些艺术品的互相撞击而久久回荡在空气中。伴随着时间和名酒的流逝,这些绅士都褪下自己的白手套,用粗暴恶心的话语叫骂着,彼此抱怨着,彼此诉苦着。
水晶吊灯从屋顶坠下,它透亮的水晶枝杈伸展向四面八方,将层层枝杈中间的亮光折射到舞池的每一个角落。天花板上的壁画描绘的是北欧神话中诸神黄昏的场景,黑色的巨龙从幽深的地下爬到地面上来,巨齿狰狞咬断了世界树的根。
房间向阳的那一面墙壁上开着一扇巨大的彩色玻璃窗,由水晶吊灯传递来的光穿过那些色彩斑斓的玻璃色块,可惜只在舞厅外黑色的草地上留下零星的几点光斑。
那些贵族小姐们在舞池里挽着自己舞伴的手旋转,飞扬的裙角如同那些舞伴们不安分的心——又有哪个贵族公子看上某个小姐了。
他突然心生厌烦。少女们的高跟鞋踩踏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让他感到烦躁。这些贵族永远都一样,骄奢淫逸。
男孩儿从舞池前离开,他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晚,然后明早帮这些挥金如土的贵族们圆场——也就是清理整个庄园。
男孩儿的妈妈是这里的一名女仆,而男孩儿也是一名仆佣。他的父亲是个赌徒,噬赌成性,最后把命给赌没了。于是母亲带着年幼的他在这人情世故淡薄的波尔顿庄园里相依为命。
但是波尔顿庄园里已经没有安静的地方了,而且这里到处弥漫着富人身上的铜臭味儿。
男孩儿皱了皱好看的眉头,然后趁着守门人喝得烂醉,呼呼大睡的时候溜出了庄园。